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百姓之用！不可重也（1 / 1）
“赵大人，许久不见。”
朱元璋饱含深意地开口。
陆羽挥了挥手。
毛骧领着一众锦衣卫随即也来到了这府衙之内，一众锦衣卫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齐齐出手，转瞬就将这里给全部包围。
看到眼前的一幕，赵青天依旧故作无辜，面露人畜无害之态。
他满脸不解地看向朱元璋、陆羽二人，下意识地询问：“太上皇、先生，这是为何？下官究竟是做了何事，让两位都将锦衣卫给调了出来？”
“毛大人不必如此？
下官在这开封府之初一向清廉，勤恳做事，此事开封府百姓皆为知晓，就连《大明日报》上面也是多有夸赞，难道是下官还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吗？”
“还请太上皇还有先生明示。”
赵青天缓缓开口，一言一行言之有理，字字如剑，好似真是一个大大的清官。
陆羽看了，默不作声地将一份《大明日报》递了上去：“赵大人，麻烦给个解释。”
赵青天将《大明日报》拿起，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他心头顿时一紧，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出现了缺漏之处，心头升起不少悔意：早知如此。
他做事就应该更加周密一些才对。
如今怕是已经有些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
想到这里，赵青天一阵咬牙，再度开口说道：“此事下官着实不知，多亏先生还有太上皇两人今日之举，下官定当严查，绝不辜负半分圣恩，还有先生的圣贤之道。”
赵青天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浓浓愧疚。
哪怕是到了这一步。
他依旧没有承认自己的罪行，还真是跟古往今来任何一个贪官一样，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太上皇，看到没有，像他们这种人，不到最后一步是不会认输的。”
陆羽微微一笑。
朱元璋长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赵青天：“跟那扬州的杨宪一样，可真是个演技派，咱差一点可又要被你们这群人给骗了个干净。”
“赵青天，赵青天人却不如其名，可真是好一个赵青天。”
“来人，将其捉住，关到这府衙之处的大牢，今时今日，咱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开封府里到底有多少的贪官污吏。”
“陛下，微臣冤枉。微臣真的冤枉。微臣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的，都是他们，都是同知还有通判瞒着微臣的。”
直到将要被锦衣卫带出这府衙，面前的赵青天似乎才察觉到了朱元璋还有陆羽要帮他的决心。
到了这一刻。
他似乎才是真的知道了害怕，直接选择了自曝，开始狗咬狗一嘴毛，顿时就将一旁本就心虚的同知、通判两人给撕扯了出来。
朱元璋一个眼神看去，同知、通判两人立刻便已是心虚不已。
他们二人扑通一声便也跪拜下来，随后快速辩解：“陛下，此事同微臣也没什么关系，微臣只不过是听从知府大人的命令行事。”
“好让陛下知晓，这开封府之内，知府大人便是此处的土皇帝，知府大人之令，微臣若是不遵从，怕是连着官身都无，甚至还有杀身之祸的。”
“陛下……”
这一刻，通判还有同知也不管面前的朱元璋究竟是不是当今的天子了，赶忙大声呼喊，想要寻一条求生之道，但此刻早已是晚得不能够再晚了。
朱元璋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有过片刻的生气，便就毫不在意。
很快。
这些一众官员便全数被毛骧他们锦衣卫给带了下去。
府衙之处顿时就变得特别清净，空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影。
“怕是除了这些官员，本地的大户也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
陆羽在旁默默补了一刀。
朱元璋看了陆羽一眼：“那就继续接着查，大查特查，像这种事情，绝不能放过哪怕任何一个。”
“是，太上皇。”
陆羽缓缓遵命。
朱老鬼竟然认真了。
他陆羽也是无能为力。
“毛大人，此事可就全权交给你了，切莫辜负皇恩。”
陆羽寥寥数语，转瞬就把这件差事丢了出去。
毛骧苦笑一声，赶忙答应下来，之后领着身后的蒋瓛、纪纲也就前去做事，效率还是很可以的。
不过是区区一日，但凡在这开封府之内，和府衙之处比较亲密的一众大户，就全都被他给捉拿归案。
反正这些大户有一个算一个，也绝对不是冤枉的。
将他们全都抓了，或许会有几个冤假错案，但对于开封府，对于如今大明治下的河南一处，决然算是最稳妥的办法，没有之一。
而很快。
随着这些锦衣卫们的举动，在这开封府之处的百姓，哪怕是再如何的愚钝，也渐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再加上那些文人的自发议论。
顿时此事也就在开封府之内广为流传。
一时之间，众人皆知是太上皇来了，所以才有了这些贪官污吏的下场，“我就知道太上皇才是真正对咱们老百姓好的人儿。”
“太上皇来了，青天也就来了。”
“什么赵青天，哪里能够比得上太上皇。”
但凡外面的百姓，一直都是宣扬着朱元璋还有陆羽这“圣贤”的威德。
只是当这消息传到了府衙之内后，朱元璋可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只因前不久在这府衙之处，在众多百姓的嘴里。
他们对那府衙之处的赵青天，亦是同样的夸赞。
如今不过只是换了一个人，换来一些赞美之词而已，除此之外，其他的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改变。
一切原本是什么样，现如今依旧还是什么样。
