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终焉行者的阴影（1 / 1）
陆城的喉咙像被火炭塞住，每一次吞咽，那滚烫的触感都扯动着胸口的灼痛，好似有团火在胸腔里燃烧。
他跪坐在地，指尖深深掐进竞技场的青石板，粗糙的石板触感让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终焉行者的话音像冰碴子扎进耳膜，那尖锐的声响让他强撑着抬起头，看见对方兜帽下幽蓝的眼瞳——那不是活人该有的颜色，幽蓝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倒像某种被怨气浸透的邪物。
“你...到底是谁？“他咬着牙挤出半句话，尾音因疼痛发颤，声音在寂静的竞技场中显得格外微弱。
黑袍男人的冷笑更浓了些，青灰的下巴在光柱下泛着死气，那阴森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赵无极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他抬手时，袖口滑下，露出一截泛紫的手腕，那紫得发黑的皮肤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而你们...不过是他咬碎的第一块骨头。“
话音未落，竞技场的空气突然凝结，一股冰冷的触感弥漫开来。
陆城耳中嗡鸣，再睁眼时，四周已浮起数十道黑影——那些影子没有五官，只有尖锐的爪牙轮廓，尖啸声像锈铁刮过玻璃，那刺耳的声音刮得人后颈发寒。
仔细看去，有些黑影被攻击后，残留的部分似乎有融合或者变异的迹象，它们在躲避攻击时，也表现出了超出之前能力的灵活性。
李弯弯的银线“唰“地绷直，那银线在微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泽。
她本来踉跄着要扶陆城，此刻却突然旋身，银线缠上最近的黑影。
但那影子被击中后只是扭曲了一瞬，竟又在三步外凝聚成形。“这些东西是能量体！“她咬着唇后退，发梢被黑影带起的风掀得乱飞，那风带着一股腐臭的气味，“物理攻击没用！“
周川的短刃还握在手里，他单膝跪地检查方才落地的位置，指腹蹭过地面一道浅痕，那粗糙的触感让他皱眉：“它们移动时有规律。“他抬头时目光如刀，“每次出现都在符文边缘——“
“符文？“陆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注意到脚下青石板上刻着细密的纹路。
那些符文在黑影逼近时泛着微光，像被某种力量唤醒的活物，那微光闪烁不定，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胸口的灼热突然加剧，钥匙在口袋里发烫，隔着布料烙得皮肤发红——那是之前吸收赵无极强横怨气时留下的金芒残余，此刻正随着符文的光频跳动。
“快看这里！“李弯弯突然蹲下，指尖轻触最近的符文，那符文表面光滑中带着一丝奇异的质感。
她腕间银线的倒刺勾住石板，整个人几乎贴在地面：“这些纹路和钥匙上的刻痕...频率一样！“她抬头时，额角沾了块灰，眼睛却亮得惊人，“它们在共鸣！“
陆城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摸出钥匙，金芒顿时大盛，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淡金色的光桥，那光桥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符文的微光顺着光桥攀爬，像活过来的金蛇，那金蛇蜿蜒游动，发出微弱的嘶嘶声。“周川学长说得对。“他忍着痛撑起身子，钥匙在掌心发烫，那滚烫的触感让他紧紧握住钥匙，“黑影不敢靠近符文核心区。“他指着竞技场中央那圈更粗大的纹路，“如果能引它们进去...“
“引？
怎么引？“李弯弯的银线又缠住一个黑影，这次她故意松了力道，任那影子擦着她的发梢掠过。
影子尖啸着撞向墙面，却在碰到符文的瞬间发出“刺啦“的焦糊味，消散了小半。
周川突然甩动短刃。
他的动作极快，刀刃在半空划出银弧，精准挑中另一个黑影的“咽喉“位置——那影子这次消散得更彻底，残留的黑雾里竟透出一丝暗红。“它们有核心。“他扯下衣角裹住手，捡起地上的黑影残片，那残片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像被控制的怨魂，每团影子里都缠着根黑丝。“他捏碎残片，暗红更明显了，“切断黑丝就能彻底消灭。“
李弯弯用银线将陆城拉到符文核心区暂时安全后，陆城有了一小段喘息时间。
他不禁思索起来：这是系统给他的提示吗？
还是那些为他拼命的人带来的力量？
陆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感觉到钥匙的金芒在体内游走，正缓慢中和胸口的灼烧。
他望着李弯弯被影子划破的手背，周川染血的衣角，突然想起柳雪——那个总给他送热粥的大妈，此刻正缩在角落，手里攥着不知何时捡的碎砖。
“陆小子！“柳雪突然大喊。
