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逃出生天（1 / 1）
在那代表着整个霜巨人王国最终传承的冰蓝色光团，即将触碰到顾寻眉心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乔恒和赵学真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体内的能量在疯狂鼓动，试图挣脱那股源自“王”之意志的绝对禁锢，却如同陷入泥潭的巨象，动弹不得分毫。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足以决定龙国未来命运的一指，缓缓落下。
然而，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发生。
当那山峦般的指尖，与顾寻的眉心轻轻触碰的瞬间，那团璀璨到极致的冰蓝色光团，竟如同最温柔的春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身体，没有引起任何能量的暴动，反而带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宁静与清凉。
顾寻那因本源亏空而剧痛欲裂的灵魂之海，在这股清凉气息的抚慰下，竟奇迹般地平息了所有的痛楚。
他能“看”到，在那片即将崩塌的灵魂空间里，一枚无比复杂由亿万个冰霜符文构成，散发着永恒与终末气息的古老王冠印记，缓缓凝聚成型，与那株盘根错节的世界树幼苗印记，以及那颗诡异的【混沌之心·生】，遥相呼应，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又坚固的三角平衡。
与此同时，一股浩如烟海，却又无比纯粹的信息流，顺着那道印记，涌入了他的记忆深处。
那不是力量的灌输，而是……权柄的交接。
完成了这一切，霜巨人王乌特迦那顶天立地的庞大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透明。
构成祂身体的万年玄冰，正在化作最纯净的冰晶粉末，那股镇压天地的恐怖意志，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与疲惫。
祂那燃烧着蓝色风暴的眼眸，最后一次深深地注视着顾寻，那眼神中，有认可，有期许，更有一种将沉重负担交托出去的释然。
【挽歌……已终。】
宏大的意志最后一次在天地间回响。
乌特迦缓缓抬起那只已经变得半透明的巨手，指向了不远处那片因祂而破碎的天空。
随着祂的指向，那些破碎的空间碎片，那些被捏碎的传送门光点，竟奇迹般地重新汇聚。
一个散发着柔和稳定光芒的、与之前龙国防卫军降临时一模一样的空间传送门，再次被强行构筑而成。
这是祂以自己消散前最后的力量，为他们重新铺就的……回家之路。
【新的守望者……将为旧的悲歌，画上休止符……】
【去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霜巨人王乌特迦那庞大的身躯，终于彻底失去了形态，轰然解体，化作一场覆盖了整个世界洋洋洒洒的暴风雪。
每一片雪花，都仿佛吟唱着古老的诗篇，诉说着一个文明的终结，与一位王者万年的孤寂。
那股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的恐怖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整个“霜巨人王国的挽歌”副本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了一场永恒的、安详的沉眠。
“王……陨落了？”
一名龙国觉醒者喃喃自语，看着那渐渐平息的风雪，脸上写满了不真实的荒谬感。
他们前一刻还在准备与神明死战，下一刻，这位“神明”却在指定了“继承人”之后，自行消散了？
乔恒最先从那震撼心神的一幕中反应过来，他那颗因常年征战而坚如钢铁的心，此刻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更明白，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所有人！”
乔恒的声音如同炸雷，惊醒了还沉浸在神话景象中的所有部下：“这是乌特迦王为我们创造的最后机会！医疗组！保护好顾寻同志！战斗小队，保持阵型，交替掩护！全军，目标传送门！立刻撤退！”
“是！”
如梦初醒的龙国防卫军爆发出震天的呐喊，他们迅速重整队形，将顾寻和钟婉清的担架牢牢护在中央，以一种朝圣般的心情，决绝而又迅速地冲向了那道代表着生路的传送门。
赵学真和钟婉清一左一右，紧随在担架旁。
在穿过传送门的前一刻，钟婉清忍不住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这片广袤死寂的冰原。
风雪已停，天空依旧阴沉，但不再有那种令人绝望的压抑。
远处，那些巨大的冰霜巨人虚影，也早已消失无踪。
这里，又变回了一座安静的、巨大的坟墓。只是这一次，坟墓的主人，已经得到了真正的安息。
银光闪过，当脚下坚实的触感传来，当空气中熟悉，属于现实世界的气息涌入鼻腔，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回来了。
从那片神魔乱舞法则崩坏的死亡禁区，回来了。
然而，不等他们喘息，早已在裂缝之外严阵以待的最高指挥部人员，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快！顶级生命维持设备准备！”
“封锁现场！任何关于裂缝内部的信息，列为最高绝密！”
“快联系京城总部！就说……就说我们，把英雄……接回来了！”
……
对外界而言，这是一场载入史册的、惊心动魄的奇迹救援。
但对于顾寻来说，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当那冰蓝色的王冠印记，与世界树印记、混沌之心，在他的灵魂之海中形成三角平衡的刹那，他那因强行催动力量而濒临崩溃的意识，便被一股柔和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拖入了一个更深沉的空间。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宏伟到无法想象的巨大殿堂之中。
整座殿堂，完全由一种散发着永恒寒气的半透明玄冰构筑而成，穹顶之上，点缀着无数星辰般的冰晶，流淌着极光般的幽蓝光辉。
空气中，回荡着古老而苍凉的歌谣，那是属于霜巨人的挽歌。
