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扯着了(1 / 1)
余坤安赶着马车进院时,只有老太太带着孩子们围着收音机听故事。
“老叔!”“阿爹!”孩子们听见院子里的声音,一窝蜂涌出来。
“阿奶,我阿娘他们呢?”余坤安一边拴马,一边问。
“在新家那边忙活呢,给院子打桩子!”老太太扬声道。
“老叔,柑子!我要吃柑子!”余文涛蹦着脚要去够马车筐里的柑橘。
“哎,急啥,别摔着了,我给你们拿!”余坤安伸手揪住他的后衣领,挨个给孩子们分了柑橘,
“注意着点啊,别吃在衣服上了,今早刚换的干净衣裳,弄脏了小心屁股开花!”
他拿起一个剥开递给老太太。刚抬手想卸筐子,就被老太太拉住了,
“你别动,等你阿爹他们回来弄!你那伤口还没好利索,别又挣开了!”
余坤安只好作罢,捧起几个橘子,
“阿奶,我去新房子那边瞅瞅。您看着点这几个皮猴,别让他们扒马车磕着碰着。”
“去吧去吧!”老太太挥挥手,撵着孩子们回屋继续听故事。
新房子那边一片忙碌景象,余母带着余大嫂几人正合力给新院子挖木桩坑。
“老三,回来啦?你阿姐那边咋样?”余母眼尖,瞧见他过来,停了手里的活计问道。
“阿姐那边都挺好的,说二十五准来吃酒!”余坤安应着,把手里的橘子剥开分给大家,“尝尝,姐夫家今年的新橘子!”
“哟,阿兰家这橘子?真甜!”余母尝了一瓣赞道。
“嗯,姐夫让带了两筐橘子,还有一筐大柚子!”余坤安补充。
“那可得留着点,搬家那天好待客!”余母赶紧叮嘱。
余坤安绕着新院子转了一圈。新家的院子都已经围了大半。
伙房里,靠墙立着新打的置物架,桌子、碗柜都已归置到位;仓房里并排放着几个专门用来囤粮的大木箱。
主屋那边,木架床已经组装好,衣柜还散着件儿,没合拢。
堂屋最齐整——大方桌、长条凳一溜摆开,旁边还摞着一叠小条凳。
都是余父的手艺。
看着屋里打好的家具和木料,余坤安心里一阵感慨。他阿爹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有点空就钻在这木工房里,叮叮当当。
这么想着,他脚步一拐,又钻进了那间充作木工房的屋子。
只见余父弓着背忙活着,余坤安心头一热,走过去剥了几瓣橘子塞进他嘴里。
余父被塞了满嘴,手上的活儿停了,扭过头,鼓着腮帮子,看着儿子脸上那讨好的笑,眼神儿活脱脱像瞧见个犯病的。
余坤安赶紧咧开嘴回了个更大的笑容,脚底抹油似的溜回了院子。
刚站定,就看见余大哥和余二哥一人扛着老大一捆胳膊粗的木棒子,正吭哧吭哧地走进院门。
“安子,回来啦?”余大哥喘着粗气招呼。
“嗯,大哥,围院子的木棒还不够?”
“快了,再去山上拉一趟就齐活。”余大哥卸下木棒,笑呵呵地看着收拾得越来越有模样的院子。
“马车我停院子了,我和你们一起去拉吧。”余坤安说道。
“别,老太太要知道我们把你往山上带,又该念叨了。再说木头都砍好了,拉回来就成,不费劲。”余大哥摆手。
余坤安只好留下来给余母她们打下手,帮着扶稳木桩。
“阿娘,咱这搬家酒,通知大舅、二舅他们了吗?”他一边扶着木桩,一边问。
“嗯,前儿赶集托人捎过话了。”
余坤安心里叹口气。没通电,没电话,通信全靠写信或捎口信的日子,真是磨人。
特别是乡下,写封信都费劲,办点事请个人,得一家家跑断腿。
哪像以后,一个电话或者群发一条信息就搞定了!
