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一次看向同一个地方（1 / 1）
咚！
一声巨响。
维克托的利爪卷起狂风，带着万钧之势，朝着卢卡恩的头顶轰然砸落。
卢卡恩原以为自己能正面接下这一击，但爪子与剑锋碰撞的瞬间，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呃啊啊！”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灌进了双臂。
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压得他喉头发紧，几欲作呕。他只能死死撑着，张大嘴巴，拼命地喘息。
“竟然撑住了？”
维克托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卢卡恩竟能硬生生扛住他这一击。
话音未落，维克托的身体猛地一轻，竟被一股无形巨力掀得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向远方。
几撮黑色的兽毛，在空中悠悠飘落。
“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卢卡恩瞥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心里暗骂。
这家伙，分明是在享受这场乱斗。
克劳狄乌斯来了。
他刚才还因维克托的出现而怒火中烧，此刻却兴奋得连骷髅面具下的魂火都在跳动。
他用那根拐杖一下下地猛敲着地面，发出“梆、梆”的闷响，听起来畅快极了。
也是，这老家伙被困在魔域森林里太久了。
像他和维克托这种级别的强者，周围连一头敢挑衅的魔物都没有。
那日子该有多无聊？
不，是无聊到了极点。
尤其是对克劳狄乌斯这个战斗狂来说。
维克托好歹还有个“宝库看守者”的头衔撑着，克劳狄乌斯却是个纯粹的疯子，一个只热衷于用战斗来证明自己强大的狂人。
眼前这场混战，对他而言，恐怕是久旱逢甘霖。
“卢卡恩·麦克莱恩！本座要洗刷前败之辱！”
“该死的战斗狂！”
战火的余烬，终究还是溅到了卢卡恩身上。
克劳狄乌斯挥舞拐杖，一道无形的扭曲力场呼啸而来。
卢卡恩眼皮一跳，急忙向侧方翻滚躲避。
他和这两个怪物可不一样。
只要挨上一下，他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克劳狄乌斯有魔法护体，维克托皮糙肉厚得惊人。
而他卢卡恩，必须在刀光剑影的缝隙中求生。
“嗷！”
维克托硬扛下克劳狄乌斯的魔法轰击，身影一闪，竟已扑至卢卡恩的面前。
卢卡恩刚刚躲开魔法，身形未稳，那势大力沉的爪子便已当胸拍来。
他来不及格挡，只能下意识地将剑横在胸前。
咔嚓！铛！
长剑应声而断。
维克托的攻势却丝毫未减，利爪撕裂空气，直取他的心脏。
“竟敢无视本座！”
克劳狄乌斯彻底暴怒了，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轰！
维克托的脑袋被一股巨力狠狠地按进了地里。
紧接着，无形的陨石雨接二连三地砸在他的背上，砸得地面龟裂，尘土飞扬。他无处可逃，只能蜷缩着身体硬抗。
卢卡恩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迅速稳住身形。
他扔掉手中的断剑，抽出腰间备用的另一把，转身朝克劳狄乌斯疾冲而去！
三个人里，最棘手的毫无疑问是克劳狄乌斯。
维克托那边，或许还能像前世那样，在战斗中找机会聊聊。
但这克劳狄乌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疯子，是横在他和维克托之间最大的障碍。
咔嚓嚓！
卢卡恩奋力挥出的长剑，被一道凭空出现的扭曲力场死死缠住，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感觉，就像是在劈砍一道看不见的龙卷风。
剑尖距离克劳狄乌斯的身体只差分毫，骷髅面具下，那两点银色魂火闪烁着，投来嘲弄的目光。
但是……
“呼！”
卢卡恩双手握紧剑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进去，猛地向下压、向前刺！
换做以前的他，绝无可能突破。
但现在这副身体，正值巅峰！
他有这个自信！
“哈。”
克劳狄乌斯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的防御魔法，竟如玻璃般“噼啪”碎裂，化作闪光的碎片。
他死死地瞪着卢卡恩，面具下的魂火剧烈地摇曳着。
“强者，不屑于防御，对吧？”
“你倒是很了解本座！”
当然了解，这话本就是克劳狄乌斯自己说的。
与那毁天灭地的攻击魔法相比，他的防御魔法简直不值一提。
他所操纵的扭曲魔力，天生就不适合防御。更何况，以他的性格，向来信奉的便是“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
噗嗤！
卢卡恩的剑，精准地刺穿了克劳狄乌斯的肩膀。
维克托无意间充当了完美的诱饵，为他创造了近身的机会。
只要能贴近这个法师，胜算便会大大增加！
“说得没错，最好的攻击，本身就是最好的防御！”
话音刚落，一股恐怖的无形之力以克劳狄乌斯为中心轰然炸开。
卢卡恩只觉自己像是被一辆全速冲锋的重甲马车正面撞上，整个人被远远地掀飞出去。
克劳狄乌斯身上的长袍，也被撕裂了好几处。
这个疯子！为了拉开距离，竟连自己都卷进了攻击范围！
“呵呵，有点痛快。”
克劳狄乌斯拄着拐杖，满意地低语，随即再次举杖，掀起新一轮的魔法狂潮。
这一次，轮到卢卡恩成了诱饵。
在无形魔力的狂轰滥炸中，维克托凭借野兽般的直觉，猛地从深坑中蹿了出来。
他似乎也判断出，比起卢卡恩，必须先解决克劳狄乌斯。
