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地下迷宫（1 / 1）
石阶尽头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带着腐叶味的潮湿气流“呼”地一下灌进领口，那股寒意顺着肌肤蔓延，陆城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被无形的手轻轻揪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丝丝凉意在皮肤上游走。
手电筒的白光扫过最后一级石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座穹顶洞穴。
视觉上，青灰色岩壁上爬满螺旋状符文，暗红纹路在光束下泛着湿黏的光，像凝固的血，凑近些还能看到纹路里似乎有细小的颗粒在闪烁；听觉上，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他们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触觉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轻轻触碰脸颊，带着丝丝凉意。
“这...这是老张头说的地脉锁灵阵？“柳雪的花布包蹭着石壁发出沙沙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清晰，她的手指用力抠进布面，指节发白，能感觉到布面粗糙的纹理。“我年轻时听老辈讲过，这种纹路专锁邪祟，用的是活人的血混着磁石粉刻的。
据说这地脉锁灵阵乃是古代术士为了镇压邪恶力量所设，以活人鲜血为引，混合磁石粉刻于石壁，借助地脉之力锁住邪祟，防止其逃脱。“柳雪补充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陆城没接话。
他掌心的钥匙突然发烫，那热度如同火炭一般，裂痕处渗出幽蓝微光，像条活过来的银蛇，顺着他手腕往袖口钻。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微光在皮肤上滑过，带着丝丝凉意。“它在指路。“他声音发哑，钥匙的重量压得虎口发酸，仿佛有千斤重担。“往左边。“
李弯弯的短刀“噌“地出鞘，刀身划过空气发出清脆的声响，刀背轻敲他肩膀，那触感坚实而冰冷。“先别急着信。“她鬓角的血痂被冷汗泡软，顺着下颌滴在石砖上，“滴答“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我数着台阶下来是十七级，但现在...“她踢了踢脚边凸起的石棱，石棱与靴子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地面的砖缝对不上。“
周川不知何时摘下战术腰带，指节抵着岩壁上的符文，能感觉到符文表面的粗糙和微微的凸起。“是活的。“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带着一丝寒意。“这些纹路在动。“众人凑近细看，果然，暗红符文的尖端正以极慢的速度顺时针扭转，每转半寸，头顶的石砖便发出“咔嗒“轻响——刚才他们走过的路，竟在缓缓闭合。
“迷宫在吞噬来路。“周川扯下战术腰带里的荧光标记，在身侧砖缝划了道绿线，那绿线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三秒前这里还没有这条缝。“他话音未落，那道绿线突然扭曲着陷进石砖，像被什么东西舔舐着吞掉，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滋滋“声。
柳雪的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光圈乱晃，发出一阵“嗡嗡“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走！
快走！“她弯腰去捡，发顶的银簪却“当啷“落在砖缝里，眨眼就被合拢的石砖夹成两段，那清脆的断裂声在洞穴里回荡。
陆城攥紧发烫的钥匙，蓝光在他掌心洇出淡青色光晕，正对着左侧岩壁上一道半人高的裂缝。“跟我来。“他迈出第一步，靴底刚触到裂缝前的砖面，背后便传来石屑崩落的脆响——他们刚走过的通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那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朵生疼。
李弯弯反手拽住他后领，那力度让他身体微微一滞。“等等！“她刀尖挑起块碎石砸向裂缝，碎石刚触到岩壁便突然炸裂，炸出的火星在半空凝结成个血红色“止“字，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机关阵。“她舔了舔嘴角的血，那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我师父说过，古武世家的护宝阵最爱玩这套，明着指路，暗里设坎。“
周川的飞针扣“咔“地弹开一枚，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符文有规律。“他的指尖沿着岩壁游走，在暗红纹路间点出三个交点，能感觉到指尖下纹路的起伏。“螺旋纹的起始点、转折点、收束点，对应天干的甲、庚、戊。“他突然抬头，眼底映着幽蓝的钥匙光，“陆城，把钥匙按在甲位。“
陆城没问为什么。
钥匙的热度已经烫得他掌心发红，蓝光正疯狂跳动，像在催促他动作，那跳动的蓝光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踮脚将钥匙按在周川指的位置，石砖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裂缝里涌出的风变了味道——不再是腐叶味，而是浓重的铁锈味，混着若有若无的焦糊气，像烧红的铁器浸进血里，那刺鼻的气味让人忍不住咳嗽。
