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魔法与科技的碰撞(1 / 1)
卡尔塔罗抽出魔杖,指尖微颤。咒语无声流淌,杖尖喷涌出一缕冰冷的、苍蓝色的火焰。那火焰扭曲,卷动着一团无形的风暴影象,将现场的狼狈、伤员的惨状、麻瓜的围堵,连同她的焦虑和决心,一并压缩。
最后,火光猛地收敛,凝成一只虚幻的渡鸦,通体闪烁着不安的蓝焰。
“去吧,”她低语,像在对自己说,“找到他。”
虚幻渡鸦振翅,无声地融入风雪弥漫的黑暗夜空,只留下钟楼上三个神色各异的身影,和风雪中愈发浓郁的危机感。
他们就像被麻瓜警笛声追着跑的过街老鼠,只是这回,地洞在哪儿,只有等待那个男人的回音了。
壁炉里木柴噼啪作响,映照得格林德沃的身影在厚重的地毯上拉长。
魔法渡鸦带来的信笺被他只扫了一眼,便像丢弃无用的废纸般甩开。渡鸦哀鸣一声,化作几点蓝焰消散在寒冷的空气里。
他走到高耸的哥特式窗前,窗外,维也纳的雪下得又急又密,无声地覆盖着这座城市。冰冷的玻璃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那双锐利得刺人的蓝眼睛。
“窝囊废,”他低声吐出这个词,声音不大,却像鞭子抽在安静的房间里。屋内的暖气似乎也凝固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压下某种翻涌的怒意。
“这么点小事都办砸了。更糟的是,”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窗棂上划过,“连一个自己人都丢下了。”
约翰·克拉夫特,这位顶着奥地利魔法部长头衔的男人,手里还捏着卡尔罗塔·平克斯顿那封语焉不详、充满恐慌的报告。
他额头沁出细汗,喉咙发紧。硬着头皮,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半步,声音控制着不发抖:“格林德沃先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格林德沃终于动了动。他缓缓转过身,壁炉摇曳的火光在他半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另一半则深陷在昏暗里,那只锐利的蓝眼睛在昏暗中锁定了克拉夫特。
“怎么办?”他嘴角向下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吐字清晰又缓慢,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亲爱的部长先生,如果你的脑子没有被嗅嗅淘空,动动它就应该知道——现在该做的,是把那个被麻瓜抓住的小可怜虫捞出来,然后,把这场闹剧所有露出来的马脚都给我钉死、踩平,扫得干干净净。明白了?”
维也纳郊外某处不具名的混凝土堡垒深处,被抓的年轻巫师斯蒂芬·卡夫卡蜷缩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汗水混合着嘴角干涸的血迹,在惨白刺目的审讯灯下分外狼狈。
连续数小时的高压逼问和难以名状的“物理说服”彻底击垮了这个第一次参与重大行动就失手被捕的年轻巫师。
关节错位般的疼痛还在体内流窜,可更疼的是那种被碾碎的羞耻感。
他背叛了誓言,松开了嘴唇,魔法世界的存在、巫粹党不可告人的野心、盖勒特·格林德沃俯瞰凡尘的高傲蓝图…都像破罐子里的污水一样,被他控制不住地倒了出来。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行动指挥官福尔克·哈德上校眉头拧成一个铁疙瘩。他下意识搓了搓粗粝的指腹,像是要抹掉卡夫卡那些荒唐供词带来的莫名寒意。
“征服麻瓜?魔法部长?”旁边的情报官从鼻子里哼出声,语气尖刻,“有没有带他做血液检查,他是不是磕了药?”
哈德上校没接话,眼前却闪过金色大厅那扭曲封锁的大门,子弹打在无形屏障上诡异反弹的画面,以及那个老女人从一片混乱中凭空消失时衣袂翻飞的最后残影。
超自然?这个词带来的寒气比审讯室的空调更透骨。
“报告长官!所有应急方案准备就绪!”一名戴着防毒面具的下属推门进来,声音在厚重面具后显得闷响。
“启动鼬鼠协议。”哈德上校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在齿缝里滚过,“所有外围区域按二级生化标准布控。审讯核心区——给我堆满催泪瓦斯罐、紫外灯阵列、强频次声波发生器。再搬几台消防泵进来,随时准备高压水流冲击!”
