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夜晚的运动场（1 / 1）
告别了小巷里那对难分难舍的情侣，卢卡恩和凯瑟琳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拜恩大运动场的外围。
夜色如墨，巨大的运动场本该是一片死寂的漆黑。所有的灯光都已熄灭，空旷的场馆内见不到半个人影。
但诡异的是，通往内部的大门，竟然虚掩着，没有上锁。
“门不该是锁着的吗？”
卢卡恩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
凯瑟琳的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她兴奋地指着门缝。
“要不要进去看看？夜晚的运动场，听起来就很刺激！我们以前不也常去墓地搞试胆大会吗？”
“……那是你经常去吧。”卢卡恩忍不住吐槽。
凯瑟琳平日里总是文静地站在大家身后，要么远远观望，要么加油打气。
可一旦遇上和幽灵鬼怪沾边的事，她就会一反常态，兴奋地冲在最前头。
卢卡恩也搞不清，她这股劲头究竟是源于天生强大的精神力，还是被死亡女神选中后的特殊癖好。
总之，在她的带领下，一行人没少在附近的墓地、废屋和洞穴里，进行所谓的“试胆大会”。
卢卡恩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推开了大门。
一条漆黑的走廊在眼前延伸，深不见底。
所有的灯都关了，那感觉，就像是踏入了深山里的某个幽暗洞穴。
“嘿？卢卡恩，走啦！”凯瑟琳催促道。
“好吧，好吧。”
卢卡恩的心情本就因为阿瑞斯和阿尼的事而有些烦乱，便顺水推舟地跟了进去。
他想着，反正里面黑漆漆的也没什么好看，转一圈很快就会出来。
两人踏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其说是试胆，倒不如说是在闲聊。
“说起来，阿尼要是和阿瑞斯在一起了，那阿瑞斯岂不是得当杜拉坦家的上门女婿？”凯瑟琳忽然开口。
“呃，应该是。不过现在就考虑结婚，也太早了吧？”
卢卡恩皱了皱眉。
毕竟阿瑞斯和阿尼才十八岁，还是学院的学员。
像阿瑞斯那种家伙，最近虽然收敛了许多，不再四处招蜂引蝶，但男女之情，谁又能说得准什么时候会变淡，什么时候会分手呢。
“看他们刚才的样子，恐怕不止是交往那么简单哦？”凯瑟琳猜测道。
“……呃。”
卢卡恩闻言，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不适。
凯瑟琳说得没错，他的确亲眼看到了阿瑞斯和阿尼跨过界线的那一幕。
虽然无意中窥见了美丽的酮体，但说实话，他心情一点都不好。
“咳咳。”
卢卡恩干咳两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打量四周。
凯瑟琳却抬起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读出些什么。
紧接着，她冒出了一句让卢卡恩瞬间僵住的话：“你也想做吗？”
“……什么？”
“你刚才看到阿瑞斯和阿尼亲热，脸色就一直不好看。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输给阿瑞斯呢。”
“不，不是那么回事。”卢卡恩连忙否认。
那并非嫉妒，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
就像是看见自己的家人，在面前和恋人做出太过亲昵的举动时，那种发自内心的不自在。
阿瑞斯虽然在伊埃斯学院时与他闹翻，但两人毕竟是一起在村子里长大的发小，相处了整整十年。
所以，看到他那样肆无忌惮地亲热，卢卡恩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凯瑟琳环顾了一圈空无一人的走廊。
这里当然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除了已经习惯黑暗的他们，就算旁边站着人，恐怕也什么都看不清。
她缓缓地，朝卢卡恩靠近了一步。
“要不要做？”她又问了一遍。
“我都说了不是！”
卢卡恩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后背却猛地撞上了冰冷的墙壁，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了上来。
他心里暗叫不妙。
跟一个能操控黑暗力量的凯瑟琳，一起走进这种完全没有光的地方，自己是不是太失策了？
“做吧。”
凯瑟琳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她敞开风衣，胸口处，一团微弱而浑浊的紫光开始逸散。
那双异色的瞳孔，正直勾勾地映入卢卡恩的眼底。
卢卡恩心头一凛。
失控了！
眼前的凯瑟琳不对劲，她正在被圣痕逐渐支配！
在这种状态下，既不能贸然拉开距离，也不能轻易靠近，谁都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即便不像前世那样会屠戮周遭，掀起战乱，但她会做出何等出格的事，完全无法预测。
“我刚才都看到了，我能学得很好。嗯？做吧。”
凯瑟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妖媚。
“不，等等！凯瑟琳，你被圣痕控制了！快清醒一点！”
卢卡恩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大喊。
然而，凯瑟琳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近乎嘲弄的微笑。
“是我，在掌控圣痕。”
那一瞬间，从凯瑟琳口中，竟传出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声音。
一个是她自己清脆的嗓音。
另一个，则属于某个陌生的女人。
周围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像一头睡醒的巨兽，慵懒地舒展着身躯，蠢蠢欲动。
这些黑暗中的“东西”，随时准备听从它们主人的号令。
光明与黑暗，本就是构成世界的理所当然。
而此刻，其中之一，正明确地站在少女这一边。
“卢卡恩，这里没人会看见，所以没关系。放松，闭上眼睛，把一切都交给我。”
那陌生的女声再次响起，充满了蛊惑。
“清醒点！凯瑟琳！”
卢卡恩将魔力灌注于声音中，再次大吼，同时更用力地摇晃她。
但毫无用处。
光，必须要有光！
偏偏选了这么个鬼地方，真是失策！
卢卡恩懊悔不已。
最近凯瑟琳总是一副已经能完全掌控圣痕的样子，让他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
他当机立断，猛地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有光的外界冲去。
他需要光，任何能发光的东西都行，必须先驱散笼罩在凯瑟琳身上的黑暗！
“想去哪儿？”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墙壁陡然扭曲，一只漆黑的手臂从中探出。
不，那根本不是手臂，而是覆盖在墙上的黑暗本身，凝聚成了实形，试图抓住卢卡恩。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伸出了同样的黑色之手。
