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卜算弟子假作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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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轩远遁千里之外的第二日清晨,数道流光自天际划过,带着焦灼与不安,朝着早已化为死域的风波谷疾驰而来。

正是外出追索“炎羽散人”的黄家族长与几位筑基长老。

昨夜,当秦轩的五行毒域笼罩族地之时,他们腰间的家族示警玉符便已碎裂,血光迸现。

几位活了数百年的老狐狸心中格登一下,哪还不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那该死的炎羽散人不过是个诱饵,真正的杀机,早已降临在了他们毫无防备的家族根基之上!

他们心急如焚,几乎是不计法力损耗地催动遁光,一路狂奔。

然而,归心似箭,终究快不过早已落下的屠刀。

当风波谷那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时,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无底深渊。

没有了!

往日里炊烟袅袅、人声鼎沸的族地,此刻死寂得可怕。

那座作为家族象征的山谷牌楼,断成了数截,横亘在入口。

记忆中雕梁画栋的楼阁,尽数化作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木斜插在地上。

空气中,再闻不到熟悉的草木清香,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与焦糊味,混杂着一丝诡异的毒素余韵,刺入鼻腔,直冲天灵。

“不——!”

黄家族长,一位面容威严的筑基后期修士,此刻却如遭雷击,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双目圆瞪,血丝迅速爬满了眼球,踉跄着冲入废墟之中,口中发着不成调的嘶吼:

“人呢?人都去哪了?!”

几位同行的长老亦是面色惨白如纸,神识疯狂扫过每一寸土地,却只感应到一片冰冷的死寂。

没有一个活口,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

一位年迈的长老脚下一软,被一块烧焦的、刻着族徽的瓦片绊倒。

他跪在地上,双手扒拉着尚有余温的灰烬,口中喃喃自语:

“没了,全没了!我黄家数百年的基业全没了啊!”

说着,他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竟是急怒攻心,当场气绝昏死过去。

黄家族长看着这人间炼狱般的惨景,感受着族人最后的绝望与不甘,只觉天旋地转,一口逆血直冲咽喉。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他是黄家最后的支柱!

他强行咽下涌上来的腥甜,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悲怆如杜鹃泣血的咆哮:

“啊——!贼子!我黄家与你不共戴天!”

随后,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取出宗门联络令牌,将此等灭门血案,泣血上报给了黄家所依附的靠山——天阙宗。

黄家被满门屠戮的消息,如一颗石子投入湖中,在沧冥州南境掀起了一丝涟漪。

毕竟,这等斩草除根的惨案,已是许久未曾发生。

天阙宗,执法堂。

玄寂真人看着手中由黄家传来的血色玉简,眉头微蹙。

玉简上那股浓烈的怨气与绝望,即便是隔着禁制,也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黄家,风波谷。”

玄寂真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不知为何,看到这惨案的描述,他的脑海中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秦轩的身影。

但他随即便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此子如今应如丧家之犬,正被宗门通缉,四处躲藏。

他与黄家并无深仇大怨,怎会冒此奇险,行此灭门绝户之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在他心中,一个区区筑基家族的存亡,远不及正在筹谋的南疆大局来得重要。

此事,多半是哪路过江的穷凶极恶之辈,或是与黄家有宿怨的仇家所为。

思忖片刻,玄寂真人做出决断,派了一位名为飞鸿的金丹真人,带上一名精修卜算之道的筑基弟子侯明,前去“追查”此事,也算是给下面一个交代。

一日后,风波谷上空,一艘华美的飞舟缓缓降下。

飞鸿真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面容俊朗,神情却淡漠如冰。

他负手立于舟头,俯瞰着下方那片狼藉的废墟,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处无关紧要的风景。

他身后,名为侯明的筑基修士则是一副文士打扮,眼神精明,此刻正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下方哭天抢地的黄家族人,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轻蔑。

“真人!求真人为我黄家做主啊!”

黄家族长见到天阙宗来人,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残存的族人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

飞鸿真人身形未动,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声音清冷地对身后的侯明道:

“侯师侄,看看可能找出些许线索?”

侯明躬身应是,随即走到黄家族长面前,皱眉问道:

“黄族长,贼人可曾遗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譬如一缕残存的气机,或是一片法器碎屑?”

黄家族长抬起一张布满泪痕与绝望的老脸,声音嘶哑地回道:

“回禀上使,那伙贼人行事狠辣至极,谨慎无比。我等归来时,族地已是如此,所有族人的尸身都被带走或是焚毁,现场也被清理过,实在是什么都没留下啊!”

听到这话,侯明脸上的不耐一闪而过,心中更是暗骂不已。

“娘的,什么线索都没有,这让我怎么算?

不过是个筑基家族,竟要我耗费本命精元甚至寿数去卜算,简直是得不偿失!罢了,做做样子,交差了事。”

心中计定,侯明脸上却换上了一副凝重肃穆的表情,对飞鸿真人一拱手:

“飞鸿师叔,既是如此,弟子只能尝试强行卜算,或能窥得一线天机。

只是此法对弟子消耗甚巨,结果未必能尽善尽美。”

飞鸿真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淡淡道:

“侯师侄尽力而为即可。”

得了许可,侯明便心安理得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龟甲、三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时而掐指,时而踱步,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在黄家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活像个跳大神的凡俗方士。

一刻钟后,他“噗”地喷出一口逆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踉跄着结束了施法,对着飞鸿真人虚弱地说道:

“启禀师叔,弟子拼尽全力,窥得一丝方向,那伙贼人,应是朝着正南方向奔逃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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