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我在冥界当私教（1 / 1）
一声压抑的咳嗽从喉咙里挤出。
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卢卡恩就感到一阵粗暴的拉扯力。
他被人拖着，在冰冷的石地上滑行，最后被甩进一个房间里。
他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里，是一片潮湿、幽暗的石壁，看起来像个洞穴监狱。
然而，随着他被拖行，周围的景物缓缓移动，他才逐渐辨认出，这里并非洞穴，而是一座巨大城堡的内部。
城堡里死气沉沉，连一盏魔法灯，甚至一支火把的微光都没有。
在彻底适应这片浓稠的黑暗前，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脚下仿佛随时都会踩空，坠入深渊。
“嘿嘿嘿……好啦，先从哪个开始好呢？”
阴森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直到这时，卢卡恩的视线才聚焦在房间的陈设上。
那是一排排、一件件令人头皮发麻的刑具。
这绝非什么情趣道具，而是真正为了撕裂血肉、碾碎骨骼而存在的凶器。
粗砺的长鞭、布满利刃的铁耙、烧得通红的烙铁，还有旁边那个灌满了浑浊液体、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水桶。
更有许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异器具，光是看着，就足以让人的想象力失控，遍体生寒。
“从今天起，直到永恒的尽头，你都要在这里陪我解闷哦！啊啊……光是想想，就刺激得不行！”
死亡女神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疯子……’
卢卡恩在心底暗骂，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脱身之法。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构思出半个计划，一股巨力就将他猛地拽了过去。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被按进一个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怀抱里，脸颊瞬间被丰满淹没，几乎窒息。
女神就这样抱着他，像拖着一个玩偶，粗暴地将他扔到了床上。
床？
卢卡恩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一张柔软的床铺，就摆在森然的刑具旁边……这是何等扭曲的品味。
他正暗自腹诽，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却如闪电般击中了他。
‘等等……难道说？’
他猛然意识到，拷问，从来都不只有肉体上的。
精神的摧残，乃至折磨……也是其中一环。
一股恶寒从脊椎窜上后脑，卢卡恩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奋力挣扎，可那双看似纤细的手臂却如同钢铁铸成的镣铐，将他死死箍住，动弹不得。
“呜呃！”
他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种诡异而甜腻的香气，不由分说地钻入他的口鼻。
“给我安分点！”
女神一只手禁锢着卢卡恩，另一只手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脸被深埋在柔软的起伏间，卢卡恩完全看不见她到底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
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突兀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卢卡恩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声音……是在那片万物静止的大陆上，唯一与他对话过漫长岁月的，女神的声音。
‘时间女神？’
虽然此刻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拖沓，远不如记忆中那般清亮，但绝对是她没错。
死亡女神看着半空中浮现的虚影，咯咯地笑了起来。
“怎么，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啊？生命可担心你了，说你最近总是蔫蔫的。”
【……说正事。我们可不是会互相担心的关系。】
她以前说话也这么冷冰冰的吗？
卢卡恩记忆里的时间女神，活泼得简直有些过头，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敲她的脑袋。
“同为失去力量的伙伴，我想送你一份礼物，让你打起精神来。怎么这么冷淡？”
【……断开联系。以后别再找我了。】
“你确定？真的不会后悔吗？”
【什么？】
唰的一声。
死亡女神终于松开了怀抱，将卢卡恩推到自己柔软的枕边。
卢卡恩的视野豁然开朗，正对上悬浮在半空中，那张属于时间女神的、略显虚幻的脸庞。
“当当！”死亡女神洋洋得意地宣布。
“咳！咳咳！差点憋死我！”
卢卡恩猛烈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空气。
“你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死亡女神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话倒也没错。
但眼下，这似乎不是重点。
【呃……呃……？】
时间女神的表情像是凝固了，她僵硬地抬起手，指着卢卡恩，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现在好像不是打招呼的好时机，卢卡恩只能尴尬地别开视线。
