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晋兴银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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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苏婉贞:“娘,银行的事,该定了。”

苏婉贞会意,迎着父兄询问的目光,从容开口,声音清越:“父亲,大哥,三弟。苏氏钱庄,根基在晋城,但格局可更大。我已与父亲商议妥当,将苏氏钱庄改组为晋兴银行。林家,将注资五十万两白银,作为银行扩股之根基与准备金。今后,晋兴银行由我执掌。”

五十万两!饶是苏伯钧和苏承勇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庞大的数字震了一下。

苏鸿儒则是捻须微笑,显然早已知情并首肯。

苏婉贞继续道:“此次赈灾,兴修水库与收费公路,所需资金庞大。晋兴银行成立后,可承销‘晋兴水利债券’与‘晋长公路股份’,面向晋城士绅商贾乃至普通富户募集资金。以银行信誉和林家雄厚资本为担保,以水库未来灌溉权益和公路收费权为抵押,利息优厚。同时,银行亦可为参与工程建设的流民开设小额储蓄账户,发放部分工钱,既安全,又能让钱在晋城本地流转起来。”

她看向林砚,眼中带着母亲特有的温柔与骄傲,补充道:“砚儿的意思是,灾要救,民要安,但钱,更要活起来,转起来。晋兴银行,就是让钱活起来的血脉。水库与公路,就是强壮晋城筋骨的血肉。如此,方能真正解此困局,亦为晋城未来奠定根基。”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的噼啪声。

苏伯钧和苏承勇看着眼前年幼却仿佛能执掌乾坤的外甥,又看看沉稳干练、即将执掌庞大金融资本的妹妹,再看向稳坐钓鱼台、目光深邃的老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与笃定。

苏伯钧身为县佐,深知地方财政之艰,更清楚大规模基建所需的海量资金是如何令人绝望的天文数字。

以往解决这类难题,无非是向上哭穷求拨款,向下摊派增赋税,或是向富商巨贾苦苦“劝捐”,无一不是杯水车薪且怨声载道。

妹妹这个计划…竟是要将整个晋城乃至更广阔区域的民间资本都撬动起来?

以“银行”为枢纽,以“债券”和“股份”为绳缆,将散沙般的银钱汇聚成移山填海的力量?

其胆魄之大,思路之奇,远超他过往的认知!

苏承勇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妹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嫁入林家的亲妹。

他不懂那些复杂的金融术语,但他听懂了最关键的部分:这银行,能弄来修水库和公路的巨款!而且不是抢,不是摊派,是让那些有钱人心甘情愿地把钱掏出来,还觉得占了便宜!这手腕,比他拿着枪去弹压暴民可高明太多了!更让他心头火热的是,一旦水库修成、公路畅通,他这治安队长的腰杆子就更硬了——守着金饭碗,还怕宵小作乱?

苏鸿儒老爷子一直捻着胡须,闭目静听,脸上古井无波。

直到苏婉贞话音落下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目光扫过两个心神激荡的儿子,最终落在女儿和外孙身上。

他没有直接评价计划本身,而是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历经沧桑的沉稳:“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法。此策,胆大,心细,合天道,亦顺人心。”他肯定了方向,随即话锋一转,看向苏伯钧,“伯钧,此非商贾逐利,实乃救民兴邦之公器。你身为县佐,当为这‘晋兴银行’站台背书,以官信增其重。公告行文,务必阐明大义,厘清权责,使其募资名正言顺,取信于民于商。”

他又看向苏承勇,目光锐利:“承勇,银行开张,债券发行,涉及巨万钱财,必招魑魅魍魉觊觎。你的治安队,须臾不可懈怠!要像守护粮仓一样守护这‘钱脉’,凡有敢动歪心思、坏此大计者,无论其背后是谁,皆须以雷霆手段镇之!此非私利,乃晋城百万生民之命脉所系,不容有失!”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苏婉贞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婉贞,此千斤重担,便落在你与林家肩上。晋兴银行,开晋地金融之先河,兴衰成败,关乎全局。行事需如履薄冰,账目务求滴水不漏。林家之信誉,苏家之声望,皆系于此。为父信你能持中秉正,不负所托。”

“女儿(儿子)明白!”苏婉贞、苏伯钧、苏承勇同时肃然应道,心中那股因蓝图宏大而产生的激荡,瞬间化为沉甸甸的责任感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苏鸿儒微微颔首,重新端起茶盏,声音沉稳有力,为这场决定晋城未来走向的密议定下了基调:“既如此,便放手去做。伯钧,明日你便着手准备公文告示,广邀晋城士绅商贾,召开‘水利公路劝募大会’,将此策堂堂正正宣告于众!承勇,治安队即刻进入战备状态,确保大会及后续银行开张、工程启动,万无一失!婉贞,林家那边,筹备银行开业诸事,刻不容缓!”

