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镇北将军要见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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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渊跌跌撞撞跑回药铺时,月亮已经偏西了。

柴房的门敞开着,月光漏进去,照见地上的草屑被踩得乱七八糟。

苏渊冲进药铺,柜台后的陈掌柜歪在椅子上,胸口插着把染血的匕首,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

“老吴头!”他踉跄着冲进柴房,稻草堆里空无一人,枕头下的烤饼被踩得稀烂。

桌上压着张字条,墨迹未干:“宝物交出,可免你一死。”

苏渊只觉手脚冰凉。

他摸了摸老吴头常盖的破被子——还有余温,说明人刚被带走不久。

玄珠在掌心发烫,星髓空间浮起行小字:“敌不知珠之全貌,速追!”

“想追?”

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渊转身,青面人正站在门口,血灯里的火苗舔着他青灰色的脸,“你那老东西在我血魂链里,你敢不交珠子,我现在就抽他的魂!”

苏渊攥紧玄珠,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能听见老吴头的咳嗽声在脑子里回响——老人总说“小渊这孩子,命硬得很。”

可现在,这命硬的孩子连他最后一片药都没能煎上。

“我交。”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手,玄珠在掌心缓缓升起。

“但你得先放了老吴头。”

青面人露出贪婪的笑:“小杂役倒会谈条件。”

他打了个响指,门外传来老吴头的呻吟。

“看见没?他在我血坛里,你把珠子扔过来,我立刻放他。”

苏渊盯着玄珠,表面暗纹突然流动起来。

星髓空间里,一段金色符文浮现在他眼前:“血魂锁链·破咒术,需以自身灵气为引。”

他心头一震,悄悄把玄珠按在地上,指尖在泥里快速画着符文——矿场里他常蹲在地上画矿石纹路,这手速连监工的皮鞭都追不上。

“磨蹭什么?”青面人举起血刃,“再不交,我先砍了那老东西的手!”

“给你!”苏渊突然把玄珠扔过去。

青面人扑过来接,血刃却在半空顿住——他脚下的泥里,金色符文正发出幽光。

“你!”青面人察觉不对,想退,却被符文缠住脚踝。

血灯里的火苗“轰”地炸开,黑烟凝成锁链,反过来缠上他的脖子。

他惨叫着倒在地上,青灰色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森森白骨。

“你,你怎么会我的血魂术!”

“我不会。”苏渊抹去嘴角的血——刚才画符文耗光了他所有灵气,“但有人会。”

青面人瞪着他,最后一缕黑烟消散在风里。

玄珠“叮”地落回苏渊掌心,表面暗纹暗淡下去。

他踉跄着扶住桌角,看向门外——老吴头的呻吟声没了,只余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响。

“老吴头...”他刚迈出一步,眼前突然发黑。

最后一刻,他看见玄珠发出微弱的光,照在地上的血字上——那是青面人临死前用指甲划的:“玄珠...星髓...镇北...要你命...”

再醒来时,苏渊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

帐子是月白色的,绣着缠枝莲,有股淡淡的沉香味。

他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像被抽了筋,连手指都抬不动。

窗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掀开帐子,露出张陌生的脸——是个穿青衫的中年人,眉间有道刀疤,正端着碗药,眼神像看猎物似的盯着他。

“醒了?”中年人笑了笑,“镇北将军要见你。

苏渊是被一阵刺鼻的药味呛醒的。

他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浑身筋骨酸软得仿佛被抽去了主心骨,连睫毛颤动都要费尽力气。

意识回笼的瞬间,首先撞进感官的是锦被下细腻的触感——这不是矿场里硬邦邦的草席,也不是药铺后屋霉味熏天的木板床。

他缓缓睁开眼,月白色帐子上的缠枝莲纹在视线里渐渐清晰,沉水香混着药材的苦,在鼻尖若有若无地飘。

“这是…”他想撑起身,手臂刚动就传来钻心的乏力,额角沁出冷汗。

目光扫过屋内,靠墙的植木架上堆着半人高的古籍,泛黄的符纸零散铺在案几上,有几张被穿堂风撤起,轻轻飘落在墙角。

然后他看见了王烈。

那道蜷缩在墙角的身影让他呼吸一滞。

从前的王烈是矿场里最壮实的汉子,肩宽背得动三筐赤铜矿,此刻却像团被揉皱的破布,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沾着暗红血渍,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王大哥?”苏渊哑着嗓子唤了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王烈缓缓抬头,喉结动了动。

他的瞳孔散着焦距,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直到苏渊的声音撞进耳里,才勉强聚起一丝光。

“你…你是…”他嘴唇开合,尾音发颤,“苏...小渊?”

苏渊心口一松,正要再问,王烈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

他额角的皮肤下浮出青紫色血管,一道血色印记如活物般从眉心蔓延开,像根细长的针,扎得他整张脸都在抽搐。

“赵铁山…只是个棋子…”他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背后是…是……”

“王大哥!”苏渊顾不得浑身无力,撑着床头就要爬过去。

玄珠在他掌心突然发烫,暗纹如星火般跳动——这是星髓空间启动的征兆。

他刚触到王烈肩膀,一股尖锐的刺痛就顺着指尖窜进识海,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在他脑子里搅。

“嗤——”

画面在剧痛中炸开。

他看见赵铁山跪在一座黑黢黢的高塔下,脊背压得低低的,头顶的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塔前站着个穿黑袍的男人,腰间悬着柄镶银的匕首,声音像浸在冰里:“玄珠事关重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回。”

“可那小子身边有镇北的人”赵铁山的声音带着哭腔。

“镇北?”黑袍人转过半张脸,嘴角勾出冷硬的弧度,胸前银徽在月光下闪了闪。

“他们不过是些贪心的蝼蚁。”

画面突然破碎,苏渊猛地呛咳起来,额角的冷汗把枕头都洇湿了。

玄珠的热度退去,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王烈的手腕——那手腕细得惊人,骨头硌得他掌心生疼。

“天...机阁...”王烈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他眼底的空洞裂开条缝,露出点挣扎的光。

“他们用魂钉…钉了我的识海,我能看见,能听见,就是动不了。”

血色印记突然暴涨,王烈的瞳孔瞬间变成血红色。

他猛地甩开苏渊的手,指甲在青砖地上抓出五道深痕,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走!快走!他们要……”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瘫在苏渊怀里。

“王大哥?王大哥!”苏渊拍着他的脸,可那双眼再也没有焦距。

他摸了摸王烈的脖颈,体温正在迅速流失,连最后一丝脉搏都淡得像游丝。

“对…不起……”王烈的嘴唇动了动,这是他最后的声音。

苏渊的手指在颤抖。

他想起三天前在矿场,王烈还偷偷塞给他半块烤红薯,说等攒够赎金就带他逃出去;想起昨天在药铺后巷,王烈红着眼举刀指向他,嘴里喊着“交出珠子”时,眼底那抹藏不住的痛苦。

原来从那时起,这汉子就在魂钉的折磨下,清醒地看着自己变成傀儡。

“咔嗒。”

窗外传来木窗被风撞开的声响。

苏渊抬头,月光从窗缝里漏进来,照在王烈眉心的血色印记上——那印记的形状,和黑袍人胸前的银质徽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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