她踉跄着起身，竹编包甩得哗啦响，那清脆的声响在竞技场中回荡：“这些黑玩意儿怕响！“她捡起块碎石砸向最近的影子，那影子果然顿了顿，“来追我啊！
老婶子陪你们玩！“
“柳姨！“陆城的瞳孔骤缩。他想冲过去，却被李弯弯一把拽住。
“她在给我们争取时间！“李弯弯的银线缠上他的手腕，用力将他往符文核心区拉，“周川学长，你去左边牵制！
我带陆城找符文阵眼！“
周川点头，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
他的动作沉稳得像精密仪器，每一刀都精准切断黑影里的黑丝。
陆城被李弯弯拖着跑，钥匙的金芒在两人身周形成半透明的屏障，黑影撞上来就发出“滋啦“的响声，那声音好似电流通过的声音。
他能听见柳雪的骂声混着黑影的尖啸，能看见她的竹编包砸在影子上，能闻见她身上熟悉的艾草味——那是她总用来熏屋子的味道，此刻却比任何武器都让他安心。
“到了！“李弯弯突然松手。
陆城踉跄着栽进符文核心区，钥匙的金芒“轰“地炸开，照亮整片区域，那强烈的光芒让他不禁闭上了眼睛。
他这才看清，核心符文中央刻着个极小的阵眼，形状竟和钥匙的尖端完全吻合。
胸口的灼烧突然变成滚烫的暖流。
陆城望着阵眼里流转的微光，突然想起赵无极死前的惨叫：“你根本不知道钥匙里封着什么——“原来不是威胁，是恐惧。
钥匙里封的，是破局的关键。
黑影的尖啸更近了。
陆城深吸一口气，将钥匙对准阵眼。
指尖触到阵眼的瞬间，整座竞技场都震颤起来，那强烈的震动让地面的石板都发出嘎嘎的声响。
符文的光从他脚下蔓延开，像金色的藤蔓爬满每一块青石板，那藤蔓生长的声音好似沙沙作响。
他听见李弯弯的欢呼，周川的低喝，柳雪的喘息，还有...终焉行者的冷笑。
“以为这样就能赢？“那声音从头顶传来。
陆城抬头，看见终焉行者站在穹顶的阴影里，兜帽下的幽蓝眼瞳亮得刺眼，“这只是开胃菜，小英雄。“他抬手，无数黑影突然凝聚成更庞大的形态，爪牙在金芒中泛着幽光，那幽光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尝尝真正的终局吧。“
陆城的掌心沁出冷汗。
但他没有退缩。
钥匙在阵眼里转动的瞬间，他听见符文发出清越的嗡鸣——那是某种古老力量苏醒的声音，那声音悠扬而神秘。
他望着同伴们因金芒而发亮的脸，突然笑了。
原来比怨气更烈的火，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挣扎。
而是这些，肯为他拼命的人，点燃的光。
而这光，才刚刚烧起来。
（陆城感觉钥匙与阵眼的契合处传来细微的震动，金芒里浮现出一行古老符文，那是破解核心机制的关键提示。
他指尖微颤，正欲细看，最庞大的黑影已带着腥风扑来——）陆城的指尖刚触碰到阵眼里那缕流转的微光，后颈的寒毛便根根竖起。
最庞大的黑影带起的腥风已扑面而来，那腥风带着腐叶混着铁锈的气味，那气味刺鼻难闻，爪尖擦过他耳际时，他甚至能闻到腐叶混着铁锈的气味——那是怨气凝结成实质的味道。
“退！”周川的短刃破空而来，精准地挑向黑影喉间那根若隐若现的黑丝。
但黑影这次竟侧了侧头颅，短刃只割下几缕黑雾，反被它一爪拍飞。
周川踉跄着撞在符文边缘，嘴角渗出血沫：“它在进化！”
陆城的心脏狂跳如擂鼓。
钥匙在阵眼里震颤的频率突然加快，金芒中浮现的古老符文像活过来的蝌蚪，在他视网膜上跳跃。
他瞬间看懂了那些符号——原来所谓核心机制，是用钥匙的净化之力反哺符文阵列，将黑影分身的怨气转化为己用。
可这需要……
“陆城！接着！”李弯弯的银线突然缠住他的手腕，她不知何时绕到黑影侧面，银线末端系着个布包——是柳雪的竹编包，此刻鼓囊囊地塞满了碎砖。
“柳姨说这些东西怕响！”她的声音带着破音，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我数到三，你把包甩进阵眼！”
柳雪正蹲在角落，膝盖上的擦伤渗着血，却还在往另一个布包里塞碎石。
见陆城望过来，她扯出个歪斜的笑：“别怕，老婶子活了五十多年，还没被鬼吓倒过！”话音未落，她抄起块砖头砸向黑影后腿——那影子果然顿了顿，发出刺耳的尖叫。
“一！”李弯弯的银线绷成直角，布包在半空划出弧线。
陆城的指尖触到布包的瞬间，钥匙突然烫得惊人，金芒顺着他的手臂窜入布包，碎砖表面浮起淡金色纹路。
“二！”周川从地上弹起，短刃在掌心凝聚出青色气劲——那是高阶武者才能掌握的气劲外放。
他大喝一声，刀刃劈向黑影腹部，气劲撕开黑雾的刹那，黑丝核心终于完全暴露，泛着妖异的紫。
“三！”陆城用尽全身力气将布包甩入阵眼。
金芒包裹的碎砖砸中阵眼的瞬间，整座竞技场响起洪钟般的轰鸣，那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
符文如活过来的金蛇窜上黑影周身，那些被怨气浸透的黑雾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半透明的能量体。
黑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黑丝核心“啪”地断裂，化作万千星火消散在空气中。
“成功了？”李弯弯扶住旁边的石柱，银线“叮”地坠地。
