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残酷真相(1 / 1)
李神军的情况,远在安州密云郡的卫铉自然不可能了解,他虽然也想建立完善又及时的情报组织,也想用信鹰、信鸽之类的飞禽传信,但是聪明的老鹰、鸽子实在太难培养了。若无专业人才驯养、培训,养出来的老鹰、鸽子也只能煲汤。
相对于魏朝、南梁,北方的柔然倒是已经使用老鹰、金雕、矛隼传信。今后定然要通过老丈人的关系,请柔然大可汗郁久闾·阿那瓌送来一些鹰奴。
就在李神清除异己的同一时刻,卫铉还没有吃饭,他来到火光熊熊的大营正东一侧,并且让亲兵在显眼处树起大纛。等候各军捷报。
最先回来的竟然是骁勇军副军主尧雄,他杀散贺六浑两千士兵之后,便老老实实的按照命令率军回报。
尧雄面对着站在大纛下的卫铉,十分失落、十分懊恼的直通通的跪了下来,怆然道:“主公,末将令您失望了。”
魏朝非常人性化,根本就没有侮辱人的跪礼。参朝的文武百官不仅不用跪拜皇帝、太后;每个人还有坐席,面前的案几之上还有宫廷内侍准备笔墨纸砚、食物饮品。便是某个人尿急,也能自由离开入厕。
卫铉才疏学浅,不知是哪个狗一样的东西取消坐席、取走案几,令大家执行跪礼;也不知哪个狗一样的东西令文武百官奏报之前口称“奴才”。但是他很喜欢魏朝这种尊重人的礼仪,他看到尧雄噗通跪下,立马上前把他扶起,怒道:“我还没死,别动不动下跪,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主公,贺六浑、娄昭等人从骁勇军这边跑了。”骁勇军的军主就是卫铉,只不过卫铉繁忙;身为副军主的尧雄其实一直践行着军主之责,可他听说主公引为心腹大患的贺六浑等人从自己的防线逃走,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其心态,跟当初打坏“五凤朝阳刀”的达奚武没有多少区别。
卫铉重重的拍了尧雄的肩膀,安慰道:“无妨无妨。贺六浑走了就走了,就他目前狼狈逃窜的模样,也不能成就大事,对我们更加构不成威胁。尧将军今日之功,我记在心上。”
话是如此,可尧雄仍旧怏怏不乐。他认为仁义善良的主公怕自己想不开,这才说出这番“安慰”自己的话。所以说,功勋卓著的武将在战场固然所向无敌,但是他们有时真的单纯得可爱。
说起来也怪卫铉,卫铉此之前心有执念,的确是把贺六浑(高欢)、宇文泰视为心腹大患,并且说与大家听。然而如今的上党军声势浩大,卫铉的背后又有两个位高权重、全力支持的老丈人,他的心态已经变了,再也不将身处“微末”的贺六浑、宇文泰放在心上。
只不过上党行台文武百官异常崇拜卫铉,对卫铉的话深信不疑,当他们听到卫铉对贺六浑、宇文泰不吝褒奖,并且忌惮有加;于是人人都将两人视为大敌,恨不得将二人碎尸万段。
贺六浑如今从自己的防线逃走,尧雄一下子就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地不容的大罪人。
卫铉并不了解尧雄的心情,误以为对方因为拿不下头筹而失落;不过他十分关心麾下将士,于是对尧雄说道:“既然你感到愧疚,那我罚你率领骁勇军将士收集战场上的死马、残马,把它们剥洗干净。”
尧雄等人其实都拥有独当一面的大才、大将,然而他们跟卫铉久了,卫铉又富有远见,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他们几乎都不用思考就能打败敌军;长此以来,每个人都很依赖卫铉,变得没有了个人的思想,也变笨了。而包括卫铉在内的所有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此时的尧雄听了卫铉的安排,负罪感一下子少了很多,高兴的说道:“末将遵命,末将还让人去四周收集干柴。”
“好。”卫铉点了点头:“今晚的庆功宴,就交给你们了。”
