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以势压人，也先的决定，大明与瓦剌的协定（1 / 1）
大明东蒙古都司，乌斯河畔。
也先坐在马背上，看着眼前的草原、河流，只觉得有些梦幻。
是的，梦幻，这是一种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自从上次被明军以及朱高煦率领的大军重创后，又经历了一次叛乱，他身边的大军，就剩下不过小几千人。
至于其他的，什么火器制造等等，全部都丢了，他也流离失所，流荡在各处，依靠劫掠为生。
那些部落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一块栖息之地，反而想要剿杀他以换取大明的青睐。
但后面不知怎么的，那些部落对他的围剿，逐渐开始变得只存在一个形势，后面连形势都懒得做了，并且还主动的开始联系他，给他一些补给，还给他一小块栖息的地方。
原本也先是不信的，他不信这些人会这么好心。
他可太清楚部落之间的勾心斗角了。
然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警惕心有些过剩了，并没有任何事发生，反而他的栖息之地还悄然之间变大了。
经历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他又似乎找到了往日雄风，大军扩充到近万人，终于能够站稳脚跟。
可就在他准备再度大展拳脚的时候，瓦剌旧部，却是突然找到了他，想让他重回瓦剌之地，成为瓦剌可汗。
其实那时候也先都有些懵。
他的心气其实在经历与朱棣、朱高煦那一战之后，又经历叛乱，几乎已经被打没了。
毕竟当时他那么强大的实力，却是直接被打成那个样子，他没有选择轻生，也先都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已经足够强大了。
而在那以后，本来他也已经没了再打回大明的想法，更没有重新夺回瓦剌旧地的想法。
那一战，让他认清了现实，让他知道了他与大明、大汉之间的差距。
尤其是连火器技术都丢了的情况下，他更加没可能与大明对垒。
尤其是大明在东、西蒙古都司都留下了不少大军，大明又在两个都司设立卫所，他拿什么打回去？
然而瓦剌旧部的出现，让他心头又泛起了一丝希望。
原本他不过是抱着谨慎的态度试一试，情况一旦不对，他就会立即跑路。
可最终的结果无比顺畅，明军被他攻杀不少，大明所设立的那些卫所之军，竟然直接倒向了他。
然后基本不费吹灰之力，大明东蒙古都司的一半之地就到了他手里。
重回瓦剌之地，是他父亲脱欢的遗志，是他终身的目标，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实现了。
现在他成为了瓦剌可汗，麾下已经有大军近三万人。
回味着这些，直到此刻，也先都依旧回不过神来，只感觉像是在做梦。
他很搞不懂，大明到底在做什么。
大明不是在倾注心血同化这两个蒙古都司吗？不是在开发与发展这两个地方吗？不是屯有重兵为同化打基础吗？
怎么大明会将这里的重兵撤走？怎么大明会将卫所的权力交给瓦剌与鞑靼旧部？怎么对两个蒙古都司的开发全部停止了？
也先虽然想不通朱瞻基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丝毫不妨碍他的兴奋。
原本他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回不来了，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大明所灭杀。
结果他不仅回来了，实力还增强了，偏偏又遇上大明在与朱高煦的大汉大战，也先都有一种错觉，是不是上天让他瓦剌复兴？
但也先也并没有多想，他很清楚朱高煦汉军的强大，当初已经见识过了。
如今重回瓦剌旧地，他只想收回瓦剌与鞑靼之地，然后向北去打。
无论是大明还是大汉，都是他惹不起的，那他就不去招惹。
吃一堑长一智，当初的意气风发被打没，现在只有对现实的充分了解。
这时，一骑来到也先身旁。
“大汗，大军已经准备好，可随时对对面的守军发起进攻。
那边里面的人都已经联系好了，只要开战，他们就会帮倒戈！”
也先回过神来，当即调转马头回去。
