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时间女神（1 / 1）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吞噬了一切。
恐怖的气浪迎面扑来，将夏昀整个人掀得双脚离地，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飞出去。
混乱中，一根魔杖猛地伸到她面前。
“抓住！”
大魔女的声音传来。
夏昀想也不想，死死攥住了魔杖的末梢。
霎时间，那股撕扯着她的狂暴力量凭空消失，悬空的双脚重重地落回了地面。
“呼……这点场面，才配得上大魔女的名号，对吧？”
大魔女周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任凭气流如何肆虐，她都纹丝不动。
然而，那份从容只是表象。
夏昀扶住她时才发现，大魔女的双腿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勉强站稳。
“我来扶您。”
“……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夏昀低声说，“刚才要是慢了一步，我恐怕就要一个人被丢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魔域森林里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之前和卢卡恩一起时，这片森林有多么凶险。光是想象一下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场景，就足以让她头晕目眩。
夏昀绕到大魔女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小心地支撑住她。
连番激战与精神紧绷，也让夏昀自己浑身酸痛欲裂，但此刻，她们只能互相成为对方的支柱。
时之神女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看样子，她被卷入了那场爆炸的中心，连同一切都被吞噬了。
‘她没有逃，’夏昀心想，‘她是正面接下了那一击。’
就算隔着一段距离，正面承受那种威力的爆炸，时之神女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可不知为何，她最后那个充满戏谑的微笑，却像一根刺，在夏昀心底埋下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总觉得，那个女人还活着。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夏昀的目光急切地扫视着狼藉的四周，声音里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卢卡恩……卢卡恩他人呢？”
放眼望去，根本找不到卢卡恩的影子。
他刚才应该在和古代魔物战斗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
“恐怕……”
大魔女沉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夏昀心里咯噔一下，有股冲动想捂住耳朵，让她别再说下去。
但她没有。
“他的情况，非常不妙。”
大魔女带着一丝苦涩，缓缓说道。
***
克劳狄乌斯的自爆，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卢卡恩的身上。
他记得，上一次那家伙自爆时，威力几乎覆盖了三分之一的魔域森林。这一次，似乎小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当初面对“终焉”，克劳狄乌斯是抱着必死的觉悟，而这一次，终究是仓促之下，准备不足吧。
但这对卢卡恩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无论威力大小，被一位大魔法师的自爆正面命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整个世界却静止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卢卡恩下意识地以为是时之神女动了手脚。
但他既看不到她的身影，也感受不到她的一丝气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困惑地打量四周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听得见吗？】
“嗯？”
卢卡恩浑身一僵。
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搔痒，一种古怪的异样感。
他迅速扫视四周，依旧空无一人。
他听说过一种叫“传音术”的魔法，无需开口便能传达意念，难道是那个？
【喂，听见了就回一句‘听见了’啊！】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你是谁？”
卢卡T恩在心里问。
【……】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清嗓子。
【咳咳。你好呀，我是时间女神。】
那声音突然换上了一种截然不同、甚至带着几分慈爱的语调。
“……”
卢卡恩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停转了。
当听到过于离谱的事情时，人的思维似乎会瞬间短路，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上一次有这种体验，还是奥莉薇雅第一次喊他“主人”的时候。
【你自己也很清楚吧？我选择了你。】
卢卡恩觉得这话莫名其妙。
“你不是选了那个神女吗？现在又来说选择我？”
对方仿佛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个孩子啊，是‘上一个世界’被选中的人。】
“上一个世界？那现在呢？”
【扔掉了呀。这事你不是最清楚吗？是你亲手杀了她。】