角落里一个新来的技术员小声嘀咕:“…对付…呃,魔法,这些玩意儿有用吗?”
哈德上校猛地转过头,鹰隼般的目光盯在那人身上。
“管他撒旦还是甘道夫,”他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凶狠,“想在老子眼皮底下玩人间蒸发,就得先尝尝科技的烟熏火燎!”
午夜已过。监狱外,浓稠的雪幕仿佛要将整片郊野都捂死。五道黑影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雪帘,如同从墨水中跃出的幽灵,瞬间凝固在监狱主楼阴影的根部,没有惊起一粒雪尘。
格林德沃的身影立于最前。银白色的长发纹丝不乱地披在挺括的黑色绒呢大衣上,雪粒落在他肩头,像点缀的碎钻。
他嘴角挂着一丝尽在掌握的弧度,像古典歌剧即将达到高潮前的优雅休止符。
“霍亨施陶芬,开门;布瑞尔,清理中控视线;其余人,清除守卫意识。”声音不高,如同向寂静发出不容置疑的律令,“三分钟后,带上斯蒂芬·卡夫卡,离开这里。”
冷锐的蓝瞳在雪光里如同淬毒的冰晶,“行动。为更伟大的利益。”
五道黑影如鬼魅般投入门岗的灯光无法触及的死角,动作迅捷得只留下瞬间模糊的轮廓。沉重的合金大门,在一声几乎听不见的阿拉霍洞开
中,门锁精密的机械结构像被无形的手指轻柔抚过,轻轻“咔哒”一响,顺从地敞开了温暖的通道,露出里面冗长而明亮的甬道。
监狱核心通道的警报系统此刻成了彻底的瞎子。
格林德沃缓步走在最后,像国王巡视他刚征服的领地。他欣赏着走廊两侧监视探头上稳定闪烁的红点骤然被阴翳覆盖熄灭的过程,欣赏着前方拐角后,传来警卫沉闷摔倒,身体接触地面的声音。
一切都如同上紧发条的精密钟表般运转着。他推开审讯室沉重铁门的瞬间,几乎已经闻到属下即将带回的胜利气息。门轴转动的轻微嘶鸣在死寂里格外清晰。
“昏昏倒…”格林德沃身后一个巫粹党的咒语才念出一半,刺耳的防空警报般的尖啸猛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嗡——!!!”
那不是人间应有的噪音!五名训练有素的巫粹党精英,身体猛地弓起,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魔杖几乎脱手。意志仿佛脆弱的琉璃,在次声波的狂暴冲击下,下一秒就要化为齑粉。
格林德沃猝不及防,那股尖锐的音波直接撞进他的太阳穴!剧痛像两根冰锥刺穿头颅,所有精心维持的优雅姿态瞬间瓦解。他几乎是本能地踉跄半步,左手猛地撑在冰冷的墙壁上才稳住身形,脸色刹那变得纸一样惨白。
就在这时,审讯室内爆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机械轰鸣!
滋——噗!
