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甩掉嘉陵水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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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晟跟着何辉走进办公室,抓起桌上的老式电话听筒,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塑料机身,就听见马三娘那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严晟,宋老三去你那儿了?”

“刚走。”严晟靠着办公桌边沿,目光扫过墙上泛黄的航道地图,“他想让我拿嘉陵水运那几艘船的使用权,换一号码头5%的股份。”

“这老狐狸打的好算盘。”马三娘在那头轻笑一声,背景里隐约能听见算盘珠子碰撞的脆响,“他手上的股份本就比宋老四多两成,要是把你拉进去,等于变相把薛华那部分也攥在手里了。”

严晟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我没立刻答应,说七号给答复。”

“该晾他几天。”马三娘的声音沉了沉,“不过你得盯紧那几艘船,我刚让梁家辉去查了,宋老三上周就托人去船坞打听检修价格,估摸着是想提前把船弄到手。”

严晟眉峰一蹙。码头仓库里那四艘货船虽说有些年头,但发动机都是前年刚换的新家伙,真要落到宋老三手里,怕是要成对方扩充运力的利器。他正想说些什么,就听马三娘又道:“还有件事,荣县纺织厂那边我给你搭了线,他们厂长明天下午有空,你去趟县城。”

“纺织厂?”严晟愣了愣。他之前只跟马三娘提过想做服装生意,没说具体要找谁。

“你哥那批布料不是从他们那儿进的吗?”马三娘语气里带着点调侃,“我让会计查了账,去年你们还欠着人家长款呢。正好趁这机会去把账清了,顺便谈谈代工的事。”

挂了电话,严晟望着窗外浑浊的江水发了会儿呆。他原本打算等嘉陵水运的事彻底了结再碰服装生意,没想到马三娘动作这么快。正思忖着,何辉端着杯热茶进来,杯沿还冒着白气:“严董,刚才码头的老张说,宋老三的人在江边转悠,好像在数咱们的船。”

“让他们数。”严晟接过茶杯,指尖被烫得缩了缩,“告诉老张,今晚把船上的发动机零件拆下来,找个隐蔽的仓库锁好。”

何辉应了声“好”,刚转身要走,又被严晟叫住:“下午你去趟1号码头,看看他们那边的船坞建得怎么样了。”

等何辉走后,严晟从抽屉里翻出个牛皮笔记本,扉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嘉陵水运还没离职的员工。他指尖划过“李建国”三个字,这人是码头的老调度,从二十多岁就在这儿干,现在快五十了,昨天还跟严晟说要守着码头养老。

正看着,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会计小陈。这姑娘是少数没走的办公室职员,眼睛红红的,手里捏着个账本:“严董,这是上个月的工资表,还有……还有仓库的盘点单。”

严晟接过单子翻了翻,仓库里除了几台旧起重机,就剩些麻绳和帆布了。他抬头看见小陈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忍不住放柔了语气:“你要是想走,我现在就给你结工资。”

“我不走。”小陈猛地抹了把脸,声音带着哭腔,“我爸以前是这儿的船长,他总说嘉陵水运是咱们荣县的脸面。现在就算……就算真垮了,我也想站好最后一班岗。”

严晟心里一动。他之前总觉得这些留在办公室的人大多是混日子的,没想到还有这样念旧的。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隐约还夹杂着争吵声。走到窗边一看,只见李祥明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跟门卫老张在码头门口拉扯。

“我找我女婿!你们凭什么拦着?”李祥明的嗓门又高又亮,手里还攥着个布包,“我给心如带了点腊肉,让他晚上带回家!”

老张被他拽着胳膊,急得满脸通红:“严董说了不让您进!您这让我难做啊!”

严晟捏了捏眉心。这李祥明还真是执拗。他抓起外套往外走,刚到码头门口,就见李祥明挣脱老张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这小子到底在捣什么鬼?昨天心如跟我说你在公司加班,今天我来看,这码头连个人影都没几个!”

周围几个正在搬东西的工人都停了手,偷偷往这边瞧。严晟压低声音:“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先跟我来办公室。”

把李祥明拉进办公室,严晟刚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就被对方一巴掌拍在桌上。李祥明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手都在抖:“你老实告诉我,嘉陵水运是不是真要破产了?你要是没工作了就直说,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你!犯得着躲躲藏藏的吗?”

严晟看着岳父鬓角的白发,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他这段时间一门心思盘算着怎么盘活采砂厂,倒是没顾上李心如那边。正想开口解释,就听李祥明又道:“昨天心如给你洗衣服,从你口袋里翻出张纸条,上面写着什么‘采砂许可证’,那到底是啥?”

严晟心里咯噔一下。那张纸条是他前几天去水利局办手续时随手塞进口袋的,没想到被李心如看见了。他索性不再隐瞒,把打算接手采砂厂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李祥明听得直皱眉:“采砂?那活儿可比在码头累多了!再说你哪来的钱?”

“我把家里那套老房子抵押了。”严晟语气平静,“还有宋老三那边,我打算用嘉陵水运的船跟他换股份,以后采砂厂的沙子可以直接走1号码头运出去。”

李祥明愣了半天,突然叹了口气:“你这性子跟你爸一个样,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块油亮亮的腊肉,“心如让我给你带来的,说你最近肯定没好好吃饭。”

正说着,何辉急匆匆跑进来:“严董,宋老三让人把1号码头的闸门关了,说咱们的船要是敢过去,就扣下来。”

严晟眼神一沉。宋老三这是在逼他表态。他拿起电话要打给马三娘,却被李祥明按住手:“这事我去说。”

李祥明往1号码头走的时候,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这老头昨天还在嘉陵水运门口骂骂咧咧,今天居然要替严晟出头。到了码头闸口,宋老三正坐在遮阳棚下喝茶,见他来了,笑着起身:“李叔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问问你,那几艘船你到底要不要。”李祥明往石墩上一坐,掏出旱烟袋慢悠悠地装着烟,“要的话就痛快点,别在这儿磨磨蹭蹭;不要的话就把闸门打开,别耽误人家运货。”

宋老三脸上的笑僵了僵:“李叔这是替严晟当说客来了?”