这次他要准备拿下整个东蒙古都司，也就是原本的瓦剌之地。
然而就在大战准备开始时，杨士奇到来，想要见他。
也先中军营帐内，杨士奇坐在下方首位，尽管面色淡然，无比的平静，但与杨溥去往朝鲜，依旧是一个鲜明的对比。
杨溥在朝鲜，可是直接坐在主位，朝鲜国王李裪也只能陪坐。
可杨士奇来到这里，却是只敢坐在下方，对上方那个主位，完全没有一丝想法一般。
也先也没有坐在主位之上，而是坐在杨士奇对面。
这是经过残酷的现实拷打之后，也先也没有了当初的棱角。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大明对手，即便大明在与大汉作战，但大明想要收拾如今的他，依旧还是轻松的。
是的，轻松。
如今他没有了火器，更没有了昔日的大军，哪怕回到瓦剌旧地，实力比起当初的瓦剌，也相差太大。
即便是当初的瓦剌，不也是被明军轻松给平了吗？
如今的他，对大明已经有了敬畏之心。
不坐主位，是他对大明的尊重，准确来说是敬畏。
“杨首辅，不知所来是为何事？”
也先丝毫没有去威胁杨士奇，而是好好说着话。
其实他都已经想好了，要是大明派军来了，那他就跑。
杨士奇如果是为了让他撤军，他都会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台阶，然后带军撤离。
也先清楚的明白他与大明之间的差距，这也是他好言好语的根本原因。
也先还不想死，他还没有真正打回旧地。
如今大明实力强大，他惹不起，但他坚信，大明总有衰弱的那一天，到时才是他的机会，才是他们瓦剌的机会。
杨士奇听着也先对他的尊重，说话又是这般和煦，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个任务，他知道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但见也先这个态度，他知道，成事的可能性极大。
“也先，听闻你如今成了瓦剌大汉，可喜可贺。”
面对杨士奇突然的夸赞，也先并没有半分欣喜。
他可太清楚大明这些文人的话里藏刀了，依旧凝重的紧紧看着杨士奇，并没有出声。
他想要知道杨士奇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杨士奇看着也先，顿时一笑。
“如今大明正在与大汉爆发战事，想来你应该知道了。
而大汉如今集中了至少五十万大军，正在对欧洲诸国用兵。
那边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才是，当初你父脱欢，便领军去过。
当初仰吉八里之战后，汉王可是寻你寻了数月，可见汉王对你之恨。
一旦汉王征伐欧洲诸国率军归来，对你，当然对大明，都极为不好，你可知？”
也先眼中精光一闪，神情却是突然缓和下来。
“杨首辅，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来。”
也先心中已经大概能够有所猜测，毕竟他的经历，一直可都是极为丰富的。
但也先还无法确定，这些话，他必须要杨士奇亲口说出来。
杨士奇随即也不再藏着掖着，当即说道：“现在大汉既在征伐欧洲诸国，大汉大军近乎被汉王全部带去。
同时又在与大明作战，纵然大汉再强，也必然分身乏术。
但我大明顾及的地方有限，我此来，便是告诉你，当初你被重创后所丢失的那些地方，如今，你可以再度去拿回来了。
为此，大明可以与你结盟，甚至可以为你提供一些火器，但你需要对原本的东察合台汗国、白帐、金帐、帖木儿帝国等地出兵。”
“呵呵，杨首辅，想必你也知道汉王大汉的强大，我若是出兵，一旦汉王对我进攻，我又该如何？
我与大明虽是结盟，但你们打的什么主意，真以为我不知道？”
也先一脸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杨士奇此来，果然是为了让他出兵大汉的。
可他也不蠢，他要是对朱高煦出兵，朱高煦想要收拾他，比大明更加的容易。
不过就是这点好处，就让他去拼命？
怎么可能！
现在也先的心态也已经完全转变，既然大明是来求他的，那他可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杨士奇闻言，却是丝毫没有在意，笑道：“前面朝中有人提议，从朝鲜调集大军，再派出京营之军，直接将你攻灭在东蒙古都司。