她的手背被阴影侵蚀出青紫色的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手臂蔓延。
“只是分身。”陆城的喉咙发紧。
他抬头望向穹顶，终焉行者的兜帽已完全掀开，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那脸上的皮肤像被剥去了表层，底下是翻卷的肌肉和暴露的血管，幽蓝的瞳孔里跳动着戏谑的光。
“小英雄，玩得开心吗？”终焉行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那声音让人听了浑身难受，他抬手时，竞技场的空气突然凝结成实质的阴影，那阴影冰冷而沉重。
“现在，该我认真了。”
阴影如活物般涌来，最先触到的是柳雪。
老人连退两步，竹编包“哗啦”落地，碎石滚了一地。
她伸手去抓最近的砖块，却被阴影缠住手腕——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那声音伴随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柳姨！”陆城想冲过去，却被另一股阴影缠住脚踝。
他感觉有无数冰锥在往骨头里钻，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SS级危机，宿主当前气血值剩余30%。”
李弯弯的银线突然缠住他的腰，将他往反方向拽。
她的银线本是雪白色，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灰，显然也受了阴影侵蚀。
“去帮周川！”她的声音发颤，“我拖这老东西！”
“你疯了？”陆城想挣开她的手，却触到她掌心的湿黏——那是被阴影腐蚀后渗出的脓血。
“我没疯。”李弯弯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以前总笑你是废物……现在才知道，能和你并肩站着，比当什么天才痛快多了。”她猛地推了陆城一把，自己迎向终焉行者释放的阴影洪流，“去啊！去把这老东西的骨头拆了！”
陆城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李弯弯的银线在阴影中寸寸断裂，看见她的衣角被腐蚀成碎片，看见她的发梢变白——那是生命力被抽干的迹象。
系统提示音还在响，但他此刻听不清了。
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般震动着胸腔，钥匙在阵眼里的震颤突然与他的脉搏同频。
“李弯弯！”他嘶吼着扑过去，却被周川拦住。
周川的短刃已经断成两截，左手握着半截刀刃，右手按在他肩上：“她要的是你活下来。”他的声音沉稳得可怕，“看光柱。”
陆城这才注意到，竞技场中央的光柱不知何时变了颜色——原本的纯白泛出暗红，像被血浸透的水晶，那暗红的光透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终焉行者每释放一道阴影，光柱便明灭一次，仿佛在为他提供能量。
“他的力量来源是光柱。”周川将半截刀刃塞进陆城手里，“我试过，气劲对他无效，但你的钥匙……能干扰能量流动。”他咳了两声，指腹擦过陆城掌心的钥匙，“去引他靠近光柱，剩下的……交给你。”
他望着李弯弯逐渐模糊的身影，望着柳雪颤抖着举起最后一块砖，望着周川染血的衣襟，突然笑了。
他摸出钥匙，金芒在指尖凝成实质的光刃：“好，我带他跳这个火坑。”
终焉行者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阴影洪流裹着他逼近时，陆城故意踉跄着往光柱方向退，光刃在身侧划出金弧——不是攻击，而是挑衅。
终焉行者的幽蓝瞳孔骤然收缩，阴影凝成利爪直取他咽喉：“自寻死路！”
“来啊！”陆城迎着利爪冲上去，光刃刺向对方心口。
终焉行者冷笑一声，阴影裹住光刃，却在触及光柱的瞬间发出“刺啦”的爆响。
陆城趁机将钥匙按在光柱表面，金芒如沸水般涌进柱体，暗红的光顿时乱作一团。
“你……做了什么？”终焉行者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阴影之力像被抽干的潮水，“这不可能……赵无极的计划才刚开始……”
“去问你的狗吧。”陆城的光刃抵住他咽喉，“下次见面，我会拆了你的骨头。”
终焉行者的身体化作黑烟前，幽蓝瞳孔里闪过一丝恐惧。
他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我们……很快会再见……”
陆城的光刃“当”地坠地。
他踉跄着奔向李弯弯，后者已经昏迷，皮肤不再发黑，却白得像张纸。
柳雪正用艾草叶敷她的伤口，见他过来，拍了拍他手背：“没事，老婶子的艾草最祛邪。”
周川靠在石柱上，正用断刃挑出掌心的阴影碎片。
他抬头时笑了笑：“你刚才那招……像模像样。”
陆城没说话。
他望着逐渐恢复平静的竞技场，目光落在中央的光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