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魏元!你敢!(1 / 1)
……
药宗。
书鸿殿中。
四位长老安静入座。
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皆是盯着穆敬修保持沉默,气氛显得尤为怪异而凝重。
而穆敬修则手持传讯阵符,一双眸子中隐现几分谨慎疑惑。
此刻缓缓抬起了头。
接连扫过二长老和三长老,平静低语道:“顾长歌,把许婕杀了。”
把许婕杀了!?
听闻此事。
殿中三位长老非但没有愠怒,反而像是隐隐松了口气。
“那昨夜出入几处深殿的人,必然是顾长歌无疑。”
“兴许是什么障眼法……”
随着二长老阴恻恻的笑声落下。
坐在上首的穆敬修,竟也露出了几分冷笑:“可诸多弟子所见,分明是你带人入了深殿。”
“且他顾长歌没有开启镇神古禁的玉箓,我也早已带他逛过其中整理的碑帛。”
???
二长老眸光瞬冷。
“你什么意思!?”
“我入了禁殿如何,没入禁殿又如何?”
“难道你们便没有入过吗?”
他阴翳冷语传出,那身为女子的三长老,与执掌药谷的五长老,皆是平静沉默不语。
这般境况,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即便是他俩,也都觉得二长老昨夜去过,只是眼下不承认罢了。
至于那顾长歌,连殿中古禁的玉箓都没拿到,怎么可能自己进得去?
更不可能发现这药宗中深藏的秘密。
这个秘密,每一位长老都心中知晓,但却从来没人提起。
眼下在座,不只是二长老独自入过禁殿。
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即便是金丹修为的六七两位长老,同样都引起过近似的争纷。
果不其然。
穆敬修意味深长的笑眸扫过几人。
也并未深究什么。
只是随意摇了摇头,言辞中多了让人难以明悟的深意。
“去就去吧,谁去不重要。”
“都是药宗的长老……”
二长老骤然阴沉冷喝:“本座没有去!”
可下一瞬。
穆敬修当即含笑侧目:“你让我搜魂。”
!?
二长老瞬时寒眸更怒,他怎么可能让穆敬修搜魂?
毕竟他此前没少去翻找境况……
本来这次稀奇古怪的,自己想随便压下。
可着实是受不了这个气。
自己没做的事,凭什么挂在自己头上!?
可提及搜魂。
他也只能偃旗息鼓,阴沉着脸不再辩驳。
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哪儿能让穆敬修搜魂!?
这哑巴亏,不管是落在他们几个长老谁身上,也都只能囫囵咽下去。
全然没必要跟着顾长歌去蹚浑水。
到时候顾长歌未必发现了什么,但他们各自长年探索封尘古阙的事……
二长老俨然认定,这就是那顾长歌栽赃下来的。
不过其余几位,却是目光隐隐交错,琢磨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眼看二长老不再吭声。
穆敬修才轻笑随意摆了摆手:“罢了,就如此。”
“我去看看七长老。”
……
·
傍晚。
夕阳洒落。
长空尽处殷红的赤霞尽显祥和,似与这天地间大多疆域无异。
安静沉寂的仙鸢邰外。
元婴老者独自驾驭着飞舟而至。
他目光一扫各处木殿,感受着周遭腐朽的气息,稍稍回神含笑开口:“七长老。”
“功法修行的如何了?”
话音落下。
不过太久。
一处安静的木殿开启。
赵庆十分懒散的步履长空,随意扫过老者神情,轻松笑道:“还差些火候,别急——”
“大长老有事?”
老者闻言思索一瞬,眸中笑意更显深邃。
施施然拂袖颔首:“老夫自是不急,只要……七长老不急便好。”
说着。
他神情微动,轻疑笑问:“嗯?”
“苏棠道友不在吗?”
苏棠啊。
赵庆剑眸微微闪烁,沉吟少许应声:“她回万锡殿了。”
他眼下,自是要把骨女藏起来的。
只要自己这女侍未曾出现,魏元断不可能直接对自己下死手。
毕竟,那祸祖想要的是钥匙,万一那日不曾在意的尸傀,恰恰有手段打开遗泽古阙呢?
穆敬修听闻此言。
却似不太在意什么,只是随意笑着点了点头。
“那眼下,七长老便孤身一人了。”
“呵呵。”
“这是此前应允的那道危雨木,留给七长老这些日子精进功法。”
说着。
老者取出了一方锦盒,以灵气托交给了赵庆。
危雨木……
一种记载于药王法度中的珍植,助力金丹化婴有奇效。
当然,与赵庆取走的遗泽那些来说,便显得什么都算不上。
“多谢。”
赵庆直接收下锦盒,懒散道谢,继而直言:“等我有了精进,再向穆老请教。”
“呵呵。”
老者含笑点头:“可还需……再为七长老送一侍女?”