无论卢卡恩如何预判、如何闪避，他终究是血肉之躯。
当整个走廊空间都化为牢笼试图将他禁锢时，他根本无处可逃。
“唔！”
卢卡恩闷哼一声，手臂和双腿瞬间被黑暗的触手死死缠住。
他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分毫。
“没关系的，我的卢卡恩。”
此刻，凯瑟琳原本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卢卡恩从未听过的、甜得发腻的女声，愈发清晰。
伴随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凯瑟琳一步步向他逼近。
就在卢卡恩被一阵强烈的恐惧攫住的瞬间——
“什么情况？”
一个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紧接着，一群帕勒斯学院的男学员走了进来。
他们似乎很怕黑，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发光的小巧魔导器。
这对黑暗来说或许有些不公，但无论多么深邃浓重的黑暗，只要有一丝烛火般的光芒出现，它们也只能无奈退散。
霎时间，缠绕着卢卡恩和凯瑟琳的黑暗，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原状。
“哇，玩得挺花啊，都跑到运动场来了？”
“一对变态情侣。”
“那女的，不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个女神吗？”
“男的是个残废吧？真他妈让人羡慕。”
来人正是帕勒斯学院安东·西格尼尔那伙人。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双手插在裤兜里的安东，一看到卢卡恩，便皱起了眉头。
“哟，少了一只胳膊也想快活啊，是不是？”安东不怀好意地嗤笑道。
对于他们下流的嘲讽和污言秽语，卢卡恩此刻根本无暇理会。
他立刻挣脱束缚，快步走向凯瑟琳。
在光芒的照射下，凯瑟琳似乎恢复了神智，脸上逐渐浮现出恐惧与茫然。
“卢、卢卡恩！我刚才……”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了，别担心。”
卢卡恩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凯瑟琳在他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身后的安东一伙不耐烦地叫嚷着，但卢卡恩充耳不闻。
此时此刻，安抚这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孩，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先回去。回去后，冷静一下。这里太危险了。”
“嗯，知道了……”凯瑟琳带着哭腔应道。
卢卡恩用仅剩的左手护着凯瑟琳，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安东那伙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脸上挂着猥琐的窃笑。
“喂，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
“妈的，就你们自己爽算什么意思。”
“本来是来抽烟的，没想到白捡了个大便宜。”
“残废力气不行吧？我们哥几个可有点粗暴哦。”
很好。
如果这些家伙是想挑衅，那么他们无疑成功了。
“你们这群垃圾！”
卢卡恩眼神骤然变得凶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帮混混被他凌厉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这下，就算卢卡恩想忍，也忍无可忍了。
他的拳头已经狠狠地砸了出去，正中最前方那个伸着舌头、满脸淫邪的家伙脸上。
“呃啊！”
只听一声闷响，那家伙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当场昏死。
其余的混混见状，立刻怪叫着一拥而上。
“右手！打他那只废了的右手！”
“在女人面前装逼，今天非揍死你！”
卢卡恩将凯瑟琳护在身后，不退反进，故意将受伤的右臂迎了上去。
那些家伙果然不客气地朝着他的右臂攻来，然而——
砰！
“嗷！”
一个家伙的拳头狠狠砸在卢卡恩右臂的夹板上，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疼得龇牙咧嘴，猛地缩回了手。
卢卡恩抓住他吃痛的瞬间，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那人立刻像只煮熟的虾米，干呕着蜷缩倒地。
接下来的场面大同小异。
卢卡恩此刻毫无怜悯之心，动作干脆利落，甚至有些粗暴地将他们一一放倒。
结果，跟他一样，这群人里也有好几个家伙的骨头断了。
转眼间，只剩下那伙人的头目安东还站着。
但他完全没有冲上来的意思，只是呆呆地，甚至可以说是痴痴地，死死盯着凯瑟琳。
砰！
卢卡恩也懒得废话，一拳将他撂倒在地，随即头也不回地带着凯瑟琳离开。
身后，果然传来了他们先前所“期待”的“激烈呻吟声”。
只不过，那声音是从他们自己嘴里发出的痛苦哀嚎。
***
“呃啊……”
“操，太他妈疼了……”
“那个怪物……呜……”
拜恩大运动场的入口通道上，安东那伙人七倒八歪地瘫在地上，揉着身上的伤处，痛苦地呻吟着。
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被一个右手骨折、几乎只能用单手战斗的家伙给干净利落地打趴下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在帕勒斯学院里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他们既没有借口，也无话可说。
“安东哥，你没事吧？好几个兄弟骨头好像断了，这可怎么办？”一个像是亲信的手下凑过来，担忧地问。
换作平时，身为头头的安东早就暴跳如雷，把气撒在手下身上了。
可今天，他却出奇地安静，连鼻血流了下来都浑然不觉。
“啊……真是疯了。”安东喃喃自语。
“啊？安东哥你说什么？”手下不解地问。
安东却像没听见，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个少女的脸。
灯光下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那双含着泪水、写满哀愁与柔弱的眼眸……那副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都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哈……妈的。”
安东低骂一声。
他交往过的女人不算少。
虽然是个不良少年，但凭借颇具男性魅力的外表和粗鲁狂野的作风，他在某些女人中相当受欢迎，被认为是所谓的“坏男人”、“野兽派”。
可这种感觉，是第一次。
“这难道……就是爱情？”
安东有些茫然地想。
就这么突兀地，他似乎迎来了自己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