瞬间,比地狱硫磺更加浓烈呛人的烟雾,带着毁灭性的辛辣和灼痛,从四面八方狂涌而出。天花板角落、地面通风口、桌下隐蔽的角落,十几个高压钢罐同时释放。
刺眼的强紫外线灯光在浓雾中发出绝望的惨白光芒,整个空间变成了一个迅速被黄绿色毒云填充的、高速旋转的死亡漩涡。
“咳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呛咳声在烟雾中爆发开来。格林德沃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感知力彻底失效了,肺叶被无数微小的火焰刀片在切割,辛辣的毒雾侵蚀着每一寸暴露的皮肤和黏膜。
他不得不死死闭上眼睛,剧烈的灼烧感让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汹涌奔流,狼狈不堪。他从未如此失态,像溺水者般在粘稠的毒雾里喘不过气。
“清…清理…”他用尽全力吼出一个破碎的咒语,声音嘶哑变形得如同破锣。混乱中不知谁勉强施展了一个抽空咒。
周围的催泪瓦斯烟雾短暂地停滞,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艰难地被向后扯开,硬生生在黄绿色的浓雾中撕开一条喘息的空间,仅仅够他们看清彼此扭曲的脸。
只见卡夫卡像个断线的木偶瘫倒在椅子上涕泪横流。
“走!带上他!”格林德沃几乎是咆哮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灼痛的鼻音和唾沫星子。
他一把推开身边被呛得晕头转向的手下,魔杖粗暴地指向审讯室外那个浓烟稀薄的通道口,“障碍重重!”一道扭曲空气的力场瞬间堵住那唯一的出口方向。
他反手粗暴地拽起像软骨头章鱼一样瘫着的卡夫卡,指尖深陷进对方冰冷的胳膊肉里,拖死狗般将人往门口方向扯。
“噗!哗——!”
刺骨的寒冷毫无预兆地从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劈头盖脸浇下,高压水龙的冲击力如同巨人的拳头,狠狠砸在格林德沃的背部和银白色的头顶。
精心梳理的发型彻底坍塌,黏腻地贴在狼狈不堪的脸上,昂贵的黑绒大衣瞬间变成吸满冰水的破麻袋,沉重冰冷地裹在身上。
冰冷的水流钻入领口、袖口,带走仅剩的体温。
“哇啊——!”卡夫卡被直接冲倒在地,绝望地哀嚎着,徒劳地徒劳地在光滑的水洼里扑腾。格林德沃在湿滑的地面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那最后一丝被强撑着的优雅彻底粉碎了。巫粹党的精英们此刻与落汤鸡别无二致,护着卡夫卡往外冲,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水洼里发出滑稽的“啪叽”声。
“幻影移形!快点!”格林德沃嘶哑的命令被一连串剧烈的咳嗽打断,他死死抓着卡夫卡湿透的衣领,如同攥着最后一张遮羞布。
魔力在被水浸泡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下艰难凝聚。空气猛地向内塌陷、扭曲,发出一声被强力挤压后的闷爆声。
六个人影连同那股呛人的恶臭被瞬间抽离,原地只留下狼狈的水渍、尚未散尽的催泪瓦斯余韵在灯光下凝成诡异的黄绿幽灵,以及那刺鼻的焦糊味儿。
维也纳,魔法部中庭宏伟的金色穹顶下。巨大的枝形水晶灯洒下璀璨而冰冷的光。
约翰·克拉夫特不安地抹着鬓角的汗珠,努力挺直腰板站在临时搭起的小讲台旁。他清了清嗓子,喉咙发紧:
“各位优秀的记者朋友,正如鄙人此前所承诺的,格林德沃先生,我部最富远见的特别安全顾问,将亲自向诸位阐述他对当前国际魔法界和平愿景的最新洞见…”
他的话淹没在密集的快门咔嚓声里,闪光灯让整个大厅如同白昼。
就在这时,前方的空间陡然向内压缩,随后猛地向外“噗”地一声爆开一片浓浊湿气——伴随着刺鼻呛人的微辣残留恶臭。
六个人影重重地显现出来,像几捆刚从冰冷的塞纳河里捞上来的破布麻袋。格林德沃立在最前,湿漉漉的银白色长发杂乱地糊在脸上和昂贵的但此刻如同破抹布般的湿透大衣上,几缕不自然的焦黑蜷曲在鬓角。
水珠不断地从他的下巴、发梢滴落,在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水晶地面上溅开小小的水花。精心打理的苍白脸庞此刻满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和狼狈的潮红,嘴角因为忍耐着喉咙深处持续的灼痛感而显得微微抽搐。
他挺拔的姿态被硬生生摧毁,站在那摊蔓延开的水渍里,像一尊刚被台风肆虐过的、浸泡在污水里的神像。
咔嚓!
