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1 / 1)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后水尾天皇,终于开口了。
“都住手。”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朕想听听,你的具体方略到底是什么。”
天皇的这个表态,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只懂风花雪月的君主。
居然在国家危难关头,会表现出这般冷静和远见。
德川家光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他意识到,皇室正想利用这次外敌入侵的机会。
从他这个幕府将军手里,把失去已久的权力夺回去。
一条昭良整理了一下衣冠,重新躬身行礼。
他脸上看不见半点惧色,反而是一种智珠在握的从容。
“回陛下,臣的方略,可称之为脱倭入华。”
“我们要做的不止是学习他们的技术。”
“更要学习他们的制度,他们的思想,甚至他们的语言文字。”
“我们必须派遣史上最大规模的遣华使团。”
“把我们最优秀的子弟,全部送到大陆去。”
“要鼓励通婚,要主动引进他们的血脉,改良我们大和民族的基因。”
他每多说一句,在场武士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这根本不是学习和模仿那么简单。
这分明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自我种族文化的毁灭。
“我们必须放弃固有的岛国狭隘思维,主动融入大陆的体系。”
“我们要成为那个庞大帝国最忠诚也最锋利的刀。”
“替他们去开拓南洋,去征服那些未开化的土著。”
“用别人的血和土地,换来我们自己的发展时间和空间。”
“等到某天,我们拥有了跟他们一样甚至超越他们的实力。”
“这整个天下究竟谁主沉浮,可就不好说了。”
一条昭良的话,像魔鬼在耳边的低语,在每个人心头回响。
他描绘的未来,充满了屈辱,也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他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种可能性。
一个通过暂时臣服,来换取最终反噬的绝佳机会。
这让那些原本还叫嚣着拼死一战的强硬派大名,也开始动摇。
他们骨子里都是投机者和野心家。
只要利益足够大,所谓的尊严和道义随时可以出卖。
就在大殿里气氛变得无比诡异的时候。
一个侍卫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报。”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是心里一紧。
谁都没想到,对方的动作会这么快。
前脚刚炮击江户,后脚信使就到了京都。
这摆明了就是来下最后通牒。
德川家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惧和怒火。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的年轻人。
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幕府武士包围下,缓步走进大殿。
他就是锦衣卫驻东瀛的百户,代号“吴影”。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完全无视周围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
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只对着高高在上的后水尾天皇微微一拱手。
连跪拜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极度的傲慢,让所有东瀛人都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屈辱。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木盒。
然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奇珍异宝。
只有一叠厚厚的,散发着古怪药水味的纸。
以及一本制作精美的名册。
吴影拿起最上面那张纸,高高举起。
那是一张用特殊药水定影的照片。
上面清晰地印着江户港被夷为平地的惨状。
那冲天的火光,倒塌的建筑,还有海面上漂浮的无数残骸。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痛着在场所有东瀛人的眼球。
“这是江户港,在三个时辰之前的样子。”
吴影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将那本厚重的名册缓缓举起,书页间似乎还残存着硝烟的气息。
“名册上记载的,正是那次炮火覆盖下,所有遇难者的姓名。”
“数目高达三千七百八十二人。”
“其中,包括了来源于您的幕府武士,大约一千两百人。”
“余下人数二千五百八十二,正是您的民众,身份逐一核查无遗漏。”
“每个人的姓名、出处、家世……我们全部查得清清楚楚,一点也没有差池。”
冷汗爬满德川家光的后背,这番话令他从内而外生出彻骨寒意。
直到寒气突然顺着脊背攀升,他才察觉浑身僵直,只觉大祸临头的预感越来越重。
不仅仅是那炮火带来的毁灭,是情报渗透到如此细致的程度更让人心惊。
在对方的当前力量下,他们真如裸裎的婴孩,独自暴露无助。
早已谈不上什么秘密,也压根看不到反抗的希望了。
“接下来,我们大元帅想让尔等听几句话。”
吴影压下眼角的锐意,缓缓环视在场,每个满脸灰败的东瀛使者都无所遁形。
“考虑的时间,不必太多,三天足够了。”
“三天后,如果我看不到你们的降表。”
“那么这份礼物,下一次会直接送到天皇陛下的寝宫里。”
说完,他将木盒重重地放在地上。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没有一个武士敢上前阻拦。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背影。
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德川家光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或者说,从对方的铁甲舰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得选。
他缓缓闭上眼睛,两行屈辱的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他们并没有见到那个神秘莫测的大元帅刘启。
出面接待的,是以苏勋为首的元老院四巨头。
一条昭良对此感到了一丝小小的失落,但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他明白,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碾压。
真正的掌权者,根本不屑于在这种场合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