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两套规则（1 / 1）
寒风掠过山崖，吹动彭臻的衣袍猎猎作响。
少年彭小虎站在三步之外，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山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家主......您找我？“
彭臻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追随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萧家众人，直到他们完全隐没消失。
良久，他突然开口：“小虎，若有人抢你的灵石，你会怎么做？“
彭小虎眉头一皱，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当然是跟他打！“
“若他实力比你强呢？“彭臻依旧背对着少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少年顿时语塞，半晌才嗫嚅道：“那就......那就跑......“
“跑？“彭臻轻笑一声，“也算是个办法。不过……“他忽然俯身，直视少年的眼睛，“你若有机会能捅他一刀，把他捅个半死，让人知道你是个狠人，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抢你了。“
彭小虎浑身一颤，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山风突然变得刺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这……这便是家主要废人修为的原因？“
“不错。“彭臻直起身，负手而立，“今日不废萧家七人，明日就会有七十个敌人上门。修真界就是这样，你退一步，别人就进一步。“
彭小虎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家主......萧家会不会去宗门告状？“
彭臻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能想到这件事，说明你醒事早，将来必能独当一面。“
“那……家主已有应对之法？“少年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彭臻微微颔首，目光深远：“这个世界有两套规则。“他抬手轻抚过崖边的云雾，“一套浮在水面；一套潜在水下……“他顿了顿，看着少年困惑的表情，轻声道：“这些道理，日后你自会明白。“
山风骤起，卷起两人的衣袍。彭臻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这一次我废掉萧家七名筑基修士，相当于往萧家心口捅了一刀，已是结下死仇。“他转向彭小虎，声音低沉而有力：“传令下去，让族人们近期都小心些。“
少年郑重地点头。
……
彭臻的书房里，青玉灯盏映着两道人影。
一人是彭氏当代家主彭臻；另一人彭氏的上代家主，表面上已经脱离家族，如今在崇德派宣化堂担任执事的彭子峰。
“外事堂只管调停，他们不会管这件事，关键是戒律堂和执法堂……只要他们不介入就好办……”
“赵剑鸣的赤霄剑坯已经淬炼完成……但戒律堂刘长老那边，恐怕不是几瓶丹药能打通的。“
“姑且先试一试吧，萧家那边一定大乱，他们会收下彭家的顺水人情……”
数日后，宣化堂偏厅。
彭子峰正在招待崇德派戒律堂执事，案几上摆着三只羊脂玉瓶，脸上满是笑意：“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刘长老……”
……
萧家七位筑基修士被废去修为的消息传回萧家后，整个家族一片死寂。
起初，众人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家主萧玉寒能带领家族渡过难关。
可当那七人踏入萧家大门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步履蹒跚，眼神灰暗，曾经磅礴的灵力波动彻底消散，只剩下凡人之躯。
萧玉寒回到自己的院落，闭门不出。
三日后，他的贴身侍从战战兢兢地推开门，发现他端坐在蒲团上，面色平静，嘴角却溢出一丝暗红的血迹——他自绝经脉而死。
消息传出，萧家上下震动。
紧接着，萧家二长老萧远山在祠堂前自刎，血溅牌位。
他死前嘶哑低吼：“彭臻……萧家后人……必报此仇！”
五长老萧明河性情刚烈，听闻萧玉寒自尽后，仰天狂笑，随即一掌拍碎了自己的天灵盖。
剩余四人虽未立刻自尽，却也日渐消沉。
三长老萧文轩终日枯坐庭院，不言不语，某日清晨，侍从发现他悬梁自尽，身旁只留下一行血字：“恨不能杀彭贼！”
四长老和六长老则郁郁成疾，不足半年，便相继病逝。
临终前，他们死死攥着床榻，眼中满是刻骨的恨意与不甘。
萧家上下，一片哀鸿。
……
萧云澜接任家主那日，萧家祠堂内香烟缭绕却掩不住满堂肃杀。
他跪在祖宗牌位前重重叩首，起身时眼中已燃起熊熊怒火：“诸位长老，彭家断我萧家根基，此仇不共戴天！我这就上禀宗门，定要讨个公道！“
三日后，崇德派。
“萧家主请回吧。“戒律堂值守弟子把玩着腰间新得的储物袋，“刘长老正在参悟玄机，不见外客。“
萧云澜强压怒火，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劳烦通传，这是……“
“不必了。“弟子突然正色，手指却不着痕迹地抚过储物袋，“长老有令，私斗之事当由执法堂处置，家族纷争，当由外事堂处置，戒律堂没有介入的道理。“
执法堂内，赵长老正在擦拭一柄赤色飞剑。
见萧云澜进来，剑身突然发出清越龙吟。
“好剑！“萧云澜勉强笑道。
赵长老爱惜地摩挲剑身。
此剑乃是宣化堂执事彭子峰所赠，炼器大师彭臻亲手煅造，当然是好剑。
他抬眼似笑非笑，“萧家主方才说什么？“
萧云澜满脸悲愤，开始讲述彭氏的霸道行为……
待听完申诉，赵长老突然大笑：“有趣！你们打上门去被人废了修为，倒要宗门主持公道？“他随手挽了个剑花，“执法堂只管门规，不管私人恩怨，尔等若是再无理取闹，本执事便要依门规将你拿下……“
剑光闪过，映出萧云澜惨白的脸色。
走出执法堂时，斜阳将萧云澜的影子拉得老长。
……
失去七位筑基修士后，萧家再无威慑力，原本依附的势力纷纷脱离，甚至有人暗中投靠彭家。
坊市生意被蚕食，灵田矿脉遭侵占，短短一年间，萧家便从东海二流世家跌落至末流。
而就在此时，一个新崛起的家族周家，以雷霆之势吞并了萧家残余的势力。
一年之后，周家家主周玄亲自登门箭竹山，拜访彭臻。
彭臻在山门前相迎，二人相视一笑。
周玄拱手道：“彭道友手段果决，周某佩服。日后东海之地，还望两家多多合作。”
彭臻淡然颔首：“周家主客气了，彭某不过自保而已。”
二人把酒言欢，而远在百里之外的萧家祖地，萧云澜站在残破的祠堂前，望着满目疮痍的家族，终于仰天惨笑。
“彭臻……周玄……你们……好得很！”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跪地，眼中恨意如潮，却终究无力回天。
半年后，萧家祖宅易主，牌位尽毁。
东海之滨再无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