“是!”三人齐声领命。

书房内,油灯的光芒似乎都明亮了几分,驱散了窗外的沉沉夜色。

一幅以金融为血脉、以工程为筋骨、救当前之灾、奠未来之基的壮阔画卷,在苏家核心人物的共同推动下,正式在晋城这片干渴的土地上,拉开了帷幕。

苏鸿儒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个儿女,最后,落在了安静坐在炕沿、晃悠着小短腿的林砚身上。

他放下茶盏,瓷盖与杯沿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砚儿,”苏鸿儒的声音低沉而郑重,一字一顿地问道,“如今已无外人。你先前跟你娘所言的五百万两,此刻,是否可以告诉姥爷和你舅舅、娘亲,它究竟,藏在何处了?”

此言一出,苏伯钧、苏承勇、苏婉贞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砚身上。

五百万两!

这足以让任何豪绅巨贾疯狂的数字!

这支撑着他们宏大计划的基石!

它到底在哪里?

林砚被众人盯着,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歪了歪小脑袋,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甚至带着点“你们怎么才想起来问”的疑惑表情,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随意地朝晋城东区的方向一指。

“就在那里呀!”他的声音清脆又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三舅以前上班的那个东区警队旁边,哪个破落的大宅院!”

“噗——”苏承勇刚灌进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眼珠子瞪得溜圆,满脸的难以置信,“什…什么?!东区警队旁边?那个前朝盐商抄家后荒废了快二十年的鬼宅?那不是你未来的晋城尚武体育传习所?”

他作为曾经的东区警队头目,对那地方太熟悉了!

那宅子阴森破败,传言闹鬼,连乞丐都不愿靠近,平时巡逻都绕着走!

谁能想到,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地下,竟然埋着足以撬动整个晋城格局的惊天财富?!

苏伯钧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他脑中飞快闪过那所大宅的位置,地处偏僻,紧邻废弃的警队旧址,荒废多年无人问津。

这简直是最完美的藏金地!灯下黑!谁能想到?!

苏鸿儒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定定地看着一脸天真、仿佛只是指出一个藏玩具地点的林砚,半晌,才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好…好小子!”他放下茶盏,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沙哑和激动,眼中精光爆射,之前的沉稳被一种巨大的惊喜和如释重负取代,“真是神乎其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当年盐商李兆麟案震动三晋!查抄出的明面家产就已是天文数字。但一直有个传言,说李兆麟狡兔三窟,在事发前夜,曾秘密动用数百辆大车,将最核心的一批金银财宝运出了城,从此下落不明,成为晋城一桩悬案!难道…难道那几百车,根本没出城?!”

林砚看着外公和舅舅们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和母亲苏婉贞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

这才慢悠悠地,抛出了更石破天惊的细节:“外公猜对啦!他们根本没运走!那几百车东西,出了城门绕了个大圈,趁着天黑,又从城外大槐树林子里的一条密道,悄悄拉回老宅地底下藏起来啦!那密道入口可隐蔽了!”

“密道?!拉…拉回来了?!”苏承勇彻底懵了,他以前就在东区警队当差,那破李园和后面阴森森的大槐树林,他巡逻时不知走过多少遍!居然眼皮子底下埋着惊天巨富?

苏鸿儒更是久久无言。

他当年也参与过对李兆麟案的后续追查,对那“几百车财宝失踪”的悬案百思不得其解,各种猜想都有,却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家玩了一出惊天大挪移,把所有人都耍了!

“好…好一个李兆麟!好一出瞒天过海!”苏鸿儒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精光爆射,“也亏得是天网恢恢,这笔不义之财,终究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他看着炕上那个笑得像只小狐狸的外孙,心中翻江倒海。

这孩子,究竟是如何得知这埋藏了二十年的惊天秘密?

难道真是天授神异?

今夜苏家的当家人全都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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