“开了！“柳雪的尖叫混着石门转动的轰鸣，那巨大的声响震得人头皮发麻。
裂缝深处的岩壁缓缓分开，露出两扇一人多高的青铜门，门上刻着八个扭曲的大字：“心无妄念，方见真章“。
陆城的钥匙突然从掌心蹦起，“叮“地钉在石门中央，那清脆的撞击声在洞穴里回荡。
蓝光暴涨的瞬间，他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
头顶没有太阳，只有团青灰色的云，云底垂着无数黑色裂缝，像被撕开的天幕，那裂缝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开来。
风从裂缝里灌下来，裹着细碎的冰晶，割得他脸生疼，那刺痛感如同无数根针在脸上扎着。
“你以为你能阻止我？“
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尾音，那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让人毛骨悚然。
陆城转身，看见赵无极的残魂悬浮在半空，他的身体是团翻涌的黑雾，左眼位置嵌着枚和钥匙同色的蓝晶，那蓝晶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从你捡起钥匙那天起，你就是我的棋子。“黑雾突然凝成利爪，穿透陆城的胸膛，那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气血考核的羞辱、张喜的挑衅、家庭的债务...都是我送你的礼物——让你愤怒，让你不甘，让你拼了命想证明自己是'主角'。“
陆城想喊，喉咙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那灼热感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他想起林秋白说的“真正的终局“，想起周川说的“符文规律“，想起李弯弯刀尖上未干的血——原来所有线索早就在他眼前，只是他被“反派系统“的任务冲昏了头，没看见黑雾里若隐若现的蓝晶，和钥匙上的裂痕一模一样。
“该醒了。“赵无极的笑声混着裂缝里的风声，那阴森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你的朋友们，可等不了你太久。“
陆城眼前再度发黑。
恢复视觉时，他正跪在青铜门前，钥匙仍钉在门上，但裂痕比之前深了三分，蓝光却更亮了。
他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耳朵里传来周围环境声音逐渐清晰的“嗡嗡”声，身体感觉也从虚幻变得真实起来，能感觉到膝盖下冰冷的石砖。
李弯弯的短刀抵着他后颈，刀尖渗着血——刚才他失控般掐住了自己脖子；周川半蹲着，飞针全部弹出，对准石门上突然浮现的新符文；柳雪抓着他手腕，哭腔里带着颤：“小陆，你刚才眼睛全黑了，喊着'不是棋子'，吓死大妈了...“
陆城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脖颈，又抬头看向石门。
钥匙的蓝光正顺着门缝往里钻，像在绘制某种路线图。
他突然想起幻象里赵无极左眼的蓝晶，和钥匙上的裂痕形状完全吻合——或许这不是陷阱，而是...
“走。“他抹掉嘴角的血，站起身时钥匙“咻“地飞回掌心，裂痕处的蓝光烫得他打了个激灵，那滚烫的感觉让他瞬间清醒。“这门，要我们自己打开。“
李弯弯收起短刀，用刀背蹭了蹭他额头，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你刚才那副疯样，倒真像个反派。“她歪头看石门，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不过我倒要看看，这破阵能拿我们怎么办。“
周川重新收好飞针，指节抵着新浮现的符文，眉头微皱，眼神专注。“这次的纹路是离卦。“他抬头看向陆城，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需要你的钥匙。“
柳雪把花布包系紧，从里面摸出个红布裹着的东西，手微微颤抖着。“大妈带了朱砂，镇邪的。“她把红布塞给陆城，指尖还在抖，脸上满是担忧。“要是再遇上不干净的...小陆，你可千万撑住。“
陆城攥紧红布，钥匙的热度透过掌心传来，像在回应他的心跳，那温热的感觉让他心里踏实了一些。
他望着石门后的黑暗，突然想起幻象里自己掐住脖子时，模糊间触到了某种更深处的东西——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
“咔。“
石门突然发出轻响，门缝里渗出的蓝光更盛了，那蓝光如同流动的液体一般。
陆城望着众人紧绷的侧脸，喉咙发紧。
石门“咔“的一声彻底敞开时，陆城正攥着柳雪塞的朱砂袋，指腹深深陷进红布里，能感觉到红布粗糙的纹理。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刚才那幻象里，赵无极的黑雾几乎要绞碎他的意识，是“不是棋子“那声嘶吼撞开了最后一层屏障。
此刻他后颈全是冷汗，却咬着牙挺直了背——这是钥匙对精神的测试，他必须证明自己能掌控这力量。
“陆城？“李弯弯的短刀在指尖转了个花，刀尖虚点他心口，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你刚才白得跟张喜他爸出殡时的孝布似的，现在又绷着张脸，想耍什么帅？“话虽毒，她另一只手却悄悄勾住他袖角——刚才他失控掐脖子时，她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
周川的战术靴在石砖上碾出细碎声响，他弯腰用飞针挑开石门缝隙里的灰尘，动作沉稳而熟练。“门枢有新鲜磨损。“飞针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那冷光一闪而过。“有人最近动过这阵。“他突然抬头，目光扫过陆城发颤的指尖，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柳雪的花布包“啪“地砸在陆城脚边，里面滚出半块姜糖，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小陆你别瞒大妈！“她颤巍巍捧住他手腕，皱纹里全是担忧，脸上的皱纹因为紧张而更深了。“你脖子上的手印子红得吓人，刚才那阵疯劲...莫不是那钥匙里的脏东西又闹了？“
