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龙虎山异事（1 / 1）
夕阳将龙虎山的轮廓镀上一层暗金色时，吕乾踩着最后一缕日光走进了山脚下的“长青旅馆”。这家八十年代建成的三层小楼，外墙的淡绿色油漆已经剥落大半，门口的霓虹灯招牌缺了几个笔画，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地闪着“长——旅馆”三个字。
他今天穿着最普通的藏青色夹克和牛仔裤，脚上是双磨旧的帆布鞋。这种刻意的朴素在他身上反而显得突兀——就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名剑，再怎么遮掩也藏不住那股行家的气度。
推开209号房门时，劣质合页发出嘶哑的呻吟。屋内烟雾缭绕，窦乐正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吞云吐雾，他指间夹着的南京烟已经烧到滤嘴处，可本人似乎浑然不觉。
这位华东大区负责人今天穿了件皱巴巴的灰色衬衫，领口松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一道蜈蚣似的伤疤。
“迟了三分半钟。”
肖自在的声音从房间阴影处传来。他站在衣柜旁，深蓝色西装三件套像是刚从熨斗下取出来的，连领带夹都精确地固定在衬衫第三与第四颗纽扣之间。
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吕乾的衣摆：“左后侧沾了山茱萸的花粉——你走了后山小路？”
“肖哥料事如神，这不是罗天大醮在即，游客越来越多的缘故嘛。”
吕乾从容的坐下，打量着这房间简陋的模样，嘴角一抽，“窦爷，咱们华东大区财政赤字了？现在出勤都要选这么一个地方回合。”
窦乐终于掐灭烟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吕乾，身患中年危机，但还有些许毛发挺立的他解释道：“掩人耳目，掩人耳目懂不懂！”
“你以为那些全性恶人，铤而走险之辈不会反向侦查我们？”
这家长青旅馆主打性价比便宜，别说监控，就连老板记账都是用本子一笔一划的写上去。
吕乾收起笑嘻嘻的模样，认真的端坐在椅子上，询问道：“不知道窦爷让我过来有什么事？理论上来说，我并没有选择参与这次的龙虎山外围警戒任务。所以还请窦爷告知一二。”
市分部的临时工是一个不成文的制度，相当于雇佣兵性质的临时雇员。
和肖自在这种被大区负责人招揽，哪都通公司明文确立的临时工不同。
就算是这一次参加华东严打行动，龙虎山外围警戒任务，也都是有丰厚的出勤奖励，他们这些临时雇员才会参加。
所以吕乾很不解，为什么好端端的需要自己过来。
窦乐没有立刻回答吕乾的问题，而是从皱巴巴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南京烟，弹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摸出一个塑料打火机，啪地点燃。他深吸一口，眯着眼睛吐出一股浓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盘旋着散开。
“吕乾。”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你知道‘临时工’这活儿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吕乾笑了：“不正是干完活拿钱走人，不用沾手麻烦事？”
“对，但也不对。”窦乐摇头，“临时工最大的好处，是没有记忆。”
——没有记忆？
吕乾挑眉，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下一秒，窦乐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照片，缓缓推到桌前。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穿着哪都通的制服，站在龙虎山侧峰的一条小径上，背景被虚化，但依稀能辨认出远处天师府的飞檐一角。其中一人微微低头，似乎在避让镜头；而另一人则侧着脸，似乎在笑。
吕乾眼神一沉。
这两个人，他认识。
“一个月前，他们负责外围勘察，结果失踪了。”窦乐盯着吕乾的眼睛，“罗天大醮临近，全性的人不会傻到在这节骨眼上动手，所以这事，蹊跷。”
吕乾没碰那张照片，只淡淡地问：“公司为什么现在才查？”
“因为……”窦乐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他们回来过。”
——回来过？
吕乾眯起眼：“什么意思？”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肖自在依旧站在阴影里，镜片微微反光，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窦乐摁灭了烟，从桌上翻出一部老旧手机，扔给吕乾。
“三天前，其中一个号码拨通了华东区的紧急联络处，接通的是杂音。技术部还原了录音……”他顿了一下，“是风声，说话声很模糊，只能确认一句话——”
他盯着吕乾，一字一顿：
“那边的山，不对劲。”
吕乾没说话，手指不动声色地摩挲着那部手机的边缘。他大致已经猜到窦乐叫他来的目的了。
“失踪的两个人是临时工，不属于正式档案，公司不方便动用常规手段。”窦乐的眼神很沉，“你是近几年唯一一个以临时工身份参与过龙虎山勘探的，熟悉地形。”
吕乾笑了：“窦爷，您该不会让我去查这事吧？”
窦乐没正面回答，只是拍了拍公文包，里面发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加钱。”他言简意赅。
吕乾刚想接话，突然——
“嘎吱！”一声刺耳的声响从走廊尽头传来，像是有人踩到了松动的地板。
肖自在眼神一厉，左手微抬，指尖凝结的炁针瞬间化作无形的屏障笼罩门缝，防止任何窥探。
吕乾没动，保持着自然的神色，却已经绷紧了神经。
窦乐淡淡地说：“你放心，旅馆老板是我们的线人，但今晚的动静，不止他一个。”
——有人在盯着他们。
房间里的氛围一下子凝滞了起来。
良久，吕乾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拿起那张照片，淡淡道：“今晚我就进山。”
“只是窦爷，龙虎山会允许我进去他们的后山吗？”
罗天大醮在即，有个增多不假。
但是所谓的罗天大醮也有两个程序。
一个便是正统道门举办的祭天仪式，这是能够曝光在普通人的目光下的。
另一个便是属于他们异人界的道法交流仪式，通常由正一道、上清茅山、白云观、武当山等等道门中人进行道法交流的大会。
只不过这一次，为了给张楚岚铺路，老天师将罗天大醮更改为一场竞争天师之位，开放至整个华夏异人界的盛会。
如今提前进入，是不是得和此地主人打个招呼？
龙虎山天师府，那可是道门执牛耳者！
窦乐点点头，随后将一个号码发给吕乾，随后说道：“其实这件事情老天师也知情，只不过罗天大醮在即，作为天师，他需要接待和主持祭天仪式，所以派了他门下的一位弟子和你一同去探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