可死亡女神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再次将他搂进怀里，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很久没见了吧？我猜你一定很想他，所以特地把他带来给你看看。”
【你！你这个疯女人！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卢卡恩！卢卡恩·麦克莱恩！我们谈谈……！】
噗！
死亡女神再一次将卢卡恩的脸埋进自己胸口，沉浸在胜利的快感中。
“那我们就先去快活啦，你也好好待着吧。有空再联系你。”
【等等！卢卡恩，我……！】
时间女神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死亡女神一脚将卢卡恩踹下床，让他重重地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你看到刚才那女人的表情了吗？哈哈哈哈！太过瘾了！啊啊！太刺激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真是太谢谢你了！”
死亡女神状若癫狂地大笑着。
“咳咳！”卢卡恩又呛了几声。
“所以，今天就只砍掉你的胳膊和腿好了。”
刚才那戏谑的语调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的她，又变回了那个扬言要将他大卸八块的疯女人。
“来吧，过来。”
她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锯子，一步步向卢卡恩逼近。
卢卡恩这才彻底明白，刚才那短暂的温存，不过是为了刺激时间女神的一场表演。
她对自己这种亲密的举动，没有掺杂任何情感。
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想要把自己肢解。
那份决绝的态度，与他即将失去的四肢相比，显得那么云淡风轻。
在她第一次抱住自己时，卢卡恩心中甚至闪过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或许……她对自己其实有点别的意思？
现在看来，纯属多想。
她没有任何理由对自己产生好感。
必须先想办法夺走那条锁链。
只有先解决了她右手上的锁链，才有一线生机。
‘好，就来试试看。’
卢卡恩握紧双拳，迈开脚步，迎着女神走了过去。
他这个反常的举动似乎让女神有些意外，她低头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随即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伸手抓向卢卡恩的右手手腕。
啪。
卢卡恩反手一拍，精准地打开了她的手。
“突然怎么了？放弃抵抗的话，会轻松很多哦？”
她以为卢卡恩回心转意，再次伸手，却又被卢卡恩干脆利落地拍开。
“……这家伙。”
死亡女神终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她咬紧牙关，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卢卡恩可不是那种会乖乖伸出手，任由一个疯女人砍掉自己四肢的软蛋。
这是身为武者的骄傲，也是一场正面的对决。
他没有给她用锁链拉近距离的机会，反而主动贴身，预判她的所有动作。
这看似是极度冒险的打法，但卢卡恩有这个自信。
别看他现在这副身体，他曾经可是大陆的最强者。
啪！啪！啪！
接连几次抓握都被弹开，女神似乎被彻底激怒了。
她放弃了先固定再下手的打算，直接抄起了床上的锯子。
“这是你自找的。本来还想给你个痛快，现在，你就拖着半截身子苟活吧！”
铿！
锯子带着破风声呼啸而下，却劈了个空，深深地嵌进了石质地面。
卢卡恩只是侧身一扭，就轻松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死亡女神气得银牙紧咬。
“好啊，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铿！铿！铿！
她并非武者，也从未受过任何训练。
她只是一个掌控着黑暗权能的女神。
因此，对卢卡恩来说，躲开她毫无章法的挥砍，简直易如反掌。
‘果然，她现在用不了黑暗之力。’
从一开始她用项圈拖拽自己时，卢卡恩就觉得不对劲。
若是从前的她，一个念头就能用黑暗将自己吞噬或束缚，何必多此一举？
还有刚才与时间女神的对话。
她说她们是“同样失去力量的同伴”。
“在上一次的灾难里消耗了太多力量，所以现在无法掌控黑暗了，对吧？”卢卡恩试探着问。
“你……！”
被说中了痛处，死亡女神更加疯狂地挥舞起锯子。
但她越是急躁，动作的破绽就越大，反而让卢卡恩躲得更加轻松。
啪！
卢卡恩看准时机，一脚踢在嵌入地面的锯子柄上，将它远远地踹飞了出去。
死亡女神想拉动锁链，但卢卡恩离她太近，锁链松松垮垮地垂在地上，根本无法发力。
她想从末端重新缠绕锁链，卢卡恩又是一脚踢开她的手，让她无从下手。
之前被她压制，是因为她利用了全身的重量。如今正面交锋，单纯的力量对抗，他并不吃亏。
“你！你！”
死亡女神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转身咔嗒咔嗒地跑向别处，去拿其他的刑具。
卢卡恩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踹翻了摆放刑具的架子。
哗啦啦！
女神的手在空中捞了个空。
她呆呆地看着散落一地的刑具，然后握紧拳头，卯足了劲朝卢卡恩脸上挥来。
卢卡恩只是轻轻一低头，就让她的拳头从头顶划过。
变成十岁左右的身体后，闪避起来比想象中更加灵敏。
“你这家伙，给我适可而止！”死亡女神喘着粗气警告道。
“你完全没运动过吧？”卢卡恩反问。
“神为什么要运动！”
她气急败坏地挥舞着双臂，可那缺乏锻炼的身体，根本连卢卡恩的衣角都碰不到。
刚才还因为体格差距和一时的慌乱被她压制，现在冷静下来，他有绝对的自信不被抓住。
“哈……哈……”
最终，试图抓住卢卡恩的死亡女神自己先累垮了，一屁股瘫坐在床上。
“呼……好、好累！”
“整天窝在房间里就是这样。看样子，你平时连端茶倒水都是用能力解决的吧？”
