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刮目相看（1 / 1）
卫铉其实不赞同尔朱英娥登临战场，可是内心深处，却又十分受用，如此矛盾心态，连他都无法理解，或者就是“贱”吧！不过也无所谓了，他现在把杜洛周主力都击溃了，接下来应该没有大规模战争，自也不用担心尔朱英娥的安全。
其他人也揭下面甲，露出了慕容紫烟、尔朱女英的面容。
得，卫家娘子军来了三个。
尔朱英娥一双明眸看着卫铉，亦是惊喜异常。众目睽睽之下，她强行忍下扑到对方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随即她看到不远处一队队将士收殓遍地死尸，连忙问道：“阿郎，这儿是……”
“杜洛周此前发动了背水一战，试图挽回颓势，不过我们人多势众、技高一筹，故而被我们打跑了。他现在精锐尽失，败局已定。之后的战事就轻松了。”
卫铉难得和尔朱英娥等人聚上一回，也想和她们说些贴心话。他随即道：“娘子们，你们别看这里打了一场大战，可有些地方还是不错的。”
言罢，便带她们沿营外清溪前行。
尔朱英娥也能看出战争的残酷，不过阿郎既然不说，她自然没有问。应了一声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卫铉身边。
一行四人离开血腥漫天的战场，来到一处比较幽静的地方，尔朱英娥忽然停下脚步，抬眸道：“阿郎，杜行台长史（杜皎）、范司马（范宏）、王长史（都督府长史王佑）等人说你和将士们为国尽忠，扬上党雄风，决定派人前来嘉奖，以振士气。于是我抢了机会。而嘉奖财物还在壶关城，等到阿郎率凯旋之师归还，行台便按功劳簿发放。”
尔朱英娥出发之前，也有了一番深思熟虑。她明白这次犒军与去年那回完全不同。去年的上党军处在草创阶段，军中还有很多恶习、陋习，当时以个人身份入营自是无妨的。然而现在的上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是再用个人身份前来，不但不合适，还有可能毁掉卫铉辛苦打造出来的严明军纪，于是她以“上党行台使节”的名义前来。如此一来，性质就变了，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同时，她也也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除了带上一千骑，而且不给卫铉添乱，直到大战结束，方才露面。
至于途经的相州、殷州、沧州、定州各郡县倒是安全，她只要亮出尔朱荣长女、上党行台都督未婚妻身份，地方官员非但不敢为难，还给与补给。山贼土匪之类的，看到她有杀气腾腾的一千精骑，根本不敢招惹。
四人漫无目的的沿着溪行走，说着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尔朱英娥说着家中大小琐事，可见她担子虽然重了一些，但是作为卫家女主人，对于家中事物并没有甩手不管，反而很用心去打理他们的家园。
卫铉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将打宇文洛生、贺六浑、杜洛周细节告诉她们，当然也包括对唐城俘虏的安排。
尔朱英娥听得大为意外，与有荣焉的说道：“阿耶说得没错，阿郎真是天赐尔朱家的将相之才，你可知道这次东征河北，不但让叛军损失惨重、濒临灭亡，甚至直接影响了关中战事。关中的万俟丑奴、莫折念生联军本是占据上风，但是河北大胜，不仅鼓舞了萧宝夤、元琛、元恒芝，朝廷也有兵力支援关中。”
“如今的关中朝廷军士气高昂，趁势强攻猛打。二贼已经被迫退出东秦州、豳州、泾州、岐州，将八百里秦川拱手让给朝廷。二贼此番败退，他们的威望再次大跌，而朝廷军士气如虹，又收拢许多墙头草，整体实力已经逼近二贼。”
“朝廷一直为关中实力不如叛军而苦扰，现在都不用担心了。若是细说下来，这一切还是阿郎的功劳。因为阿郎一己之力改变了河北、关中两处战场。”
卫铉深感诧异，抬眸看到尔朱英娥、慕容紫烟、尔朱女英美眸流盼，笑靥美如春花娇媚，心情格外美好。他笑着说道：“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也想不到能够影响遥远的关中。这或许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吧！不过说到底，还是朝廷拥有无数纯粹的忠臣良将。”
历朝历代的朝廷终究是代表天下正统，即便是烂到了极致，也有仁人志士前仆后继的“逆势而上”、“逆天而为”，谱写出一曲曲万世景仰的悲歌，如魏朝的元深、元融；如隋朝的薛世雄、阴世师、张须陀；如两宋的宗泽、李纲、岳飞、韩世忠……
“阿郎说得是，不过天下乌鸦一般黑，把控朝廷的那些人容不下纯粹的忠臣良将。”尔朱英娥稍作停顿，接着愤然道：“就说朝廷派来的督军朱岱林吧，他就不是好人。他竟然伙同该死的杨津诬告阿郎，说阿郎贪婪无度，将战利品据为己有，若非如此，朝廷定有封赏。可现在，不奖不罚。”
“朱岱林是我的人，是我让他这么干的。”卫铉也没有隐瞒，将自己设想说了一遍，然后道：“朝廷拿不出实实在在的封赏，更不会让我出任某一州州刺史，而虚高的职务非但无益，反而把我往火上烤，所以我宁可不要。”
“朝中看我不顺眼的人大有所在，当他们看到朱岱林令我‘狼狈不堪’、‘进退失措’，定然大力举荐。”
三女恍然大悟，她们明白卫铉的用意了。他是在成全早已是自己的人朱岱林呢。身为“敌人”的朱岱林要是有朝一日上位，幕后卫铉也将获悉更多或明或暗的好处。
“你们明白就好，切勿说出去。”卫铉见到她们明白过来，叮嘱道。
三女猛点头：“我不说。”
慕容紫烟如花瓣的唇弯起一抹弧度，弯成半月的一双明眸也泛起笑意。她和卫铉一起长大，此时看着师弟意气风发，惟恐他骄傲自大，柔声提点道：“师弟，杜洛周惨败而归，下次定会加强戒备。师弟还需小心谨慎，别像关羽大意失荆州。”
“师姐放心，我明白的。”师姐弟虽然定情了，可卫铉和慕容紫烟心态一样，更习惯“师姐”这个称呼。
看着师姐弟俩含情脉脉，尔朱英娥、尔朱女英起了鸡皮疙瘩，，竟然产生出一种自己是外的错觉。
卫铉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连忙说道：“今晚有大宴，我们回去吧。”
“大宴？什么大宴？”尔朱英娥天真烂漫，胸无城府，一下子被所谓的“大宴”吸引住了。再也没有关注当前暧昧气氛。
“我们上党军挫败敌军主力之后，只要看到敌军残部再无反击之力，就会安安心心的拿出敌人囤积的物资，举办一场庆功大宴。而我，也要为中高层将官烹饪食物。这也是我们上党军的一项‘传统’。”卫铉解释道。
尔朱英娥喜欢热闹，兴奋的问道：“阿郎，我们姐妹能不能烹饪……？”
卫铉笑着说道：“你们姐妹是上党将士的主母，又是‘上党行台使节’；若能亲手烹饪食物犒赏，一定比我烹饪的食物还受欢迎。至于好不吃好，那都不重要。”
言下之意，卫铉是鄙视尔朱英娥等人的厨艺了。
尔朱英娥也听出来了，她心下忿忿不平，大声道：“姐妹们，咱们现在立刻回营。为将士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让‘某些人’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说罢之后，尔朱英娥理也不理“可恶”的卫铉，径自带着姐妹回营。
这是体现主母价值的时刻，她不想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