他龇着獠牙，带着一身血污，凶狠地扑了上去。
那速度，与卢卡恩的冲锋截然不同，是纯粹的、野性的爆发力。
再加上克劳狄乌斯刚才为了摆脱卢卡恩而自伤，魔法的衔接出现了一丝迟滞。
咔嚓！
维克托的利爪，深深地刺入了克劳狄乌斯的腹部。
虽然隔着骷髅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长袍上迅速晕开的殷红血迹，却触目惊心。
“呵，呵呵……是不是很痛快，维克托。”
克劳狄乌斯的声音嘶哑，却仍在笑着发问。
维克托抹去眼角被魔法溅出的鲜血，沉声回答：“你这家伙，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战士。”
尽管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下来，克劳狄乌斯却因为战斗的快感而放声大笑。
看着他这副模样，维克托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克劳狄乌斯激烈地反驳：“别搞错了，本座可不是什么战士。本座不是那种为了厮杀而痴狂的蠢货。”
猛然间，刺目的银色光芒从他被维克托利爪贯穿的胸膛处喷涌而出。
维克托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后撤，但已经晚了。
“本座追求的，唯有胜利！胜利才是我的一切！竟敢将本座与那些只知搏命的鼠辈相提并论！竟敢质疑本暴君对胜利的执着！”
从克劳狄乌斯胸前的伤口里，无数奇形怪状的魔物手臂和腿脚疯狂地涌出、伸长！
其中一只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向维克托。狼人狂喷一口鲜血，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击飞出去。
“嗷！”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承受这般重击，维克托除了吐血，竟似乎没有受到更重的外伤。
他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仿佛在宣示自己毫发无损。
“本座是完美的胜者！胜利是本座唯一的食粮！本座即是暴君！如果仅仅因为被近身就会落败，那还算什么绝对的强者！”
从他胸膛里涌出的魔物肢体，数量和体积都在不断膨胀，张牙舞爪，仿佛要吞噬一切。
卢卡恩不得不承认。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会输。
同样，维克托如果单打独斗，多半也会输。
在他去学院求学的那些年里，在维克托守护森林秘密的那些日子里，只有克劳狄乌斯，这个孤僻的疯子，为了“最强”的宝座，一个人绞尽脑汁地钻研着战斗。
上次被他抓住的破绽，这次竟然全都弥补了。
难以想象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这个整天把自己关在密室里研究魔法的狂人，或许真的探索到了超乎想象的领域。
最终，卢卡恩重新站稳，从背后拔出了最后一柄备用剑。
三把剑，断了一把，如今只剩两把。
他必须用这两把剑，同时对付克劳狄乌斯和维克托。但是……
“喂，维克托。”
卢卡恩对着不远处低声嘶吼的狼人喊道。
“要不要暂时联手？”
“……”
月光下，维克托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卢卡恩感觉他似乎在犹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时之神女没告诉你吧？前世的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是说，你我之间，有什么瓜葛？”
果然。
卢卡恩苦笑着挠了挠头。
“也没什么，就是晚上闲得无聊了，会凑一起喝几杯，偶尔送点小礼物的那种关系。”
“哼？”
维克托的脸上，露出一种“你在讲什么鬼话”的表情。
也是，卢卡恩想起来，当初一起喝酒时，维克托自己都曾笑着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人类成为朋友。
真是有些怀念啊。
“听起来像胡言乱语。”
“该死的家伙，朋友的话不听，偏偏只信那个神女的，真让人火大。”
“说话客气点。”
怎样才能让这家伙相信自己？
克劳狄乌斯那些狰狞的魔物手臂，已经遮天蔽日般地压了过来。
必须得有一句分量足够的话。
一个绝佳的念头，忽然闪过卢卡恩的脑海。
虽然当初听到那句话时，他着实吃了一惊，只能借着酒意打哈哈糊弄过去。但他清楚地记得，维克托当时的眼神，是认真的。
“你不是选择了我，作为你漫长生命的终结吗？”
“……！”
维克托的双眼蓦地睁大，死死地钉在卢卡恩身上。
卢卡恩也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但这，是个失误。
克劳狄乌斯没有放过这个空隙，一条巨大的魔物手臂撕裂空气，猛地朝卢卡恩挥来。
唰！
一道黑影闪过。
不知何时来到卢卡恩面前的维克托，用他的尖牙和利爪，将那魔物手臂撕了个粉碎。
他背对着卢卡恩，用一个宽阔而可靠的背影，沉声说道：“仅此一次。”
卢卡恩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也点了点头，握紧了双剑，与维克托并肩而立。
维克托想要杀死凯瑟琳的想法，恐怕依然没有改变。
他打算用那把能消除诅咒的匕首，亲手了结她。
正因如此，这一世，他们大概是没机会再一起喝酒了。但是……
“前世，我们可没干过这种事。”
这是第一次。
他和维克托并肩作战，望向了同一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