“……”
“简直跟凯瑟琳一个德行。”
卢卡恩想起了当初被囚禁在王宫里的凯瑟琳。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慵懒地躺在床上，用黑暗之力取食、打扫。
死亡女神恐怕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身体素质差得惊人。
她丰满的胸脯随着剧烈的喘息而起伏，纤细的双腿仿佛一折就断，松弛的手臂上看不见一丝肌肉线条。
“你、你！等我恢复力量，你就死定了。”她有气无力地威胁着。
“恢复力量要很久吧？”
“只、只要等个一千年左右就能恢复了！”
“一千年？”
或许对神而言，这确实不算长。
卢卡恩走到床边坐下，翘起二郎腿，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什么嘛，一千年还早着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么滥用力量？”
他始终无法理解，她为何要强行复活时之神女，又逼迫凯瑟琳觉醒，最终把自己搞得力量枯竭。
“要是不那么做，你就能轻易从维克托那里拿到封印匕首，我重塑大陆的机会就没了！那对我来说是一场豪赌！得到维克托之后，我以为我赢定了！”
然而，时间女神将力量借给了卢卡恩，让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按时间来算，那并非多么久远的事，此刻回忆起来，却恍如隔世。
“是顺序的问题，顺序！我以为大陆那种小事，可以轻松解决，所以才抢先动了手。”
“难道你没想过时间女神会逆转时间？”
“怎么可能没想过？就算考虑了这一点，我也认为结果不会改变！哪个神会想到，居然会有你这种怪物般的人类重生啊！”
“……”
她这么一说，卢卡恩倒无话可说了。
时间女神也曾说过，她反复寻觅，才偶然选中了自己。
她称之为幸运。
“哈……真烦人。你滚吧。”
死亡女神松开手中的锁链，用手捂住脸，疲惫地嘟囔着。
卢卡恩心想，女神这种生物是不是都活得如此随心所欲，但还是试探着问：“我也想滚，有回去的方法吗？”
死亡女神猛地坐起身，没好气地吼道：“怎么可能有？死了就是结束！”
果然。
这回答不出所料。
卢卡恩缓缓起身，打量着房间之外。
他本以为这里会有其他亡魂，但整座城堡都感应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他甚至以为会有鬼魂或恶魔之类的东西游荡，结果连这些都没有。
“这里如果是冥界，不该有其他死人吗？他们在哪？”
“你以为冥界是什么大型派对现场吗？”她似乎真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转动着脑袋回答他，“死去的人类会失去意识，在一段时间后丧失记忆，然后转生。等大陆毁灭后重塑，他们就会在新的世界里重生。”
“唔。”原来是这样。
“那我呢？”
“你是特殊存在。身上沾染了时间女神那家伙的气息，不可能那么轻易沉睡。”
是这样吗？
这些神明领域的知识，对卢卡恩来说很难理解。但在死亡女神眼中，这或许就像吃饭要用刀叉一样理所当然。
死亡女神懒洋洋地躺着，卢卡恩也无事可做。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女神，现在似乎累得把砍他手脚的事都忘了。
或许，对她来说，那本来就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大事。
“哈……哈……”死亡女神依旧喘着粗气。
“就动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就累成这样？”卢卡恩有些无语。
“这是我第一次好吗！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剧烈运动过！”
女神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带着一丝委屈。
一个只会动嘴皮子的女神，现在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大陆曾被这种家伙毁灭过一次，想起来还真有点丢人。
四处乱逛似乎也很危险。
走廊里一片漆黑，贸然走动，精神压力极大，一不小心，或许会永远迷失方向。
至少这里还有光。准确地说，是加热烙铁用的篝火，算是一个能安全待着的地方。
‘不过，还是有点无聊。’
除了脖子上的项圈和拖在地上的锁链有些碍事，卢卡恩感觉身体状况还不错。
不饿不困，自然就感到了无聊。
他环顾四周，拿起一根黑色的金属棒。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拷问器具，但完全看不出用法。
是用来撕裂皮肤的？
还是用来敲碎骨头的？
总之，卢卡恩双手握住它，将它从大腿处开始，缓缓举至胸前。
“吸……呼……”
重复了几次后，或许是他的呼吸声太吵，死亡女神没从床上起来，只是翻了个身，侧头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
“锻炼。别跟我说话。”
“死了之后做这种事有什么用。”女神瘫软着，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等一下。等我恢复点力气，再把你的腿砍了。”
“等一下是多久？”
“大概……三年？”
开什么玩笑。
就因为动了十分钟，就要躺三年才能恢复？
这是什么神仙体质。
卢卡恩做完一组动作，走向女神。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喂，起来。”
“喂？你现在敢用‘喂’来称呼女神了吗？”
死亡女神不满地瞪着他。
卢卡恩看着她耍赖的样子，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伊芙和塔娜不想晨练时撒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这位会员，该运动了。”
他抓住死亡女神的双手手腕，一把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