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初为人父（1 / 1）
人有时候会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对劲。
就好像熟悉的风景，一夜之间变得陌生，甚至让人心生排斥。
卢卡恩此刻，就正被这种莫名的不协调感包裹着。
滋啦——
平底锅里，金黄的蛋液滋滋作响。
他低头盯着，不自觉地歪了歪头。
“这种感觉……好像很久没体验过了。”
他正挠着后脑勺，腿上忽然一暖，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卢卡恩低下头，一个黑发小女孩正用小胳膊紧紧抱着他的大腿，仰起脸蛋。
“爸爸！”
爸爸。
这个称呼，卢卡恩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习惯。
如今，它却像呼吸一样，融入了他的日常。
他忍不住心想，原来当个女儿奴，就是这种感觉。
真是可爱得要命。
“瑟琳娜！我的小宝贝！肚子饿了吗？”
卢卡恩连忙蹲下身，与女儿平视。
“我不想和妈妈待在一起，所以来找爸爸了！”
小女孩鼓着腮帮子，语气格外坚定。
“……为什么？”
卢卡恩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神。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母女关系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
“妈妈有点吓人，她还说，晚上不准我进她的房间睡觉。”
“呃，那是因为我们家瑟琳娜长大了，到了可以自己睡觉的年纪嘛。你不是也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睡过吗？”
“那也不行！我就想跟爸爸睡！我还想看爸爸骂妈妈的样子！”
“什么？”
卢卡恩彻底愣住了。
我骂凯瑟琳？开什么玩笑？
明明每天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个人，才是他好吗？
那简直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上次，他偷偷跑去魔域森林，结果被凯瑟琳抓了个现行，回来后被她揪着耳朵念叨了好几天。
顺带一提，之所以会暴露，全是因为跟他同去的时间女神不小心说漏了嘴。
卢卡恩至今还记得，维克托和龙神当场翻脸的恐怖模样。
“而且！妈妈每天晚上都在哭哦！”
瑟琳娜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
卢卡恩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真的！我没骗你！哭得可伤心了！上次我半夜口渴，去客厅喝水，就看到妈妈……”
“好了，瑟琳娜，我们先吃饭。”
卢卡恩赶紧打断了女儿的话。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上次为了防止某些动静传出去，他特地把房间的隔音魔法给解除了。
‘回头得跟凯瑟琳提一下，把魔法重新设上才行。’
‘这对孩子的成长可不好。这么早就接触……大人的世界，纯真会消失的吧。’
卢卡恩把煎好的鸡蛋和香肠端上餐桌，瑟琳娜依然像个小挂件一样，抱着他的腿跟了过来。
虽说是午餐时间，但偌大的餐厅里却显得有些冷清。
凯瑟琳似乎还在赖床；时间女神一大早就嚷嚷着要去画画，兴冲冲地跑了出去；艾莉丝则去接另一个在外面跟邻居小孩踢球的女儿回家了。
至于伊芙、梅娅和凛她们，因为工作上的事，去了别的城市。
所以按理说，今天中午，只有卢卡恩和瑟琳娜两个人吃饭。
不过，今天家里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夏昀姑姑！你饿不饿呀！”
瑟琳娜终于松开了卢卡恩的腿，像只小蝴蝶一样扑向了餐桌旁的客人。
夏昀·莱恩。
如今靠着服装生意发家，被人尊称一声“莱恩老板娘”的她，正是当年一手挽救了濒临没落的莱恩家族的商业奇才。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立志要以剑闻名天下的天才剑士，如今会悠闲地坐在自家餐桌旁，喝着咖啡，看着报纸。
或许是最近工作用眼过度，她还戴上了一副细框眼镜，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与学员时代相比，已是天差地别。
但那柄倚在墙边的名剑“白云龙”，剑鞘与剑柄依然光洁如新，显然是时常摩挲的结果。
看来，即使商海沉浮，她也未曾疏于练剑。
那身段，依旧保持着剑士特有的紧实与干练。
“瑟琳娜，每次见到你，都感觉又长高了不少呢。”
夏昀放下报纸，温柔地摸了摸瑟琳娜的头。
瑟琳娜立刻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我才不像妈妈一样睡懒觉呢！我也不会在晚上被爸爸骂！”
卢卡恩一脸无奈，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对她妈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竞争意识。
“瑟琳娜，妈妈不是被骂……”
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
但瑟琳娜清脆的声音立刻盖过了他。