“我谁也不替。”李祥明点着烟抽了一口,“我就知道那几艘船是嘉陵水运老一辈人一锤一钉敲出来的,你要是真心想做码头生意,就该知道什么叫规矩。”

宋老三沉默了半晌,突然朝手下挥了挥手:“把闸门打开。”

等李祥明回到嘉陵水运,严晟正站在码头边看着工人装货。夕阳把江水染成金红色,远处1号码头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

“宋老三说明天跟你谈股份的事。”李祥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了,做生意跟做人一样,得有点担当。”

严晟望着岳父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亮堂了不少。他转身对何辉说:“明天去纺织厂的事你跟我一起去,顺便把老张他们几个老工人也带上,让他们看看新厂子的样子。”

何辉愣了愣:“带他们去?”

“嗯。”严晟望着江面上渐渐升起的暮色,“以后采砂厂开工,还得靠他们这些老手。”

夜里,严晟躺在码头值班室的木板床上,听着江水流淌的声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身走到窗边,看见仓库的灯还亮着,小陈正趴在桌上对着账本写写画画。他轻轻推开门,只见账本上除了密密麻麻的数字,还画着个小小的采砂船,船身上写着“嘉陵”两个字。

“严董。”小陈吓了一跳,慌忙把账本合上。

严晟拿起账本翻开,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他原本以为这些留在公司的人不过是没地方可去,却没想到他们早就把这里当成了家。

“明天跟我去县城一趟吧。”严晟把账本放回桌上,“马三娘介绍了个服装代工的活儿,正好你懂会计,帮我算算成本。”

小陈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严晟带着小陈和老张他们几个老工人往县城赶。车刚过荣县大桥,就见路边的广告牌上写着“1号码头扩建工程”几个大字,旁边还画着艘崭新的货船。

“这宋老三动作倒快。”老张咂了咂嘴,“不过比起咱们嘉陵水运的船,还是差了点意思。”

严晟笑了笑。他知道,属于嘉陵水运的故事还没结束,只是换了种方式继续罢了。

到了纺织厂,厂长早就等在门口。刚走进车间,就见一排排缝纫机转得飞快,女工们正忙着加工布料。厂长指着堆在角落的一批蓝色工装布:“这是上次你们订的货,本来以为要黄了,没想到……”

“钱我们今天就结。”严晟让小陈把支票递过去,“另外,我们想订一批工作服,要耐磨的,大概两百套。”

厂长愣了愣:“两百套?你们要这么多?”

“我们要开采砂厂,以后工人得穿统一的工装。”严晟望着车间里忙碌的景象,突然觉得浑身是劲,“不光是工作服,以后还得订更多东西呢。”

从纺织厂出来,小陈拿着订单笑得合不拢嘴:“严董,咱们这算不算重新开始了?”

严晟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点了点头。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就像多年前刚到嘉陵水运那天,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的那句话:“好好干,这码头以后就是你的了。”

他知道,不管是嘉陵水运还是采砂厂,只要心里那份念想还在,就永远不算结束。

严晟跟着何辉走进办公室,老式拨号电话还搁在桌面上,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他刚拿起话筒,马三娘那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就钻了进来:“严晟,宋老三是不是去找你了?”

“三娘娘消息倒是灵通。”严晟往藤椅上一坐,指尖敲着桌面,“他想把1号码头的股份匀5%给我,条件是要嘉陵水运那四艘船的使用权。”

“这老狐狸打得一手好算盘。”马三娘在那头冷笑,“他手里的股份本就不多,现在又想靠稀释股份拉拢你,背后不定憋着什么坏水。你可别忘了,当初他爹怎么把咱们梁家挤出航运圈的。”

严晟望着窗外码头上空荡荡的吊机,忽然想起十年前跟着父亲来码头时,宋老三他爹还穿着对襟褂子在跳板上骂人,唾沫星子溅得老远。那时嘉陵水运的船还漆着亮晃晃的红漆,不像现在只剩斑驳的锈迹。

“我没立马应下来。”严晟从抽屉里摸出半包烟,“他说7号是最后期限,我想着先拖几天,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拖是对的。”马三娘顿了顿,声音沉了些,“不过你得提防着宋老四,那小子昨天去仓库转悠了半天,盯着咱们囤的那批松木板子直瞅。我估摸着他们是想趁嘉陵水运垮台,把咱们的木料也低价收走。”

严晟捏着烟的手指紧了紧。那批松木是前两个月刚从三峡林场拉来的,本打算给新船换甲板,现在倒成了宋家人眼里的肥肉。他瞟了眼墙上的日历,红圈圈住的11月1日越来越近——那是他和薛华约定好宣布采砂公司成立的日子。

“木料的事我来处理。”严晟把烟塞回抽屉,“明天我让何辉把木板全搬到三号仓库,锁起来。”

“你那老丈人今天在码头闹了半宿,这事都传到荣县街头了。”马三娘忽然话锋一转,“李心如她娘刚才来打毛线,说李祥明在茶馆里拍着桌子骂你,说你当了陈世美,连老丈人都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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