不知是哪个记者最先反应过来,或者纯粹是职业本能的肌肉驱使手指按了下去。紧接着,那声音如同点燃了引信,无数闪光灯疯狂地炸亮!
咔嚓!咔嚓!咔嚓!
急促的连拍声汇聚成风暴,刺目的白光如同无数把小刀,反复切割着格林德沃那张狼狈的脸。
记者们忘记了提问,忘记了呼吸,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混杂着极致的错愕、难以置信和一种几乎掩藏不住的狩猎者的狂热兴奋。
空气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快门风暴和摄像机运转的微弱嗡鸣。
格林德沃在那片致盲的光暴中,几不可查地踉跄了半步,仿佛有实质的冲击力透过强光打在他身上。
他冰蓝的眼眸用力地闭上,仅仅一瞬,随即又猛地睁开。那眼中翻滚过剧烈而复杂的情绪——暴怒、屈辱、狠厉…但快得只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迹。
他再次挺直了腰背,尽管昂贵大衣上依旧滴着水,粘在面颊上的湿发让他依然像个刚结束生死搏斗的困兽。
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要将那呛人的屈辱感强行咽回去。他缓缓抬起一只手,那手骨节分明,还带着水渍,似乎想要恢复惯常掌控全局的姿态,想要压下那该死的、还在疯狂响动的快门声。
“格林德沃先生!”一个记者尖利的声音终于撕破了静默,带着近乎失态的激动,“您能否解释一下…解释一下您现在的状态?”
另一个声音立刻跟上:“这身装扮是遭遇了什么和平愿景的最新阻力吗?”
“格林德沃先生!您是否失去了对麻瓜武器的防御能力?您如何看待今晚的行动失败?”
格林德沃嘴唇紧抿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在那张湿漉而苍白的脸上极缓慢地浮现出来,像刀锋缓慢地擦过结冰的湖面,淬着幽深的寒意。
在快门交响乐的疯狂伴奏下,在记者们那震惊、嘲弄与猎奇的目光洪流里,他的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贴在脖子上湿漉冰冷、价值不菲的领巾褶边。
在无数闪光灯贪婪的追剿下,格林德沃转向克拉夫特,只冷冷地吐出三个词,每一个都带着淬毒的寒气:“处理掉。”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厅的空气凝固了。巫粹党成员像一群刚从地狱阴影里浮现的幽灵,没有任何犹豫。
惨绿色的致命光束撕裂空气,伴随着短促凄厉的尖叫。大理石柱子上瞬间溅开刺目的猩红。
人群炸开了锅,惊恐的叫喊和魔咒的尖啸混作一团。
一些反应快的记者在绝望中爆发了本能,他们的通讯水晶闪起瞬息的光芒,几条断断续续、沾满恐惧的讯息,带着“格林德沃遇袭”、“屠杀记者”的字眼和今晚的照片,奋力冲出了这座死亡的堡垒,消失在维也纳寒冷的夜色中。
混乱平息得很快,快得令人窒息。最后一声呜咽被冰冷的石头吞没。约翰·克拉夫特踩着脚下粘稠的血迹,小心翼翼地凑近格林德沃。
“阁下…所有…所有目击者已经全部处理掉了。”
格林德沃只是站在那里,湿透的银发贴在额角,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古怪的气味。
这时,另一名全身裹在黑斗篷里的巫粹党悄无声息地靠近,靴底刻意避开了血洼。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像在宣读一则公文:“阁下,所有被麻瓜涉事者记忆修正完成。相关麻瓜已被植入合理的记忆。”
“很好。”格林德沃终于动了动,薄唇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这笑容没能传递到他冰冷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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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郊外,特种部队临时指挥中心。空气里还残留着催泪瓦斯的辛辣和消毒水的刺鼻,混合着熬夜的汗味和浓咖啡的焦苦。
哈德上校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摊开的几份报告。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像是有人在里面敲鼓。