“可是昨天晚上妈妈又哭得好大声！所以她现在才起不来的吧？我站爸爸这边！”
“呵。”
夏昀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那眼神，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站在巅峰的剑士，带着摄人的压迫感。
看来，商人的身份并没有磨掉她身为剑士的敏锐直觉。
“我记得，我应该提前说过今天要来拜访。”
她放下咖啡杯，语气平淡，眼神却像钉子一样钉在卢卡恩身上。
“是吗？”
卢卡恩一边心虚地摆着餐盘，一边装傻。
他是真的不知道。
“凯瑟琳没告诉你？”夏昀挑了挑眉。
“……啊！”
卢卡恩猛地一拍脑袋。
难怪！
难怪昨天晚上，凯瑟琳和艾莉丝会比平时更加……嗯，热情。
原来是这个原因！
害得他现在两条腿还有点发软。
“知道我要来，所以昨晚就格外卖力了？嗯？”
夏昀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吃、吃饭吧。”
卢卡恩狼狈地移开视线。
“哇！是香肠！”
瑟琳娜的欢呼声，及时打破了餐桌上微妙的气氛。
午餐正式开始，卢卡恩全程心虚地埋头吃饭，不敢去看夏昀的眼睛。
“呼，今天的菜，勉强算你过关了。”
夏昀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意有所指地说道。
“下次，你主动来找我，明白吗？”
“我也想啊。”卢卡恩叹了口气。
凯瑟琳和艾莉丝那两个醋坛子，现在盯他盯得死紧，他几乎过着一种半软禁的生活。
他总算深刻体会到，为什么有些“爸爸”，会被家里的“妈妈”们管得死死的了。
“我是叫你来找我。”夏昀加重了语气，“她们要是拿今天的事做文章，也没什么立场。我会帮你说话。”
“行，那你可得帮我好好说说。”卢卡恩眼睛一亮，“我都好久没进城了。”
自从上次偷跑去魔域森林被抓回来，那件事就成了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
他本以为她们气消了就没事了，没想到这事能被念叨到现在。
他甚至觉得，她们就是拿这件事当借口，名正言顺地把他关在家里。
“好，一定要来。我等你。”
夏昀端起马克杯凑到嘴边，脸颊似乎微微泛红，眼神也有些飘忽，像是害羞了。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哇啊啊啊啊！爸爸——！”
一个金发白肤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地冲了进来，正是卢卡恩的另一个女儿，爱莉儿。
紧接着。
“哇啊啊啊！卢卡恩——！”
时间女神也哭哭啼啼地跟了进来。
卢卡恩看都没看还在哀嚎的时间女神，本能地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爱莉儿。
“怎么了宝贝！出什么事了？”他焦急地问。
“那、那些坏蛋！劳德雷他们……他们笑我是半精灵！”
爱莉儿抽噎着，话都说不完整。
“卢卡恩！我画画的时候被蜜蜂蜇了！你看！手都肿了！”
时间女神在一旁举着自己红肿的手指，拼命想吸引他的注意。
“什么？！”
卢卡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里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哪个不长眼的混账小子，敢欺负他家漂亮宝贝！
他真想现在就冲出去把那群小鬼撕了！
“妈妈呢？”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他记得，艾莉丝是陪着爱莉儿一起出去的，怎么女儿一个人哭着跑回来了？
“妈妈……妈妈说……她要去跟那些小孩的父母，好好谈一谈！”爱莉儿带着哭腔回答。
“卢卡恩！你也看看我啊！我快痛死了！手肿得跟胡萝卜一样了！”
时间女神还在旁边不依不饶。
卢卡恩此刻却完全顾不上她，听到爱莉儿的话，他心中警铃大作。
“妈妈去找他们父母了？！”
艾莉丝曾是守护者，但现在，她更是一位母亲。
过去那个冷静睿智、守护着森林和平的她，或许早已悄然改变。
如今，她要守护的，是自己的女儿，是这个家的安宁。
而母亲的怒火，有时比守护者的剑更可怕。
“呼……妈妈去哪里了？”
他很清楚，自己家的情况有些特殊。
一个男人，带着好几个背景各异的女人一起生活，孩子们的身世也……总之，村里人看他们一家的眼光，向来算不上友好。
“卢卡恩！我快死了！你没看见吗！”
时间女神的控诉还在继续。
所以，平时就算遇到些不公，卢卡恩大多念着同村的情分，笑一笑就过去了，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今天这事，显然触及了他的底线。
以往的忍让，反倒让某些人得寸进尺，把这次的事当成了发难的导火索，抓住了所谓的“把柄”。
“我去跟他们谈谈。”
卢卡恩沉声说道，眼神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
“爸爸去？”爱莉儿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对，爸爸去。”
卢卡恩摸了摸女儿的头，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女儿们或许还不知道，这个平日里有些不着调，甚至常常被妈妈们“欺负”的爸爸……
曾经，可是拯救过世界的男人。
守护自己的女儿，让她不再受半点委屈，对他而言，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