在大殿的最深处，一座由整块万年冰髓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不再是之前那顶天立地的山峦巨人，而是一个身高约十米，穿着一身古朴而威严的冰霜铠甲，面容轮廓清晰，充满了王者威仪的霜巨人。
正是霜巨人王，乌特迦的灵魂形态。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以意识体形态悬浮在半空中的顾寻。
“欢迎，继承者。”
乌特迦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响彻天地的宏大意志，而是一种沉稳、清晰，带着一丝疲惫的低语，直接在顾寻的意识中响起。
“或者，我应该称你为……净化者。”
“这……就是你的灵魂空间？”
顾寻的意识波动着，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座宏伟的冰霜殿堂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这里也是他的一部分。
“不，这里是挽歌的核心，是我的记忆，我的国度，我的一切，最终凝聚而成的灵魂王座。”
乌特嘉缓缓说道，“它如今，也是你的了。”
“你给我的传承，究竟是什么？”顾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不是力量，而是钥匙。”
乌特迦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与悲伤，“一把能够开启并掌控这座世界级副本的钥匙。
这片永寂冰原，并非天然形成。它是我曾经的王国，也是我亲手打造的、用来囚禁混沌的……牢笼。”
随着乌特迦的讲述，一幅幅尘封了万古的画面，在顾寻的脑海中展开。
他看到了一个辉煌的冰雪文明，强大的霜巨人们在这里建造起宏伟的城市，他们崇拜寒冰与秩序，过着平静而荣耀的生活。
然而，一场灾难，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一道漆黑的、流淌着扭曲与疯狂的裂缝，在他们的世界上空撕开。
无穷无尽带着硫磺与腐臭气息的混沌能量倾泻而下，如同最恶毒的瘟疫，污染着这片纯净的大地。
山川被腐蚀，江河被染黑。
更可怕的是，那些曾经荣耀的霜巨人子民，在混沌的侵蚀下，开始变得疯狂、扭曲，失去了理智，变成了只知杀戮与毁灭的怪物，甚至开始自相残杀。
“那就是混沌之殇，一场针对世界本源的侵略。”乌特迦的声音充满了沉痛。
“那些次元裂缝，并非什么自然现象。
它们是宇宙的伤口，是某些被称为世界吞噬者的恐怖存在，为了侵蚀、消化一个又一个世界，而打下的桩基。
你们所面对的原初熔火之主，便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先锋。”
“我的王国，在万古之前，便被它们选作了目标。
我曾带领我的子民奋起反抗，我们斩杀了无数混沌的爪牙，但污染，却是无解的。
它从法则的根源上，扭曲你的存在，同化你的一切。”
“最终……”
乌特迦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极大的痛苦。
“我别无选择，只能以我身为王者的全部力量，将整个王国彻底冰封，将所有被污染的子民，连同那道混沌裂缝的源头，一同镇压。
我将自己的灵魂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化身为永恒的守望者，在此地，吟唱了万年的挽歌，以防那混沌之力有朝一日会卷土重来，突破这牢笼，去往别的世界。”
顾寻的心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终于明白，自己所面对的，远远不止是次元裂缝和其中的怪物那么简单。
这是一场，已经持续了万古的，针对整个多元宇宙的……战争！
而地球，如今也成了这座战场的一部分！
“你……和你的同伴，净化了那头被混沌余烬侵蚀的雪域领主。”
乌特迦的目光转向顾寻，带着一丝赞许。
“更重要的是，你手中的那枚生命之种……”
祂的目光落在了顾寻灵魂之海中那颗【混沌之心·生】上。
“你竟然能将混沌的力量，从根源上逆转、净化，并赋予其新生……这是连我都未能做到的奇迹。所以，我认可了你。”
“我将挽歌的钥匙交给你，意味着，我将这守望者的责任，也一并交给了你。”
“当你足够强大时，你可以凭借这枚王冠印记，真正地掌控这里的一切。
这里，将不再是一座悲伤的坟墓，而是属于你的、最坚固的……王国与堡垒。”
顾寻沉默了。
他终于理解了那无面金人所说的，“棋盘已覆，弈者将醒”的真正含义。
他所掀翻的，不仅仅是原初熔-优胜者和深渊裁决者的棋盘，更是将整个世界，都拖入了一场更加宏大、也更加危险的牌局之中。
“那些世界吞噬者……它们还会再来吗？”顾寻的意志无比凝重。
“会的。”
乌特迦的回答斩钉截铁。
“它们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价值的世界。
你这次的净化行为，固然是拯救了这片即将彻底沦陷的法则，但也等于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点燃了一支无比明亮的火炬。”
“你向它们宣告了你的存在，一个净化者的存在。
它们会注意到你，会想方设法地，找到你，然后……抹除你。”
“属于我的悲歌，已经结束了。但属于你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乌特迦的身影开始变得愈发虚幻，他脸上露出了万古以来第一丝，也是最后一丝笑容。
“去吧，新的守望者。
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守护你身后的一切。”
“现在，好好休息，治愈你的灵魂。
这顶王冠，会庇护你的……”
话音落下，宏伟的冰霜王座与整个殿堂，连同乌特迦的身影，一同化作了漫天的冰蓝色光点，尽数融入了顾寻灵魂之海中那枚新生的王冠印记之中。
顾寻的意识，也终于在极致的疲惫中，沉沉地、安详地，睡了过去。
而在外界，龙国最顶级的秘密医疗基地内，监测着顾寻生命体征的所有仪器，在那一刻，同时发出了一阵平稳而有力的“滴滴”声。
屏幕上，代表着他灵魂活跃度的曲线，虽然依旧微弱，但却彻底稳定了下来，并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的姿态，缓缓地……向上攀升。
守在观察室外的钟婉清、乔恒、赵学真等人，看着这奇迹般的变化，那颗悬了数天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