第94章 造芯之路，千金买骨（1 / 1）
“创世纪……半导体神国……”
电话那头，李华德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他那颗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在经历了长达一分钟的宕机后，终于重新开始运转。他没有质疑陈凡的决心，也没有怀疑陈凡的财力，他只是用一种近乎干涩的声音，指出了一个最冰冷、最残酷的现实。
“陈凡，造芯片，比造原子弹还难。”
“原子弹，你只需要聚集一帮最顶尖的物理学家，给他们一个封闭的环境，理论突破了，工程问题就可以慢慢解决。但芯片，尤其是你想做的那种，颠覆世界规则的芯片，它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横跨数十个学科的顶尖工业文明。”
“它需要全世界最精密的光学仪器，最纯粹的化学材料，最顶尖的软件工程师，以及……最关键的，数万名拥有二十年以上经验的、像精密仪器一样工作的产线工程师。”
“你有【未来芯】的图纸，就像你有了一本《圣经》。但是，谁是能读懂《圣经》的教宗？谁又是能将《圣经》的教义，变成一座宏伟教堂的建筑师？”
“我们缺的不是钱，甚至不是理论。”李华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力，“我们缺的，是人。是能够将神之蓝图，变为现实的……神之工匠。”
李华德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创世纪”计划带来的所有狂热，露出了其背后冰冷而坚硬的现实骨架。
然而，陈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所以，在铸造神国之前，我们得先找到，第一位使徒。”
挂断电话，陈凡站在“未来中心”的顶层，俯瞰着这座已经臣服于他脚下的城市。他的目光，却早已越过了江州的边界，投向了整个世界。
他很清楚，他脑海中的那些技术，对于这个时代的地球来说，无异于天外文明的火种。他需要找到的，是这个时代里，最有资格、也最有能力承接这份火种的人。
他拨通了王芳的电话。
“王小姐，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第一，以未来科技的名义，注册成立一家全资子公司，名字就叫——‘未来半导体’。”
“第二，以这家新公司的名义，面向全球，发布一份‘招贤令’。”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豪迈的微笑，“内容很简单，不用写任何具体的要求和职位，只需要写三条。”
“一，薪资，上不封顶。”
“二，研发预算，上不封顶。”
“三，项目主导权，绝对保证。”
电话那头的王芳，再次被陈凡这石破天惊的手笔给震住了。她甚至能想象到，这份堪称疯狂的招贤令一旦发布，将在全球科技圈，掀起何等恐怖的滔天巨浪。
“这已经不是招人了，你这是在向全世界的半导体巨头宣战！”王芳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
“不。”陈凡的眼神深邃如海，“我只是在告诉那些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雄狮，在东方，有一片广阔的草原，正等待着它们自由地驰骋。”
“我明白了。”王芳重重地点头，“千金买马骨，你这一招，玩得比古人还绝。我马上去办！”
在王芳去布局这场全球风暴的同时，陈凡将意识沉入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进入的加密频道。
“K，我需要一份名单。”
“全球范围内，所有在半导体，尤其是光刻机领域，最顶尖的华人科学家。我不要那些功成名就、身居高位的，我只要那些……怀才不遇、被埋没、被排挤，心中有火，眼里有光，却被现实浇灭了所有希望的……失意者。”
指令发出，不到十分钟，一份经过最高加密处理的文件，出现在了陈凡的电脑屏幕上。
文件只有一个名字——路知遥。
照片上的男人，约莫五十岁出头，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头发有些花白，眼神中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和落寞。
但他的履历，却辉煌得刺眼。
“路知遥，五十一岁。曾任荷兰光刻机巨头ASML，EUV项目首席光学工程师，主导了NXE:3400B型号核心光源系统的研发，是全球光刻领域最顶尖的十位专家之一。”
“五年前，在国内‘千人计划’的感召下，放弃ASML价值千万欧元的股权和首席科学家的职位，毅然回国，希望能为华夏的芯片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回国后，加入某国营研究所，任副所长。因其提出的技术路线过于激进，与所内保守派院士产生严重冲突。又因不善人际关系，屡遭排挤。其主导的‘国产EUV光源预研项目’，在申请到一笔启动资金后，便被无限期搁置，团队也被迫解散。”
“一年前，心灰意冷的路知遥辞去所有职务，接受了老同学的邀请，前往中西部一所二本院校‘江州理工大学’，担任特聘教授，从此不问世事。”
看着这份履历，陈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又一个李华德！
一个屠龙的勇士，却被自己人折断了宝剑，拔掉了龙鳞，最终变成了一个守着一堆废铜烂铁的铁匠。
“江州理工大学……”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甚至不需要出远门。他要找的“第一使徒”，原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
半个小时后，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了江州理工大学那略显陈旧的校门前。
陈凡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一人，按照K给出的地址，找到了物理学院一栋偏僻的老实验楼。
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旧仪器的味道。在走廊的最深处，陈凡找到了一间挂着“精密光学实验室”牌子的房间。
推开那扇虚掩的门，一股浓烈的烟味和泡面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杂乱不堪，各种过时的仪器和拆解开的零件堆得到处都是。而在实验台前，一个穿着发黄白大褂的削瘦身影，正佝偻着背，一手拿着烙铁，一手夹着香烟，对着一块电路板吞云吐雾。
他就是路知遥。
那个曾经在世界科技之巅指点江山的天才，如今，却像一个沉迷于修理旧电器的老大爷，浑身散发着颓唐和落寞的气息。
“请问，是路知遥教授吗？”陈凡开口，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路知遥头也没抬，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经费申请找院长，学生答辩出门右转，推销仪器的，可以滚了。”
陈凡笑了笑，径直走到他对面，将一张黑色的名片，放在了那堆满杂物的实验台上。
“我叫陈凡，未来半导体公司，创始人。”
“未来半导体？”路知遥终于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用一种审视的、带着一丝嘲弄的目光打量着陈凡，“没听说过。又是一家想靠PPT圈钱的新公司？”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这个行业所有“闯入者”的不屑。
“我们公司今天上午刚刚成立，您没听说过很正常。”陈凡的语气依旧平静，“我来找您，是想邀请您，出任未来半导体的首席执行官兼首席科学家。”
路知遥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他掐灭了烟头，靠在椅子上，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陈凡。
“年轻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造芯片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
“我知道您是路知遥。”陈凡打断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尊重与真诚，“我知道您是全世界最懂光刻机的人之一。我也知道，您有一个梦想，就是亲手为华夏，造出一台最顶尖的光刻机。一个……被他们亲手打碎了的梦想。”
路知遥脸上的嘲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可见骨的痛苦。
“我给不了您钱，也给不了您地位。”陈凡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因为这些，对您来说，毫无意义。”
“我只能给您一样东西。”
陈凡没有再多说废话。他拿出一个微型投影仪，将它对准了实验室里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白板。
光芒亮起，一行行复杂、精密，却又带着一种颠覆性美感的物理公式，出现在白板上。
路知遥的目光，下意识地扫了过去。只一眼，他整个人便如同被雷电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白板上的那些公式，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瞬间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璀璨夺目的光芒！他脸上的颓唐和麻木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狂喜，以及……一种朝圣者见到神迹般的颤抖！
“这……这是……量子干涉光刻理论？不！不可能！这……这是上帝的代码！”
他冲到白板前，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些冰冷的公式，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庞，嘴里喃喃自语，状若疯魔。
陈凡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收起投影仪，转身走向门口，只留下了一句话，一句足以让这位被埋葬的天才，献上灵魂的魔鬼之语。
“路教授，我给你的，是一个重新定义……物理规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