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收藏家协会(1 / 1)
病房的灯光在消毒水气味中显得格外惨白。
陈岁半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下刚愈合的伤口,忽然听见窗棂发出细微的震颤声,突然轻笑了一声。
“呵,档这案署的慰问品可真是别致。”
目光从窗台上那枚突兀出现的紫金葫芦,缓缓移到那只稳稳扣住窗沿的,骨节分明却异常苍白的手上。
下一瞬,黑影掠入。
仿佛黑夜中有一只大鸟振翅划破长空,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动作轻捷得近乎诡异,风衣下摆如同鸦羽般扫过窗台,未惊起半分尘埃,对方落地无声,腰间道剑与葫芦轻轻相撞,发出一下清脆的玉磬之音,打破了病房的死寂:“比起果篮,我更喜欢带点实用性的伴手礼。”
他语气懒散,仿佛只是顺路来访,向后一靠坐在了窗台上,随手便将一物抛向陈岁:“我叫长歌,目前为档案署的记录员,哦,你应该还不知道记录员是什么,你就把我们当成是刘海柱那老头的直属部下就行。”
翠绿色的晶石划过一道微光,落入陈岁掌心。
一股温和却沛然的暖流瞬间涌入,迅速游走四肢百骸,所过之处,伤口愈合的麻痒感显著加速,连精神上的疲惫都为之一振。
陈岁感受着体内迅速恢复的生机,低头看了看那枚显然价值不菲的治疗奇物,又抬眼看向那不请自来的访客,佯装轻咳了一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陈岁。”
紧接着,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带着点虚弱的微笑,从善如流地接话:“我这个人还是比较俗气的,比起能修复伤势的伴手礼,我还是更喜欢香火多一些。”
他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闲聊,目光却不着痕迹地锁定了对方。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松松垮垮的半坐在窗台上,容貌平平无奇,但却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玄奇之感。
眉梢眼角,一举一动,都带着些许懒散之意。
不过陈岁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某种引而不发的气势。
“很强。”
“很强。”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两个人的脑海里都闪过了这样一个想法。
长歌眯了眯眼梢,垂落在酒葫芦上的手指略微绷紧了一些。
陈岁在被子里的手掌悄然压在刀柄上,眼中的精光一扫而过,恰到好处的轻咳了两声。
那天与刘海柱交谈后无果,他就预想到档案署不会轻易放弃探究他身上的“寄生”之谜,接下来还会有人来找他,但却没想过竟然这么快。
而且还如此……别致。
病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惨白的灯光下,两人目光交汇,无声的激流在看似平静的对话下暗涌。
陈岁那句“更喜欢香火”落下后,长歌依旧半倚在窗台上,姿态未变,但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眸,此刻却清晰了些许,里面懒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审视,如同冰凉的探针,细细刮过陈岁的每一寸表情。
陈岁维持着脸上那抹虚弱的微笑,被子下的手却稳稳按着刀柄,体内刚刚被晶石暖流滋养过的气血悄然奔涌,戒备提升到了极致。
他能感觉到,对方那副懒散皮囊下,隐藏着何等惊人的力量,如同静卧的火山。
“香火?”
长歌终于开口,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点玩味的重复:“嚯,还真够狮子大开口的,你这‘俗气’可不是路边摊的烤红薯,给钱就能买。”
他晃了晃悬在窗台外的腿,鞋跟轻轻磕碰了一下墙壁,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档案署的规矩,你应该知道点儿,战略储备,管控级别强得很,别说你,就是老头子自己想批大量额度,都得扯上三五天的皮,过七八个部门的审核。”
“除非……”
“除非什么?”
陈岁一边轻咳着,一边看向长歌。
却见对方一上一下的甩着酒葫芦,紧接着骤然一停,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搓了一下,歪着头懒散的笑道:“除非……走点私人渠道。”
陈岁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呼吸都放轻了。
他知道,戏肉来了。
“什么渠道?”
他目光微微一闪,带着谨慎的试探。
长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反而像淬了冰的刀锋:“听说过收藏家协会吗?”
陈岁有些好奇:“收藏家协会?”
这个名字他确实没听过。
“没听过也正常。”
长歌倒是没取笑他的反应,反而晃着酒葫芦,语气带着一种介绍某种地下趣闻的随意:“那帮家伙,路子野得很,专门倒腾些……正常渠道搞不到的东西,你的香火,他们说不定真有门路。”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嗤笑一声:“不过嘛,私下里也有人管他们叫……渣男协会。”
“渣男协会?”
陈岁配合地露出疑惑的表情,心中却立刻警惕起来,这诨名听起来可不像什么正经组织。
“嗯哼。”
长歌掰着手指头,懒洋洋地数道:“会长张尘歌,山东那边的大佬,命格是‘壶中仙’,听着挺飘逸是吧?实际上跟酒没有半点关系,沾酒就醉。”
“不过他本人收藏癖,见到合眼缘的宝贝就走不动道,骗、哄、拐、换,无所不用其极。”
“还有个吕招妹,陕西来的少爷,命格‘欢喜佛’……”
长歌说到这,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混合着嫌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那家伙,邪性得很,男女通吃,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能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东北的何大胆,命格‘财神’,一个钻钱眼里的主,一切明码标价,亲情友情爱情都能拿来秤斤论两。”
“用他的话所说,谈感情伤钱。”
“最后是闽南那边的施子头,命格‘睚眦公’,心眼比针尖还小,报复心极重,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长歌一口气说完,摊了摊手:“你看,这么一帮奇葩凑在一起,不是‘渣男协会’是什么?”
“当然,他们自己可不认这名号。”
陈岁听得目瞪口呆,这收藏家协会的成分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抽象,每一个听起来都不是易与之辈。
“怎么样?”
长歌观察着他的神色,似笑非笑:“敢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