你还送?
别送了……
赵庆心下当即了然。
果然穆敬修不慌不忙的,这是根本还没发现生机的变化。
他似是意兴阑珊,摆了摆手笑道。
“我自己去挑选吧,我也是药宗长老……不对吗?”
说着。
他便转身入殿,直接开启了禁制。
根本不管穆敬修还在外面笑着。
殿外老者立于飞舟之上,见此情景也不觉被落了颜面,只是缓缓收敛了几分笑意。
怡然自得般的驭舟离去。
……
·
而沉寂安静的木殿之中。
赵庆则不似先前懒散,剑眸凝重安静望着古殿上的印痕。
泥丸中传来骨女的轻语。
“他可能察觉到是你了,应该与二长老核对过境况。”
赵庆闻言,不由唇角勾起笑意。
“不碍事。”
“等过几天,那些千丈仙木变化,他才会发现惊喜。”
说着。
赵庆便从容取出了那方锦盒。
直接灵气轻催使其崩碎,一道药性浓郁的湿木落入掌心。
竟当真,是一道极为罕见的珍材。
细细体悟之下,就连自身经络都隐隐颤动,体内金丹迸发出更为浓郁的灵力。
这危雨木即便是放在中州,也能价值数百万灵石。
不过显然。
赵庆自是看不上这珍材。
只是嗤笑道:“他还惦记着炼化我资质的事。”
说着。
他大手一挥,一座偌大的赤红丹炉出现,是他成为行走后,取自琼宝原的一座灵宝炉。
赵庆笑眸扫过丹炉,继而又审视手中异珍。
直接便周身灵气磅礴灌涌。
将这道危雨木,投入了丹炉祭炼——
轰轰!
近乎没有温度的神识之火,将整座赤炉包裹。
眼下仅仅只有一道草木。
催其化液极为轻松。
与此同时。
眼前一道最是熟悉的虚拟面板闪烁。
【王姝月】
【生死相随】
【丹师:四阶中品】
赵庆虽说很少亲自炼丹了,但平时闲暇体悟丹道,丹道技法丝毫不弱元婴后期。
此刻仅仅只是随意祭炼炉中草木。
短短三炷香的光景。
便得到了一团生机流转的青液,馥郁的药性扑鼻,像是要争先恐后钻入经络一般。
骨女的命蝶轻盈振翅,落于他肩头观望无声。
而赵庆稍加审视丹液过后。
目光中隐现一抹猩红。
火泽睽!
这道神意之术,当年他还每日炼丹的时候,便是经常用来窥测析理药性。
不曾想如今再查丹液,竟还稍稍有些生疏。
一瞬间,青液似自眼前化雾,一丝一缕的药性牵连,生机与灵蕴同在荡漾……
随着赵庆不断调整,掌控自身神华,精细入微的与青液相融。
很快便洞悉了其中药性分划。
也轻而易举,便找到了那一抹突兀的异样。
——是一缕妖气。
准确的说。
这危雨木,应是沾染了妖血,被人遮掩过。
“呵,妖血,海霜乌。”
骨女当即了然,轻语传音:“添加这种凶妖血精,是祭炼药人的手段?”
“差不多。”
赵庆随意应声。
继而挥手一招,便直接剥离了那诡异妖气与血精。
使得精纯至极的丹液化雾,继而与生机灵气同荡……宛若一股香风扑面,被他尽数汲取。
紫珠妙法,推气过宫!
做完这些。
赵庆也不打坐调息,施施然收起了丹炉,抬手引过翩翩小蝶送上肩头。
继而负手踱步到了窗边,安静盯着望不尽的木殿出神。
腐朽的千丈仙株之上,隐晦的死气缭绕牵连。
近百里的木殿无一修士。
唯有将将入夜的微风渡来……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我还有一道遗宝仙珍,比这九玄殿取到的更适合筑婴,师姐一起汲取些灵蕴,精进修为吧。”
木殿之中。
赵庆开启了九曜封印。
一道通体乌青的墨竹沉浮……洗涤着修士的魂煞,也驱散着周遭渐渐浓郁的死气。
——玄煞紫玉心,取自虚天。
准确的说,这应该算作青影的物件。
能够用来消融魂煞,为凝聚婴身增益助力。
……
接下来的几天。
整个药宗似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各处木殿的丹师时而论道,时而听长老传法,幽兰殿中不乏药师出入。
而下界的晦暗药谷。
依旧有药师不时祭炼药人。
高耸入云的木株遮掩了天光。
阴沉冷寂的木谷之中,一道道斑驳的法旗,猎猎作响。
而前夜里。
九玄遗域十万里之外的沧海间。
诞生了一位元婴修士。
金丹化婴之时。
那磅礴的威压铺天盖地,卷起怒海狂涛,浩瀚的流光,将长夜都映的通明……
最终,小巧玄奥的婴身抱丹而坠。
——是一个光头。
对此。
赵庆嗤之以鼻,全然不觉得振奋。
反而有些肉疼。
特么的!