这话的语气，让卢卡恩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快。
虽然自认见多识广，可跟一位真正的“神明”对话，这还是头一遭。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过呢，我不要的那个孩子，被死亡女神给捡走了。哼，那个神女还傻乎乎地以为我和死亡女神联手了呢，怎么可能嘛。】
“我怎么会知道。”卢卡恩在心里嘀咕。
【是吗？抱歉抱歉，太久没跟人聊得这么顺畅，有点兴奋过头了。】
卢卡恩更混乱了。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跟一个小孩子说话？
仔细听听，这声音里确实带着几分稚气。
【总之呢，死亡女神捡了我不要的东西，想拿来搞点事情。】
不过，对方这么健谈，倒也正好。卢卡恩心里攒了一肚子问题。
“死亡女神为什么要复活时之神女？”他直接问道。
【嗯？哦……你还不知道吧。简单来说呢……】
时间女神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似乎嫌解释起来麻烦，但还是说了下去。
【上个世界，最先唤醒‘终焉’的，就是那个神女。我拼了老命想阻止，可她最后还是找到了凯瑟琳，然后杀了她。】
“……！”
卢卡恩心中剧震。
前世，是时之神女杀了凯瑟琳。
仅仅这一条信息，就让他推导出了太多东西。
第一，只要他能阻止时之神女，凯瑟琳就不会在十年后成为“终焉”。
第二，他一直以来关于“凯瑟琳一旦死亡就会觉醒为终焉”的假说，也得到了印证。
【所以啊，死亡女神在这个世界，也想利用那个神女做点什么。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因为有你在这里。】
“可我并没有从你这得到任何帮助。”
【嗯？你这不是活过来了吗？你以为带着记忆转生是件很简单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费了好大劲呢。】
卢卡恩觉得有些不对劲。
“时之神女看到我的时候，说我是异端，是绝对不会失败的神明犯下的耻辱。”
【那不是很好笑吗？她居然真的以为神是全知全能的。我可被她那套理论害惨了，擅自给我安上各种设定，又擅自深信不疑。】
卢卡恩沉默了。
【我亲手让你转世，她却说什么我不可能失败，还因此想杀了你。就在那一刻，我对她就彻底失望了。】
时间女神似乎在拼命撇清自己和时之神女的关系。
“那你选择我的理由是什么？”卢卡恩问道。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啊？维持这片区域的时间静止很累的，好不好！】
“最后一个问题。”卢卡恩坚持道。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会选中在魔域森林里默默无闻的他。
然而，时间女神给出的答案却轻描淡写。
【其实呢，我并不是特意选中了‘卢卡恩·麦克莱恩’。我只是在世界走向终焉时，选择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幸存者’。而那个人，恰好是你罢了。】
这个答案，卢卡恩并不意外。
这本就是他猜测的几种可能之一。
‘如果当初我先死了，那艾莉丝会……’
一个无谓的念头闪过，他随即摇了摇头，将它甩出脑海。
那都过去了。
【我这次特意跑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能死在这里。】
卢卡恩没有说话。
【我本来的计划是，如果这个世界也完蛋了，就再找下一个‘最后的幸存者’重新来过。但是，看了你的表现后，我改主意了。或许，你真的能做到。你完全有能力阻止这场灾难。我们就一局定胜负吧！】
“神明为什么要给大陆带来‘终焉’？”
卢卡恩还是没忍住，又多问了一个问题。
【哈，你刚才还说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呢。】
女神不满地嘟囔着。
卢卡恩几乎能想象出她正无奈地耸着肩的样子，如果她真在面前，他大概会忍不住想敲她的头。
【为了‘再创造’啊，这不明摆着吗？你看看这个世界，不觉得又脏又乱，充满了邪恶吗？与其辛辛苦苦地大扫除，不如直接换个新家，不是更干脆利落？】
将大陆无数生灵的灭亡，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卢卡恩的心微微一沉。
【如果这次让死亡女神清理了这个世界，那么下一个世界的基石，就会变成‘死亡’。】
“那你呢？”卢卡恩问。
【嗯？】
“你也希望我们这些生灵全部灭亡吗？”
卢卡恩的问题，似乎让时间女神轻笑了一声。
【我要是真那么想，当初就不会带你回来了，对吧？】
这话倒是在理。
卢卡恩心想，她若真希望大陆终结，当初直接放任自流就好，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我呢，还挺喜欢这个世界的。虽然毛病一大堆，但我可不觉得，换个神当基石的世界，就会比现在更好。】
是吗……
卢卡恩暗自思忖，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至少，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里，还有一个是希望他们活下去的。
尽管她的出发点不怎么让人舒服，但从结果来看，她站在自己这边。
【哎呀，光顾着回答你问题，都过去这么久了。听好了，这次救你可是破例，是最后一次了哦！要不是死亡女神老带着那个神女作弊，我根本没机会像这样插手的。】
“我明白了。不过，你不打算给我点‘圣痕’之类的东西吗？”
凯瑟琳和阿瑞斯都能通过圣痕发挥强大的力量，他既然也被选中了，总不能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都没有吧？
【不是吧？让你带着记忆转世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啊？】
“……嗯？”卢卡恩愣住了。
【真是个贪心鬼。我救了你的命，你还想要临别赠礼？哼！】
那个像孩子般闹别扭的声音哼了一声，低声说了句再见，便彻底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