陆城低头看向掌心——钥匙裂痕处的蓝光正随着心跳明灭，像在回应他的意志，那闪烁的蓝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是测试。“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那沙哑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疼。“它在试我的心。“
话音未落，洞穴里突然响起石块摩擦的轰鸣，那巨大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震动。
众人同时后退半步，李弯弯的短刀“噌“地出鞘，刀尖却在看见门内景象时顿住——那哪是想象中堆满宝藏的密室？
不过是个空旷得能听见呼吸回声的大厅，穹顶垂着钟乳石，地面铺着褪色的云纹砖，正中央悬浮着颗水晶球，幽蓝的光把四人影子拉得老长。
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寒冷，能感觉到丝丝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算什么？“李弯弯把刀插回腰间，上前两步，发梢扫过水晶球外围的微光，那微光闪烁了一下。“连个机关都没有？“她抬手去碰，指尖刚触到那层淡蓝色屏障，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手推了把，踉跄着撞在周川身上，发出一声“哎哟“。
“嘶——“她揉着肩膀直咧嘴，那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比我师父的护心镜还硬！“
周川扶住她，飞针扣在掌心转了半圈，弹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那银针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银针触到屏障的瞬间“叮“地弹开，在墙上钉出个浅坑，那清脆的撞击声在大厅里回荡。“能量屏障，应该和地脉锁灵阵同源。“他眯眼盯着水晶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这东西...可能是阵眼。“
柳雪凑过来，花布包蹭过屏障时“滋“地冒了缕青烟，那青烟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她慌忙缩回手，盯着布包上的焦痕倒抽冷气，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造孽哦！
这要是碰着人...“
陆城没说话。
他望着水晶球，突然想起幻象里赵无极左眼的蓝晶——和这水晶球的光，竟是同一种色调。
钥匙在掌心发烫，烫得他虎口发红，却不像之前那样灼痛，反而像在传递某种牵引，那温热的感觉让他的内心一阵悸动。
“我试试。“他把朱砂袋塞进柳雪手里，上前一步，脚步坚定而沉稳。
李弯弯刚要拦，被周川拉住手腕——周川望着陆城掌心的蓝光，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理解，“他和这钥匙有感应，别人碰不得。“
陆城抬手，钥匙的蓝光与水晶球的光在半空交汇，形成条幽蓝的线，那线如同一条神秘的纽带。
当钥匙尖端触到屏障的刹那，他眼前突然炸开白光，那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再睁眼时，他站在焦土上。
风里弥漫着铁锈味的硝烟，那刺鼻的气味让人咳嗽不止，远处有断旗在残阳里摇晃，旗面绣着的“赵“字被烧得只剩半撇，那断旗在风中“呼呼”作响。
而在二十步外，赵无极的残魂正悬浮着，黑雾裹着的左眼里，蓝晶比幻象里更亮，那蓝晶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又见面了。“黑雾翻涌着，声音像锈了的齿轮，那刺耳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毛。“你以为通过个小测试就能挣脱？
从你捡起钥匙那天，你的愤怒、你的不甘、你的'逆袭'——“它的“手指“划过陆城心口，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全是我给的剧本。“
陆城的太阳穴突突跳着，那跳动的疼痛让他有些头晕。
他想起气血考核时李弯弯的冷笑，想起张喜踩碎他草药时的得意，想起母亲为凑医药费弯成虾米的背——这些记忆曾像鞭子抽着他往前冲，此刻却突然变得清晰：那些嘲讽的眼神、挑衅的话语，真的只是巧合？
“去你妈的剧本！“他吼出声，声浪震得脚下焦土乱飞，那巨大的吼声在旷野中回荡。
钥匙在掌心发烫，这次不是灼烧，而是沸腾的力量，那滚烫的感觉让他充满了斗志。
他冲上去，拳头裹着蓝光砸向黑雾——这一拳他没留力，像要把这半年的屈辱全砸进去，那蓝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黑雾被砸得散了又聚。
赵无极的残魂发出尖笑，那尖锐的笑声让人耳朵生疼。“没用的！
这具身体是我用怨气养的，你越愤怒——“它的“身体“突然膨胀，“力量就越强！“
陆城的拳头顿在半空。
他想起系统任务里那些“让对手痛苦““赚取负面情绪“的要求，想起每次完成任务后钥匙裂痕变浅时的快感——原来他所谓的“逆袭“，不过是在给这残魂喂养料？
“老子偏不遂你愿！“他突然收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痛意顺着神经窜上来，冲散了胸中翻涌的戾气。
他望着黑雾里若隐若现的蓝晶，突然想起柳雪塞的朱砂袋，想起李弯弯刀尖上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