你觉得大明若是出兵，你能逃得了吗？若是大明重新开始关注这里，你觉得那些人还会跟着你吗？
那些投降于你的人之中，难道所有人都是甘愿跟随于你的吗？如今的你，又有什么可以给他们的？”
杨士奇接连的几个问句，让也先心头顿时一沉，神情极为凝重。
哪怕也先尽量的在控制了，但依旧感到心惊。
原本他就想过这些问题，如今被杨士奇提起，更是让他细思极恐。
杨士奇看着这一幕，心头都忍不住乐了。
其实大明根本就没有留那些后手，当初撤军与停止一切，也完全没有想过也先会打回来。
他所说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吓唬也先罢了。
他赌的就是也先不敢轻易相信，毕竟这次也先回来，一切都过于顺利了。
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会多想，要是其中真没点内情，怎么可能？
片刻，杨士奇接着说道：“不过我皇怜悯于你，念你依旧有用，便是没有出兵，而是让我先来告诉你。
只要你出兵，那么一切都还可以商量，若是你冥顽不明，大明也可以不需要你来出兵，你现在好好考虑，我就在这里等你。”
杨士奇并没有拿出整个东蒙古都司为筹码，毕竟这是他的底牌。
如果可以不用这个代价就能让也先出兵，那他何必要给也先。
现在，他只需要以势压人，看看能不能逼迫也先同意。
也先满脸沉重，无比的阴沉。
他感觉自己又被架住了，一时让他难以抉择。
若是答应吧，过后朱高煦报复，他该怎么办？
若是不答应，下次来的就是明军了，他同样打不过。
尤其是刚才杨士奇所说的那些，他是更加没有底。
沉思良久，也先突然灵光一闪，看向杨士奇的目光，都有些戏谑。
“杨首辅，你也不要诈我了，大明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何须我出兵？
至于大明出兵，大不了我直接跑就是了。
我确实打不过大明，不是大明的对手，但我若是跑，你们又能如何？
至于汉王的报复，呵呵，外面天地广阔，汉王又哪里能够有那么的精力用在我身上。
到时反而是大明，恐怕要面临汉王的兵锋了吧？
想要我出兵，仅仅只是给一些火器，还不够。
必须得给我火器技术，以及瓦剌原本之地，反正你们现在也看不上，都已经不想要了，不如给我，如何？”
也先也是反应了过来，朱瞻基既然让杨士奇这个内阁首辅过来，肯定是想要他出兵的。
如果大明真的对他出兵与否不重视，顶多是随便派个人来说一声，然后大军在侧，他不从就直接出兵。
但现在大明没有调兵，且大汉的实力又强大，在他看来，肯定大明与大汉的战事进展很不顺，不然怎么会想到用他？
既然是大明有求于他，如今要是不多要点东西，他都对不起这个机会。
要是最后什么也没有，大不了他再继续跑就是了。
就像他说的，他确实打不过大明，更打不过大汉，可难道他还跑不过吗？
杨士奇闻言，脸上顿时一沉。
“也先，你在威胁大明？
你大可以试一试，哪怕你现在就跑，你可以试试你能不能跑得掉。
我既然来，岂能没有准备？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火器技术不可能给你，但火器可以先给你提供一些。
至于东蒙古都司之地，只要你对大汉察东与察西两地用兵，再对原本帖木儿帝国之地用兵，与汉军交战，可以将亦集乃以北之地，交由你。
如今大汉在那些地方，基本没有什么大军，你拿下之后，也会属于你。
若是这样你都还不同意，那此事，便再无任何商谈之可能。”
杨士奇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进一步逼迫也先。
亦集乃以南之地，其实已经在朱棣时期就相当于被大明实控了，这部份地方原本是瓦剌之地，但如今是肯定不能给出去的，杨士奇很清楚。
也先闻言，再三思量着。
杨士奇展现出来的镇定，是真的让他捉摸不透。
让他用自己的性命试一试，也先真不敢试。
他身上肩负着光复瓦剌的重任，他不能死，不能有丝毫意外。
两害取其轻，一边是立马可能会死，一边是后面还能跑，也先很快就有了决定。
“那你将火器送来吧，另外那些你们设立的瓦剌卫所，不可带走，需留给我！”
又是一阵商议后，大明与也先，正式达成协议。
而也先在得到支援与其余之地后，当即开始对大汉察西、察东两省之地开始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