“喏。”尧雄应了一声,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一旁的元彝作为局外人,看得很是羡慕。他犹豫半晌,对卫铉深施一礼:“卫都督,末将此前喜好黄老之术,不屑追名逐利,自以为很高尚,要不是陛下之令(胡太后),末将也不会率军北上。更不知军中艰险。”
顿了顿,元彝正色道:“不久之前,末将心比天高,誓与都督竞高低,如今才知道与都督相比,不啻于天壤之别。末将对您心服口服。”
“都督是盖世无双的英雄,难怪妙音表妹衷情。她选择都督,末将毫无怨言。”
卫铉闻言愕然,目视一脸苦涩的元彝,认真的说道:“任城王,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冯妙音只是见过几面,她固然柔美多智,却比不上我的未婚妻尔朱英娥、师姐慕容紫烟以及几房妾室。更重要的是她太聪明了。”
“不瞒您说,我对这种只顾娘家的女人,相当反感。我去年给你写了信,让你派人接走冯妙音和冯家子弟。”
元彝听得愣住了,照卫铉这么说来,冯妙音就是一个不顾夫家利益、只管往娘家“爬拉”的女人。如果冯妙音是这样的女人,他也不敢要。
与此同时,他也不认为卫铉欺骗自己。
默然半晌,元彝问道:“卫都督,您给写信我了?”
“没错。”卫铉点头道:“我让冯妙音的族兄转呈。你不会是收不到吧?”
“末将没有收到。”元彝明白了,问题不是出在卫铉这儿,甚至也跟表妹冯妙音无关,一切都是长乐冯氏在背后作的怪。而自己居然视卫铉为夺妻之恨的“情敌”,直接令大军葬送在要水镇,这又是何苦来哉?
一念及此,元彝心如刀割、痛彻心腑,他强笑一声,朝着卫铉拱手一礼:“末将想和王刺史、尉都督等汇合,看看将士们,还请都督恩准。”
卫铉不知元彝此前将自己视为夺妻之恨的敌人,笑容满面的着说道:“正该如此,任城王请便。”
元彝身子颤颤的深施一礼,然后对羊深使了一个眼色,面沉似水的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主公,这位任城王此前好像对你怀有敌意啊。而且以为你对冯妙音怀有不轨之心。”冷眼旁观的陈元康窥得分明,将元彝的所有变化都看在眼里,接着说道:“而这,好像也是中了敌军水攻的主要原因。”
“过去如何,就不用计较了。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那就向未来看齐。”卫铉在对话当中,已经明白过来了;他也发现元彝好像把视成了情敌;但是坦率的说,他确实没有欺骗元彝,所说的的话都是实言。
至于冯妙音的音容笑貌,卫铉此刻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转而之间,卫铉对陈元康、杜弼说道:“我懒得动手了。长猷、辅玄,今晚犒劳众将的食物由你二人烹饪,我要一条烤羊腿,或烤马腿。你们知道我的口味的,我就不多说了。”
“卑职遵命。今晚食物包在卑职身上。”陈元康、杜弼啼笑皆非。不过他俩对于下厨并不反感。因为这个时代的文人对于“君子远庖厨”的理解,就是最正宗、最传统的理解,并不是后世曲解的那个意思。
魏朝文人杀鸡宰羊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而这个时代的文人甚至比更加激进好战;要是某个男人“手无缚鸡之力”,那才叫周围的人群无比鄙视。
陈元康、杜弼也会厨艺,而且他们烹饪出来的菜肴还很好吃。他俩知道卫铉在烧烤方面,口味偏重麻、辣。
魏朝麻的佐料主要是花椒、花椒粉;辣的话,则是由茱萸、辣寥草的粉末构成,茱萸难得,可辣寥草遍地都是。熟悉卫铉口味的尔朱英娥心疼爱郎;她惟恐爱郎吃不好,专门从上党带来很多花椒粉、辣寥草粉、姜粉……
两人应了一声,便撸起袖子,兴致冲冲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