“好了,先生们,”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疲惫,“都说说吧。昨晚,金色大厅,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议桌旁坐着的人,都是昨夜行动的直接指挥者或高层决策者:特种部队的几位指挥官,警方的负责人,还有那位从安全局连夜赶来的,总是板着脸的施特劳斯博士。
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的嗡鸣显得格外刺耳。
“恐怖袭击,”贝克尔指挥官率先开口,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语气斩钉截铁,
“毫无疑问。一伙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疯子。用了某种新型的声波武器,还有化学气体。目标明确,就是制造混乱和恐慌。
我们的人冲进去时,他们已经带着人质消失了。”
“人质?”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警长皱眉,“贝克尔,我的报告里可没提人质。我的人反馈是,指挥家马泽尔先生和乐团成员…
更像是被某种高科技的即时全息投影替换了。就在我们眼前,噗的一声,人就没了。
然后那个自称‘卡什么’的老太太出现,用的是某种…我不知道,可能是次声波或者定向微波?瞬间让前排的人晕倒。要求很荒谬,要什么政府席位。”
施特劳斯博士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警长,我的技术团队分析了现场残留的能量痕迹。非常规,前所未见。而且,”
他翻动着自己的平板电脑,“根据我们安装在金色大厅顶部的备用监控记录,从事件开始到结束,有整整三分钟的空白。就像磁带被洗掉了一段。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干扰模式。”
哈德上校揉着太阳穴:“空白?三分钟?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博士的语气冰冷,“仪器记录是连续的,但图像和声音数据在那段时间完全丢失,像是被一种…无法解析的能量场覆盖了。”
“等一下!”贝克尔指挥官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你们在说什么?全息投影?能量场?三分钟空白?不对!完全不对!我的人冲进去时,战斗非常激烈!
那帮混蛋用了特制的震撼弹,威力巨大,还有…还有那种会喷出蓝色电弧的…某种装置!我们有人手臂中弹!
他们是在激烈的交火中,利用烟雾弹掩护逃走的!我亲眼看着我的队员受伤倒地!”
他指着自己报告上附带的伤员照片,情绪激动。
会议桌上一片死寂。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从困惑变成了惊疑。
哈德上校的心沉了下去。他环视一圈:“贝克尔,你说激烈交火,震撼弹,蓝色电弧装置,队员受伤。警长,你说全息投影,次声波,人瞬间消失。博士,你说能量场,三分钟数据空白。”
他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而我,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个老太太的声音,洪亮得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还有…还有封锁出口的,不是门,是某种…无法形容的力场。
像一堵透明的墙,子弹打上去只有涟漪。最后他们是…是直接从舞台上‘溶解’在空气里消失的。”
“力场墙?”警长难以置信地重复,“溶解?”
“不可能!”贝克尔吼道,“我们明明炸开了大门才冲进去的!破门锤的录像还在!”
施特劳斯博士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贝克尔指挥官,请回忆一下,你所说的震撼弹,具体是什么样子?蓝色电弧装置,有照片或者残骸吗?”
贝克尔愣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茫然:“样子…很特别,金属的,闪着光…电弧…滋滋响…残骸?”
他用力甩甩头,“现场那么混乱,残骸肯定被他们带走了!或者…或者被后续的爆炸破坏了!”他的语气开始有些不确定。
“爆炸?”警长追问,“金色大厅主体结构完好无损,贝克尔。除了被你们炸开的大门和几处弹痕,哪里有什么大规模爆炸的痕迹?”
贝克尔的脸涨红了:“弹痕就是证明!我们交火了!”
