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自相矛盾（1 / 1）
伍天然的表情显而易见地扭曲起来，仿佛门后有什么晦气的东西。
仔细一想，对方曾经的确说过自己是个医生，当时伍天然还义愤填膺地提出质疑，怀疑它只是洛可可攻心之术的一部分，没想到，这居然是真话。
而且她还挂到了对方的号。
......该说世界太小吗？小到她随便改个号就遇到洛可可了？
说实话，伍天然很少惦记某人，也很少讨厌某人，但洛可可是罕见的每次见面都能让伍天然断绝好印象的角色。
在天灾幸存者里，洛可可又是杀害同伴又是操纵游戏，在柳德拉市，也没给过她好脸色，坏得自始至终，一点也不给伍天然单方面原谅的机会。
伍天然打死也不想面对那张只会蹦出冷嘲热讽的嘴，更别说跟对方做什么心理咨询了，但护士还待在她旁边，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把“独自来就诊的坚强的小朋友送到位置”，正困惑地眨着眼。
最终，不想让好心护士难过的伍天然硬着头皮进了房间，在洛可可带着轻浅笑意的注视下，僵硬地坐在另一张扶手椅上。
没有掩盖身份的必要，因为洛可可的长相与中转点内完全一致，而且显然第一眼就认出了伍天然。
随着诊室门关闭，彻底与外界隔绝，洛可可才啪一声合上手里的书，“世界真小。”
伍天然抿着嘴不讲话。
她第一次觉得心理医生的诊室一点儿也不温馨，暖色的墙纸和书架桌椅等都很搭配，偏偏主位上坐了个冷冰冰的人。
她正估算着护士是否走远了，在脑内谋划能绕过护士视野，悄悄逃离医院的路线。
“提醒一句，我已经开始计时计费了，一小时一千二，童叟无欺。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搞得我像是什么坏人一样，我可是很有医德的心理专家，备受赞誉的业界能人。”洛可可取出一张名片推过茶几，上面印的照片倒是人模人样的，“我的回头客不多，他们大多走出阴影，回去努力生活了，我对你很有期待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伍天然也只能搬出那句总是用来劝自己的话：
来都来了。
万一真的是闹了一次两次三次误会，洛可可其实还是有闪光点的呢......
于是，她接过名片，坐正坐直。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坐着，就这样沉默了三分钟。
伍天然：“你不应该先说话吗？”
洛可可眉毛一抖，“我是个代班医生，又没有你的病例和咨询档案，我能说什么呢，‘42’同学？”
伍天然知道这咨询是没法聊下去了，她转开脑袋，“你为什么要去迎新赛欺负新人？”
“哈？我欺负新人？我不过是给他们上一课。你不觉得有个心狠手辣的阴角存在，玩家们都变得积极向上了吗？况且我打迎新赛又不拿分，胡乱玩玩而已，主持人们也乐得看见我来调控气氛，搞点小插曲。”
伍天然说不过洛可可，她不是擅长辩论的人，这时，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话题。
“你擅长犯罪心理学吗？”
“具体情况呢？”
“五年前，凤落山附近发生了一起惨剧......”
伍天然大概讲述了自己根据当年所见和第三局档案还原出的现场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案情，但隐去了自己在客车上的内容，以及一些细节。
她的记忆并不完全可靠，对于分析没什么帮助。
洛可可边听边问，很快把细节都了解清楚，面瘫脸上绽开一抹不怀好意的怪笑。
“凶手唯二的线索，就是火焰和破坏力？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两个特征塞在一起，本就是矛盾的？”
“哪里矛盾了？”伍天然反问。
“哦？那么说这个法师先是刻意用无属性的技能炸塌山体，又用火焰来烧死乘客？换做是你，你会对一群普通人用这样别扭的手法吗，杀个人还得分两段走？”
伍天然不喜欢洛可可阴阳怪气的口吻和比喻，但这的确是个关键点。
在认识秋山，并与之并肩作战之前，她对法师的印象都取决于小荷。但详细了解了元素法师后，伍天然发现，这的确不符合法师的作战风格。
凶手能一击打平山峰，为什么不直接砸扁客车？凶手能凭空点燃钢铁，为什么还要在前面多一个步骤？
除非......
“除非这个人是故意拉长时间，慢慢杀死乘客的......”
“我可没这么说。”洛可可打了个响指，“你给我的线索太少，我也没实地去过那里，所以，我更愿意分析分析你为什么还活着。”
伍天然猛地抬起头，“你——”
“你说了那起事故只有一个幸存者，结合你这双腿和你的年龄，还有一些亲历者才知道的细节，我很难不怀疑你就是那个幸存者。况且，你也很符合幸存者综合征的特征。”
洛可可说。
“你家人和超凡者结仇的可能性很低，有点能力在手上的人向来不留隔夜仇，结合凶手的手段——我更倾向于你是个可有可无的受害者。”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更倾向于凶手是玩家，为了保证干涉度稳定，直接把目击到自己能力的所有人灭口，用这种方式降低干涉度。”洛可可翘起二郎腿，“至于你，因为人微言轻，加上身心受创，能提高的干涉度微乎其微，凶手觉得你不死问题也不大，忙着逃跑就没管你——你那是什么表情，你难道不知道消灭目击者可以降低干涉度吗？”
伍天然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一直以来都倾向于凶手是个能力者，而非相当融洽的灵魂游戏玩家中的一员，因此没有详细调查过更广泛的可能性。
玩家的手段相当丰富：消耗品、制造品、道具、装备、技能、法术......皆有可能。
她觉得洛可可不会这么好心帮自己分析，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里肯定还藏着别的东西，但伍天然的脑子一团乱，想要听听洛可可是否有更多见解，结果对方又摆出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回到手中的书里去了。
“这种简单的分析，如果你有心复盘，早就做出来了......”洛可可忽然将眼睛向上一挑，“难道说，你害怕找到凶手？以至于根本不想调查，只是做做样子？”
伍天然猛地跳了起来，攥紧发抖的双拳。
她想反驳，但苍白的脸色已经暴露了她的心虚，当即埋头冲出诊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真是缺乏耐心的家伙，不过嘛，人类本就是自相矛盾的生物。”
洛可可翻过一页。
“凤落山，五年前，真耳熟。
“多半是那家伙干的吧，这种不大不小的事，估摸着当事人都忘干净了。这样断断续续的查，查到老都不会有结果的，倒是正合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