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庙残碑录(1 / 1)
苏渊的脊背被老吴头压得生疼,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撞在胸腔里,每一步踩碎枯枝的声响都像敲在脑门上。
山风卷着腐檀味灌进喉咙,他终于看清那座古庙——飞檐塌了半边,残砖上的符文被苔藓啃噬得斑驳,却仍有几处泛着幽光,像垂死的兽眼。
“砰!”他撞开半朽的庙门,霉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老吴头在背上发出含糊的呻吟,苏渊咬着牙把人轻轻放在供桌下,转身时瞥见后墙刻着块残碑。碑文缺了半角,“镇魂”二字还能辨认,下方密密麻麻的刻痕里,“封印”二字被凿得极深。
“玄珠,看看这个。”他颤抖着摸向胸口,玄珠在掌心发烫,星图纹路顺着指缝爬出来,像活了般缠上残碑。
苏渊屏息凑近,瞳孔里映出玄珠投下的微光——碑面浮现几个模糊字迹,“逆转...血契...需借灵...”
“好!”他攥紧玄珠,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可话音未落,庙外突然响起枯枝断裂声。
“你还想逃?”青面鬼修的冷笑像淬了毒的针,扎进耳膜。
苏渊猛地抬头,正撞进一双泛着幽绿的鬼瞳里。
那鬼修站在月光下,青灰色面皮翻卷着,露出底下暗红的肌肉,指尖凝结的血箭有婴儿手臂粗,正对着他心口。
“躲!”他本能地扑向供桌,可血箭破空声比他动作更快。
神识突然像被重锤砸中,眼前炸开金斑,喉间腥甜涌上来——是血箭擦着左肩划过,焦黑的伤口正滋滋冒着青烟。
“小杂种!”鬼修踏前一步,鞋底碾碎庙前的碎石,“你身上的血魂契是我种下的,就算你跑到阴间——”
“嗡——”
清越的玉笛声突然穿透寒风。苏渊捂着剧痛的识海抬头,只见一道素衣身影从半塌的飞檐跃下,落地时连尘埃都没惊起。
那女子手持羊脂玉笛,发间插着朵枯萎的桃花,眼尾有颗朱砂痣,像滴凝固的血。
青面鬼修的血箭在半空凝住,他青灰色的面皮抽搐起来:“你...你是...”
“嘘。”女子将玉笛凑到唇边,吹了个低沉的长音。
苏渊突然觉得识海里翻涌的痛楚淡了几分,连左肩的灼痛都轻了些。
鬼修却像被抽了脊梁骨,踉跄后退两步,喉间发出类似野兽的呜咽。
“你身上的东西,不该属于这个世界。”女子抬眼扫过苏渊,目光在他掌心的玄珠上顿了顿,“拿好这个。”
她抬手一抛,一枚青玉简浮到苏渊面前。
玉简表面流转着水纹般的光华,苏渊刚接住,玄珠突然剧烈震动,星图纹路如活蛇钻入玉简,不过呼吸间,玉简便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你!”鬼修突然暴喝,指尖血雾凝成锁链,“敢坏我好事!”
女子却像没听见,转身走向庙门。
她素衣下摆扫过满地碎砖,月光透过残窗落在她背上,竟映出半枚金色符文——苏渊眯眼想看清楚,那符文却随着她的脚步淡去,只剩一阵风卷着几片枯叶追了出去。
“臭娘们!”鬼修的血链擦着女子发梢钉在门框上,震得整座古庙簌簌落灰。
他转头盯着苏渊,青面涨得发紫,“你以为有她帮忙就能破我的血魂契?做梦!”
苏渊低头看向掌心,玄珠里正翻涌着刚吸收的信息——是关于血契逆转的咒文残章!
他迅速将记忆里的古碑刻痕与玉简内容重叠,指尖在地上划出歪扭的符文:“逆转...借灵...对,应该是这样!”
“找死!”鬼修双手结印,周身腾起黑雾,“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
“嗡!”
玄珠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苏渊眼前的地面浮现出倒置的血色阵纹,那些他刚划的歪扭符文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连成完整的锁链,直窜向鬼修眉心。
“啊——!”鬼修捂着头惨叫,黑雾被阵纹撕成碎片。
苏渊看见他额角青筋暴起,几缕血丝顺着指缝渗出,正是他体内血魂契的颜色。
“反噬了!”苏渊心跳如擂鼓,玄珠在掌心发烫,他咬着牙将阵纹能量引向自己——左肩的伤口突然涌出黑血,那是被血契污染的灵力!
黑血滴在阵纹上,竟化作精纯的灵气钻进他经脉,四肢百骸瞬间轻快不少。
“这...这是把血契之力转化了?”他盯着自己泛着微光的手掌,喉结滚动。
鬼修还在地上抽搐,青灰色面皮褪成死白,再没了方才的凶相。
庙外的风突然停了。
苏渊扶着供桌站起,月光从残窗漏进来,照在他掌心里的玄珠上。
星髓空间里,完整的血契逆转咒文正缓缓展开,像一幅等待书写的长卷。
他轻轻吐出浊气,在满地碎砖上盘膝坐下。
玄珠的微光映着他泛白的脸,却掩不住眼底跃动的光——这一次,他终于握住了自己的命。
夜风卷着几片枯叶飘进庙门,落在他脚边。
远处传来鬼修逃远的脚步声,可苏渊充耳不闻。
他望着玄珠里流转的咒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面的阵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还差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