“百姓可使之，但绝不可信之。”
陆羽看出面前朱元璋的心思，缓缓言语。
最主要的还是朱老鬼。
他对于百姓的期待太高了，陆羽却是在一旁看得极其透澈，如今哪怕有了国子监、各地科学教育改革。
可终究时日尚短，没有数年的努力，想要开启百姓的民智，何其难也。
就算是开启了民智又能如何？
若是不加引导，大多数的百姓，多数的芸芸众生，也不过只是当权者舆论的工具而已，很容易便被人给利用当枪使，给朝堂、给社会、给社稷带来许多的麻烦。
身为当权者，陆羽再加上后世的各种观念，很容易便能看得出这其中的情况，没有期望，自然而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失望。
“唉。”
朱元璋长长地叹了口气，深深的目光看着陆羽，然后继续言说：“终究还是你说的对，早知如此，咱从一开始便就应该听你的。”
朱元璋轻轻言语。
陆羽却是微微一笑：“陛下早就该如此了。”
见陆羽还真就喘上了，朱元璋朝他虚踹一脚。
陆羽则轻易躲过。
一时间，朱元璋来了脾气，对着陆羽便就开喝：“你小子居然还敢躲？看老夫太祖长拳。”
陆羽听后，飞毛腿跑的步伐比方才要变得更快了，此时此刻要是不躲，恐怕得被面前的朱元璋给抓住。
他陆羽可就真的完蛋了，当然是要好好的躲避一番。
而见到他们一老一小开始互相嬉戏打闹，旁边的马皇后还有徐妙云二人见了，脸上的神情却是极度无奈，也似乎实在是没有想到。
在这府衙之处公务之地。
他们两人居然也都能够如此玩闹，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男人至死是少年。
……
府衙的大牢之内，赵青天还有之前的一众大户全都在场。
毛骧带着身后的下属，刚来到这里，继续一个接一个地审问犯人，争取能够在他们的嘴里知道更多的事情。
只是他们三人刚一出现，面前的官员、商户之家，一个个的就是飞速开口道：“冤枉。我们是冤枉的，毛大人。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对于此事，毛大人您可谓是最清楚的了，毛大人发发慈悲。”
“待到来日，我们几家绝对会对毛大人您感恩戴德的，求救毛大人您。”
听着他们的话，毛骧却是半点反应也无，直接将赵青天提审了出来，然后开口说道：“赵大人，如今你可是此案的主犯，若是交代的少了，怕是到最后抄家灭族少不了。
如今你虽然是必死无疑了，可终究也还是要为这一族乡亲好好考虑，无论如何，至少也能给你赵家留下一些血脉的。”
毛骧如今早已掌握了不少的证据。
如今他真正想要的，自然是这整个河南之处的情况。
毛骧可不认为一个小小的知府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其中难道就没有这河南布政使的参与，没有河南总兵的帮助？
对于锦衣卫而言，可是许久都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大案、要案了。
如今这大案要案主动送上门来，毛骧也想要在这退休的年纪，好好地再立上一场功劳，届时他能够每月领的银子也能够再往上升上一升，而且之后的社会地位也能更高一些。
其好处绝对不少。
听着毛骧的话，赵青天脸上却只有着丝丝的冷笑，凉薄开口：“哈哈哈哈，救我赵家？救我赵青天？”
“之前的所作所为，太上皇恐怕决然不可能放过的。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那便唯死而已。至于我赵家，既然享受了这么多的富贵，也该同我共患难。”
到了这枭雄末路的地步，面前的赵青天反倒还算是有些胆魄，所作出的抉择，也的确是这世间少有了。
但毛骧却是丝毫不慌。
只因这世上并非只有他赵青天一人，赵青天不愿做的事，并不代表着这世上的其他人也同样不愿，硬骨头这世上终究是稀少的。
很快，毛骧就开始审起了这府衙之处的同知还有通判，其他的大户也分别由蒋瓛、纪纲二人前去审判。
不多时，随着一道道的惨叫声齐齐落下。
这另外几座刑房之内就已是得到了不错的结果。
“大人，已然审出来了。”
“此事虽并非同那位河南布政司有些瓜葛，但却是并非仅仅一个开封府，附近的各大县城还有所接壤的其他之处，皆都有所联系，不仅仅是开封府，甚至其他之地对于往年的储备之粮，还有这秋收的粮食也都动了妄念。”
“甚至早已有所行动了。”
蒋瓛拿着手上一份份整理而来的审讯记录，缓缓开口说道。
另一处，纪纲也同样拿着他的记录缓步走来。
同样得到了不少证据。
将这两份证据结合在一起，毛骧这位上官、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确实能立下大功。
“好好好。”
毛骧接连开口，直接说出数个“好”字，络腮胡间满是浓浓的雀跃笑意，“如此这般，实在是妙哉。这一次不仅是本指挥使大人立了大功，也定然有着你们二人的一份。”
“放心，本指挥使大人不会亏了你们两个的。”
一口气说完这话。
毛骧带着这些记录就朝府衙正堂缓缓走去，赫然是要来一个大的。
没多久的工夫，这些证据就全送到了陆羽、朱元璋二人的身前。
看着上面的证据，陆羽、朱元璋两人并非多么意外。
只觉早有所料。
粮食乃是国朝的重中之重。
每一年的税粮各处早就有所记录，采用“三联保之法”核查。
有了早些年间的空印案教训，早早便在实学国策上补上了这个漏洞，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敢在这记录上面做起伪造。
如此才酿成了当下这桩大案要案。
“好一个胆大包天！”
看着面前的这些证据，朱元璋眸中摄出一股浓浓煞气，“小小一个开封知府，天子脚下，居然也敢做出这兵行险着之举，险之又险，却也无所顾忌！今日，若是咱没来，莫不是真被他们一一做成了去？”
“混小子，此事你怎么看？”
朱元璋莫名般问起了陆羽来。
陆羽之前在处理磁州一事上面，可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私底下更是有不少的官员说起他这实学圣贤一旦妄动刀兵砂杀戮来，可是比这大明洪武一朝的开国朱天子，那也是丝毫不差的。
所以此刻——
只见陆羽双目微微往下一凝，继而淡淡一笑。
“自然，抄家灭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