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药铺杂役的奇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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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沾湿了苏渊后背的粗布短打,他背着老吴头在山路上踉跄。

昨夜逆转血契时侵入经脉的黑气还未散尽,每一步都像有细针在骨缝里挑动,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砸在老吴头灰白的鬓角上。

“吴伯,再忍忍。”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等出了青岚山,找个能落脚的地儿,我给您治伤。”

老吴头的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瘦得只剩骨头的手垂在他腰侧,指甲缝里还嵌着矿场的红泥——那是他们在赤铜矿井里熬了十年的印记。

苏渊望着前方被晨雾切断的山路,耳中又响起王烈七窍流血的惨叫。

赵铁山那老匹夫能在矿场安插血契,必然还有后手。

他摸了摸怀里的玄珠,凉丝丝的触感让心口稍定——这珠子是他在矿洞最深处的岩缝里抠出来的,当时所有矿工都骂他傻,放着能换灵石的赤铜不要,偏要捡颗破石头。

可现在他知道,这是老天爷给他的命。

两天后,当石阳镇的青瓦顶在晨雾里露出一角时,苏渊的鞋底已经磨穿了。

他找了处废弃的柴房,把老吴头轻轻放在稻草堆上。

柴房漏风,风里裹着隔壁猪圈的腥气,可至少能挡雨。

他跪下来检查老吴头的伤势:肋骨断了三根,后背还留着矿监抽的鞭痕,伤口结着黑痂,隐约能闻到腐肉味。

“得先清毒。”他攥紧玄珠,星髓空间里那卷血光残卷突然发烫。

这是昨夜鬼修神魂溃散时,玄珠自动吸收的,当时他还来不及看内容,此刻却有几行古字浮现在脑海:“凡伤需先去腐,灵火引脉可破阴毒。”

苏渊瞳孔微缩。

他在矿场听过杂役说,高阶修士能用灵火炼丹,但他一个练气三重的小修士,连引动灵火都难。

可玄珠在掌心转得更快了,他试着调动体内灵气,指尖竟真的腾起豆大的淡红火苗——比矿场的火把更清透,带着暖意。

他屏住呼吸,将灵火凑近老吴头后背的腐肉。火苗刚触到黑痂,那腐肉就“滋啦”一声冒起青烟,露出下面新鲜的红肉。

老吴头的喉结动了动,原本灰败的脸色竟泛起一丝血色。

苏渊眼眶发热,玄珠的光映得他眼底发亮——原来这珠子不止能加速吸灵气,还能补全功法!第三日清晨,苏渊将老吴头的破被子掖紧,往镇里的“回春堂”药铺走去。

他特意弄乱了头发,在脸上抹了把泥,装成逃荒的难民。

药铺门口挂着褪色的“妙手回春”匾额,掌柜的正蹲在台阶上晒药材,白胡子被风吹得翘起。

“掌柜的,我会认药材。”苏渊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滚远的陈皮,“这是十年陈的广陈皮,您晒的时候得避开正午日头,不然油室会破。”

掌柜的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你个小叫花子,倒懂行?”

“家里以前开药铺的,后来遭了灾。”苏渊垂着眼,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求您赏口饭吃,扫扫院子、晒晒药,我都能干。”

掌柜的摸了摸胡子,指了指墙角的药篓:“把那堆苍术分出来,别混了白术。”

苏渊走过去,指尖刚碰到药材,玄珠便在袖中轻震。

他能清晰分辨出苍术的粗糙表皮和白术的细腻,不过片刻就分了个干净。

掌柜的眯眼检查,点头道:“留下吧,月钱五文,管两顿饭。”

接下来的日子像浸在药罐里。

苏渊天不亮就起来扫院子,白天帮着抓药、晒药材,夜里等药铺打烊后,便揣着玄珠溜去柴房。

灵火引脉诀在玄珠里越转越清晰,他试着用灵火温养老吴头的经脉,老人的呼吸一天比一天稳,甚至能喝下半碗粥了。

这日午后,药铺的门“砰”地被撞开。

一个妇人抱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冲进来,少年的四肢像抽了筋似的乱颤,嘴角白沫顺着下巴滴在青布衫上。

“大夫!”

“大夫!”

“我儿子早上还好好的,吃了个野果就成这样了!”

妇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求您救救他!”

掌柜的连忙过来查看,搭了脉又翻开眼皮,脸色越来越沉:“像是中了毒,可这毒...我竟辨不出来。”

药铺里几个坐堂的先生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看这抽搐的样子,像是断肠草的毒?”

“可断肠草会呕血,这孩子没呕血啊。”

“莫不是山里的蚀心散?”

“那是用断肠草加蛇毒炼的......”

苏渊站在柜台后,看着少年扭曲的脸,忽然想起昨夜玄珠解析的“百毒辨识诀”。他借口去后堂拿药材,躲进仓库,摸出袖中的玄珠。

星髓空间里立刻浮起一行字:“蚀心散,断肠草为主,需龙胆花三钱,紫霜叶五片,文火慢煎。”

他攥紧玄珠冲出去,正撞上掌柜的叹气:“只能准备后事了......”

“等等!”苏渊脱口而出,“我知道怎么解!”

满屋子的人都转头看他。

掌柜的白胡子抖了抖:“你个杂役懂什么?”

“我...我以前跟家里学过点偏方。”苏渊喉结动了动,“用龙胆花和紫霜叶,煎水喂下去。”

“胡闹!”一个灰袍先生拍桌,“龙胆花性寒,紫霜叶有毒,合在一起是催命!”

妇人突然抓住苏渊的裤脚:“求求你,试试吧!”

“我儿子才十二,不能就这么没了......”

少年的抽搐更厉害了,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小脸涨得紫红。苏渊咬了咬牙,冲进药柜抓了龙胆花和紫霜叶,在石臼里捣成汁,兑了温水灌进少年嘴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半盏茶过去,少年的抽搐渐渐缓了,眼皮动了动,竟“哇”地吐了口黑血,接着迷迷糊糊喊:“娘......”

妇人哭着抱住儿子,药铺里炸开一片惊呼。

掌柜的瞪着苏渊,白胡子抖得像风中的芦苇:“你...你怎么知道这方子?”

苏渊低头看了眼掌心的玄珠,它正安静地躺着,像颗普通的青铜珠子。

他抬起头,眼底亮得像星子:“我从前...学过点医。”

夜里,苏渊蹲在柴房门口,看着老吴头喝药。

老人的手已经能自己端碗了,虽然还抖得厉害,但眼里有了光:“小渊,你这手医术...比矿场的老周头强多了。”

苏渊笑了笑,没说话。

他望着天上的月亮,玄珠在袖中微微发烫。

赵铁山的人还在找他,可他现在有了药铺的掩护,有了玄珠的本事。

那些把他当蝼蚁踩的人,很快就会知道——

被踩进泥里的种子,一旦抽芽,便要直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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