“那些弹痕,”施特劳斯博士冷静地插话,调出另一份分析报告,“大部分集中在入口区域,少数在观众席边缘。而且弹道分析显示,绝大部分是我们自己人的武器造成的。
没有发现任何未知武器残留的弹头或能量灼烧痕迹。你说的蓝色电弧装置造成的伤害…在伤员的医疗报告里,也没有对应的物理损伤记录。
只有催泪瓦斯和震撼弹引发的眩晕、耳鸣以及…嗯,一些精神上的剧烈刺激反应。”
“精神刺激?”哈德上校捕捉到了这个词。
“是的,”博士点头,“所有现场人员的口供,包括我们自己的,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记忆模糊和逻辑矛盾。就像…”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就像被强行塞入了一些不连贯的碎片。”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种冰冷的恐惧顺着每个人的脊椎爬升。
“所以,”哈德上校的声音干涩,他放下揉太阳穴的手,目光扫过每一张惊疑不定的脸,“我们每个人,都无比确信自己经历了昨晚的事件,但我们对同一事件的描述…南辕北辙。
贝克尔坚信是硬碰硬的武装冲突,警长认为是高科技障眼法和声波攻击,博士发现了无法解释的能量场和数据丢失,而我…我脑子里是力场墙和凭空消失。”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而且,我们各自记忆中的关键证据,贝克尔的特种武器残骸、警长的高科技全息设备、我的力场发生器,全都找不到任何物理存在的痕迹。这正常吗?”
没有人回答。贝克尔指挥官颓然坐回椅子上,额头渗出冷汗,之前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荡然无存。
他喃喃道:“那…那我的队员手臂上的伤…”
“是流弹擦伤,贝克尔,”警长叹了口气,“我们的弹道交叉分析确认了,是突击步枪跳弹造成的。不幸,但…符合常规。”
“那为什么…为什么我记得那么清楚…”贝克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也许,”施特劳斯博士缓缓开口,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不是我们记错了事件本身。而是有人…修改了我们对事件的记忆。
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覆盖、扭曲,或者插入了虚假的片段。为了掩盖他们真正的行动方式和…身份。”
“修改记忆?”一位一直沉默的政府代表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这…这太荒谬了!科幻小说吗?谁能做到这种事?而且覆盖得如此…如此拙劣?留下了这么多矛盾?”
“拙劣?”博士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也许恰恰相反。如果他们的目的是让混乱本身成为掩盖,让互相矛盾的证词互相抵消,让官方调查陷入罗生门而无法得出任何可靠结论,甚至让参与者自己都陷入怀疑和混乱…
那么,这种看似矛盾的覆盖,非常有效。至于谁能做到…”他环视众人,
“想想那三分钟的空白,想想那些无法解释的能量痕迹,想想金色大厅里瞬间消失的人和那个老太太匪夷所思的要求。我们面对的东西,恐怕远不止是恐怖分子那么简单。”
“那我们该怎么办?”贝克尔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被掏空的感觉,更像是问自己,“这算哪门子鬼报告?我的队员还躺在医院!那些弹痕…那些交火…”
所有人的目光都压在了施特劳斯博士身上。博士没看贝克尔,苍白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翻动着他那份物理证据几乎为零的报告。
他摘下滑到鼻梁的金丝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这个微小的动作在死寂的空气里异常刺耳。
他沉默的时间足够让哈德上校杯子里的咖啡彻底凉透。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空调出风口不识趣地嗡嗡作响,像个不合时宜的旁白。
“谎言是遮不住真相的,”施特劳斯终于开口,声音平板得没有一丝波澜,他把眼镜重新架上鼻梁,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座每一张紧绷的脸,
“…即使是最精心编织的。尤其是谎言本身开始互相打架的时候。”
他合上报告书,发出轻微的“啪”一声。
“既然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都被…染上了不同颜色,”他斟酌着用词,“那就去调查金色大厅事件的每一个亲历者——警卫、清洁工、幸存观众、外围执勤人员,甚至附近便利店的夜班伙计。”
“而且不要局限于昨晚的事情。我有预感,这可能不是第一次记忆被修改。”
“总之,只要有发现不合常理,互相矛盾的记忆,全部记录下来,我们会发现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