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比太监,更懂怎么当好太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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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仔细一看,在他眼泪汪汪的脸底下,还真瞧出了点迟钝难察的锐利——狐狸才有的那种毒。

分明是明里替主子谋后路,实则拐着弯把自己死揪上火堆烧。

说白了就是用“禅让”这名字把自己钉死到欲进难退的窄缝里。

倘若真点头应下,那朝野舆论势必把自己定作篡位大逆。

即便声名早就无关紧要,这受人愚弄的屈辱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可真若放下说不接,这层退让怕也被人讲成畏首畏尾、气短无胆,

甚至搞不好,被讥作口头是个汉家的臣子,实际上明明当了分裂的罪人。

等着之后哪天,真有人敢举“清君侧”的旗,自己就白白给他们递了柄刀子。

真妙算,陷阱一环套一环,王德手法够狠。

不得不佩服,他暗暗重新给这老阉加了眉眼分数。

谁也别小看宫里的这些人。忍得住屈辱、洞穿人心,这两样都走到极致。

反正他们豁得出去,低得下头,再不要什么体面能比得过达成目标重要。

某种角度来说,把实用主义玩到骨血里的,只能是太监。

“王德啊,不愧是你。”

刘启忽然呵呵笑了,语气透着像是看见稀世珍宝那股畅快劲。

“你看得远,比朝堂上那票自诩国柱的大老爷们懂事多了。”

“当然,你们自认是真男人,在聪明和忠诚面前还是差王德这名义上的‘奴才’不少分。”

这一席调侃,不少大臣脸色难看得几乎忍不住,灼得厉害,

昔日与王德死命作对的苏勋那些,脸颊臊红全然藏不住,直如刀剐。

合计下来,他们要比王德这阉人可憎太多。

最有能耐的毕竟还是王德,为救主子能舍生忘死,胆色都拿满了;

而堂堂官家真正能做的无非是磕头顺从,随时摇尾巴求人恕命。

“大将军擎天一捧,这种褒奖奴才受不起呀。”

说得认真极了,王德头埋得更低,嘴角竟是轻微扬起,隐约透了丝得色。

他觉得自己的计策,已经成了。

不管刘启怎么选,都注定要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而他,则可以凭借这次的“拥立”大功。

在新朝之中,为自己和自己的小主子,谋一个安身立命的位置。

可就在他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时。

刘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既然陛下这么有诚意,那本将军也不能不识抬举。”

刘启缓缓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一股无形的霸气,瞬间压得整个大厅的人喘不过气。

“这份禅让的诏书,我收下了。”

“不过,登基嘛,先不急。”

“我这个人,对当皇帝没什么兴趣。”

“我更喜欢当一个,连皇帝都要怕的,太上皇。”

刘启的话,让所有人都呆住了,不当皇帝,去当太上皇?

这是什么路数?自古以来,只有当爹的退位了才能叫太上皇。

哪有权臣逼着皇帝禅位,自己却不登基,反倒自封太上皇的道理?

这不合规矩,更不合逻辑。

王德更是被震得脑子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彻底不会思考了。

他设想过一万种刘启可能做出的反应,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他感觉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结果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那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差点让他当场就喷出一口老血。

“大,大将军,这,这于理不合啊。”

王德颤抖着声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自古以来,太上皇都是由退位的先帝来当的,您,您这样……”

“规矩?”

刘启不屑地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他。

“在我这儿,我说的就是规矩。”

“我说我是太上皇,那我就是太上皇。”

“谁要是不服,可以站出来,跟我讲讲道理。”

刘启的目光,缓缓扫过底下每一个官员。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羊。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不心头发怵,纷纷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开玩笑,跟你讲道理?

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

当初崔莺莺的叔公,不就是因为多说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话。

就被他那个心狠手辣的女徒弟,当街砍了脑袋?

他们可不想步那个老糊涂的后尘。

“至于你,王德。”

刘启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老太监身上。

“你为你家主子,谋划了这么一出大戏,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本太上皇,就赏你一个体面的死法吧。”

“来人,赐王总管一杯御酒。”

刘启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不要,大将军,不,太上皇饶命啊!”

王德被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一片湿热。

他拼命地在地上磕头求饶,额头把坚硬的石板都磕出了血印子。

“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求您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

他还在做着徒劳的挣扎,可惜,太晚了。

两个身穿羽林卫铠的卫士,各自捧着一杯暗色的毒酒,沉默地凑到他跟前。

先是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下巴,把嘴撬开,冰冷的液体随即一股脑地灌了进去。

王德拼命挣扎,身子抽搐两下,没多久,血从七窍涌出,气息很快就断绝了。

死死睁开的双眼,布满血丝,仿佛还有说不清的悔恨和不甘徘徊其中。

到死为止,他终究没能参破,原本自信无比的计策,到底在哪个环节出错。

尸体摔倒后,还在往外溢出黑血,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屋子里的那些官员仿佛突然被一阵冷冽彻骨的风凛到,全都没来由打了个哆嗦。

这一幕,把刘启让所有人为之忌惮的狠辣本性演绎得淋漓尽致,没人敢抬头直视。

王德的事情刚刚了结,刘启的目光轻飘飘落到了那张泛黄的禅让诏书上。

他眨也不眨一下,顺手将那无足轻重的诏书丢过去,扔到了孔融的脚边。

“孔太傅,这东西交给你——裱一裱。”

“拿去新长安最大的一家报社,把稿子批下来。”

“让头版用最大的字给我印个十万份。”

“省得天下百姓到处议论纷纷。我要所有人明白,不是我刘启要硬抢他们的皇位。”

“是那位皇帝,自己哭哭啼啼非要把大宝塞给我。”

“要不是我念在他孤儿寡母将来无人可依,谁爱做太上皇。”

“权当为了众人分忧解难,才不得不扛起这个担子。”

在场群臣纷纷低下了头,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偷偷作呕,满脑子都是荒唐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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