吃老子那么多草木遗丹,现在才元婴,要你有什么用!?
骗药吃的不是?
这边天都要塌了。
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
日子一晃。
便已到了许婕消失的第七日。
仙鸢邰深处的木殿之中,七长老从未再露面过。
似是近来潜心研习药王遗法,笨拙尝试着祭炼那株危雨木……
而在数百里之外。
药宗最腹地的藏经阙中。
不知不觉间,渐渐有一股腐朽气息流转开来……像是隐晦的阴雨入体,使得生灵心神不安。
可就在那腐朽气息推散生机的一刹!
轰隆!
几乎是同时!
某处木殿之中,有倾天的磅礴威压迸发。
大长老穆敬修神情凝重。
却又说不出是惊诧还是担忧。
短短半盏茶的光景,便已是浩瀚神识横扫半座药宗……
继而。
老者一步迈出,消失在了药宗腹地。
下一刻。
已是接连传渡,赶到了药宗外的凄冷荒山深处!
这位药宗大长老。
神情终于不似先前和善,惊喜之中却又带着阴沉。
他狠辣阴翳的目光扫过残碎山庄。
继而一步。
便闯入了宗主闭关的六境秘地!
嗡——
转瞬间。
夜色都像是被刀光割裂。
片片残碎的黑暗中,时而隐现诡异流光。
虚空各处错落着六道光蕴,被生机浓郁的仙枝牵连封锁,引渡修为精粹融向闭目的男子。
世间阴冷至极,使人不寒而栗。
“宗主!”
“出现了!”
“至少丢了三处!”
“半月之内!”
“是顾长歌!”
穆敬修没有任何废话,言辞极为果断,更带着诡异的振奋。
而盘膝入定的化神男子。
缓缓睁开的眸光中,也多了一抹阴冷之色。
“他?”
“他的资质打不开。”
穆敬修不假思索,当即言道:“他的女侍不见了。”
“会不会是……”
言及此处,老者似是想到了什么旧事,嗓音渐渐低缓下来。
“会不会是什么?”
而魏元,却是嗓音变得轻挑。
满是阴冷的笑望着大长老……
对此。
穆敬修无言沉默。
终于……
不知怎么的,在两人目光无声交替之间。
这凄冷秘地之中,骤然掀起了惊天的威压!
化神四境的浩瀚气机震荡,一时间封锁而至的仙木断绝,尽数化作精纯生机被男子汲取。
不知坐了多少年的祸祖……长身而起。
他抬望大长老凝重的目光,负手轻松迈出一步,幽幽低叹道:“敬修。”
“多少年了?”
听闻这极为诡异的问询。
老者瞬时勃然变色,一身浓郁修为激荡,周身虚空都隐隐崩碎,竟是想要传渡逃离!
“不是我!”
“是顾长歌!”
“是你留在药宗的那些长老!”
“是三长老!”
“是冯印浩!”
“是那万锡殿的苏棠!”
穆敬修满目惶恐的惊骇嘶喝,面对魏元的镇压挣扎不止。
可以他孱弱的元婴修为。
在宗主禁锢虚空的手段之下,却是根本翻不起任何风浪。
最终竟像是癫狂一般,凄厉怒喝。
“魏元——”
“你敢!”
“你敢将我也吃了!?”
尖锐刺耳的嘶鸣传出,似带着极为奇怪的吩咐与呵斥。
魏元听闻此言。
阴冷的眼底不由露出笑意,满是新奇审视着自家这位大长老。
继而随意招手封禁天地。
嗤笑不解道:“我不敢?”
“穆丹师……多谢了。”
轰隆!
刹那间。
惊天动地的气机迸发!
那化神宗主一步临近,青筋凸起的大手死死扣住了老者头颅!
……遮掩了那满是绝望扭曲的面颊。
……牵连着其藏匿命宫中的婴身。
搜魂!
封禁!
直至这六境秘地再无任何声息。
一具肉身被灼热的灵火笼罩,化作最后的余息……被男子单手炼化。
这位药宗的宗主,反手将封印的那道残婴托起。
满目尽是畅快笑意,侧目之间眸中隐现精光。
沉吟自语道:“万锡殿,苏棠?”
“穆丹师,你猜这万锡殿出手的人,眼下在何处?”
对此,那封于玉璧中的元婴目眦欲裂。
被磅礴修为禁锢间,传不出任何声息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