幸好,他们这乔迁酒只请亲近的亲朋,不像后世有些人,为了收礼金,八竿子打不着的都通知一遍。
“唉,啥时候能通电啊!”余坤安抬头望天,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
他太渴望晚上能亮堂堂地开灯了,哪怕只是拉根线的15瓦灯泡,还可能电压不稳老停电,也比摸黑点那熏眼睛、味儿又大的煤油灯强百倍!
“快了吧,”余母接话,“听说公社那边请了电力局的人来查看线路了。你朝山叔家的淑珍婶子说,等线路定下来,就要组织大伙儿挖坑埋电线杆子,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得出劳力。”
“哎?啥时候的事?我咋没听说?”余坤安有些诧异。
“也就赶集那两天才传开的信儿?公社还在组织开会呢,真要动工,怕是得等年后了。说是还得按户头筹钱。”余母补充道。
“只要开工了就快了!”余坤安心里那点希望的小火苗又燃了起来。
等余大哥他们把最后一批木桩拉回来,打桩的活儿就全交给了他们俩。其他人开始用韧性好的竹条,仔细缠绕固定在已经打好的木桩上,编成简易的篱笆。
等以后再去山里挖些野蔷薇、金银花种上,这院墙就算成了,既能挡人,开花时还好看。
晚上,一家人照例围坐在老太太屋里,守着那台宝贝收音机听评书。
家里的固定节目,已经从余坤安讲《西游记》,变成了听收音机里单田芳讲《隋唐演义》。
用余母的话说:“这戏匣子多能耐!又会讲故事,又会唱戏,还能报天气、报时辰,比老三好用多了。”
等收音机里的评书告一段落,王清丽见余坤安不时扭动身子,便拉着他起身:“回屋吧,该给你换药了。”
回到他们的小屋,王清丽解开余坤安手上缠着的纱布。脚上的伤疤倒是已快长好,不用管了。手上的伤口也结了层硬硬的深褐色痂。
她用干净的细棉布蘸了点烧酒,先轻轻擦拭伤口周围消毒,动作又轻又快,然后才重新均匀地撒上消炎的药粉,用干净纱布仔细包扎好。
她收拾好药瓶纱布,正准备回去听故事,手腕就被余坤安拉住了。
“媳妇儿,再帮我个忙呗……”他声音带着点讨好。
“嗯?”王清丽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帮我擦擦身上吧,有点痒痒了。”余坤安咧嘴一笑。
“行,余老爷,您候着,这就给您端热水去!”王清丽嗔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等她端着盆温热的水进屋,余坤安已经把衣服裤子连带短裤都脱了个干净,大咧咧地站在屋子中间。
王清丽一眼瞥见,耳根子“唰”地通红:“你……你咋就全脱了!没羞没臊的!”
“哎,媳妇儿,这儿就咱俩,又没外人,你害啥臊?我身上哪块地方你没看过摸过?”余坤安理直气壮,还故意挺了挺腰。
“你……厚皮脸!脱个上衣不就行了?这天气也不怕冻出毛病!”王清丽别开脸。
“媳妇儿,我身上火气旺着呢,不怕冷。这不是怕擦洗时弄湿了裤子,你还得多洗一件嘛,我这可是替你着想。”余坤安嬉皮笑脸地凑近。
“行行行,你赶紧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王清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实在懒得跟他斗嘴,脸皮实在没他厚。
她索性不再理他,直接在毛巾上打了点土肥皂,用力搓出泡沫,拧得半干,开始帮他搓洗脖子、后背……
“媳妇儿,用点力……对,往左边点……就这儿,有点痒……再重点……”余坤安舒服地眯着眼指挥。
“哎哟!媳妇儿……轻点轻点……扯着了!”余坤安忽然龇牙咧嘴地叫唤了一声,身子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