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收楸树（1 / 1）
这次去朱大舅家，余大哥和余坤安一起去，余二哥则留在家里，负责带着雇来的人手继续挖树坑和准备肥料。
先前准备的腐殖土肥料不够了，时间紧迫，余二哥索性带着几个人，赶着马车直接上山，把林子里的腐殖土一车车拉下来，也顾不上完全发酵了，直接掺到挖出来的生土里，先保证树苗种下去有肥力。
余坤安他们这次坐拖拉机，比上次赶马车快多了，三个小时不到就到了朱大舅家院门口。
看着不是本村的拖拉机进了村子，村里人都挺好奇，跟着拖拉机后面过来瞧热闹。
朱大舅在院子里老远就听到了动静，等拖拉机熄了火，他赶忙迎了出来。
看到从车斗跳下来的余坤安和余大哥，又看看围观的村民，有些惊讶：“大军，阿安？你们这是……搞这么大阵仗？”
余坤安笑着跟大舅打过招呼，也没多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
“大舅，上次跟您提过的，我这次专门来收楸树苗！想请您在村里给吆喝吆喝，我要收两千棵，要求根须完整、树干笔直，高度在一米五到两米左右的，三毛钱一棵！现钱结账！”
朱大舅忍不住惊讶：“阿安，你真打算好了？要种这么多楸树？”
“大舅，我都盘算清楚了，家里那边坑都挖好了，就等着树苗下地！”余坤安语气肯定。
朱大舅看他神色坚决，也不再犹豫，用力点点头：“行！你小子有主意！我这就给你喊人去！”
他转身对着院门口越聚越多的村民，扯开嗓子喊道：
“老少爷们儿都听着！这是我外甥，余湾村的余坤安！他来咱们村收楸树苗了！一米五到两米高的好苗子，三毛钱一棵！现钱！要挖的赶紧，根须给护好了啊！”
这消息就像一颗炸弹扔进了人群！
“啥？三毛一棵？真的假的？”
“朱老大，你外甥没开玩笑吧？楸树苗山里有的是啊！”
“三毛……那挖十棵就是三块？挖二十棵就六块？老天爷……”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询问声此起彼伏。大家都不敢相信，平时满山都是楸树苗，居然能卖钱了？还三毛一棵？
有人挤到余坤安面前，急切地问：“小伙子，朱老大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真收楸树苗？三毛一棵？”
余坤安知道空口无凭，他干脆利落地爬上拖拉机站定，对着人群，大声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是真的！我们就是来收楸树苗的！大家挖到符合要求的楸树苗，都可以送到我大舅家这里来！我们当场验货，当场给钱！现钱！
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清楚——这些树苗我是要拉回家种活的！所以挖的时候，请务必小心，尽量别伤着根！根须断得太多、主根伤了的，我可不敢要，种不活就白瞎了！请大家伙儿一定注意！”
他话音刚落，人群彻底沸腾了！
“听见没？真给现钱！”
“晓得晓得！保证不伤根！我这就回家拿家伙，叫上我儿子上山！”
“对对对！赶紧的！去晚了好的都让别人挖走了！”
“楸树沟那边肯定多！快去快去！”
对于村民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是农忙时候，能在家门口挣现钱的机会太少了。
山里的楸树苗多的是，力气又不值钱！一时间，家家户户都动了起来，扛着镢头、背着背篓，呼朋引伴地往山上涌去，生怕落后一步。
等围观的人群散去，朱大舅才招呼余坤安几人进屋坐下。大舅母已经手脚麻利地在伙房忙活开了，饭菜的香味很快飘了出来。
几人刚在堂屋坐下喝水，余坤安环顾四周，发现还是没有见表兄的身影，便问：“大舅，我两个表哥呢？这次怎么又没见着？”
朱大舅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带着自豪：“木器合作社那边把他们哥俩都正式留用啦！现在都在厂里踏踏实实干着呢，吃住都在厂里，一个月能回来一趟就不错喽！”
“这可是大好事啊！跟端上铁饭碗也差不多了！”余坤安真心替表兄高兴。
“呵呵，比咱们这土里刨食强多了！旱涝保收，每个月都能拿到现钱。”朱大舅满足地咂咂嘴，“就是跟那些有编制的正式工比不了，人家福利好。”
“那也不错了，稳稳当当的。”余坤安附和着。
几人刚上桌吃饭，扒拉没几口，院子里就传来了嘈杂声。原来是离得近的村民，就在村子边上挖了些楸树苗，迫不及待地送过来交货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挤了十几号人，扛着沾着新鲜泥土的树苗，七嘴八舌地喊着：
“朱老大！朱老大！树苗挖来了，快让你外甥看看！”
“我的也挖好了，先看我的！”
余坤安赶紧放下碗筷，走到院子里安抚：“大家别急！别挤！排好队，一个个来！保证都给大家看，都结钱！”
他让余大哥帮忙把村民扛来的树苗一一接过，仔细检查。
确认没问题，不影响种植成活，他立刻从随身钱袋子里掏出准备好的零钱，当场点清付给人家。
头几个拿到钱的村民，摸着手里的毛票，脸上笑开了花，站在一边也不走，兴奋地议论着：
“嘿！真给钱！三毛一棵！一点不含糊！”
后面排队的人亲眼看到现钱交易，心里最后那点疑虑也彻底打消了，眼神更加热切。
收楸树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朱大舅家的院子门口，送树苗的人越来越多，队伍排得老长。余坤安和余大哥手脚麻利地验货、付钱、整理。
赵前进则帮着把验收合格、捆扎好的树苗装上拖拉机车斗。
很快，第一车树苗就装满了。余坤安让余大哥跟着赵前进押车，先把这车树苗运回余湾村。他自己则留下来继续验收。
看着大舅母一边帮忙招呼村民，一边时不时望向山上的方向，余坤安心里明白，大舅和大舅母其实也很想上山挖树苗挣钱，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开口。
他想了想，主动说道：“大舅、大舅母，这几天收树苗，肯定要麻烦你们二位了。我想请你们帮着我一起盯着点，检查下树苗的质量，特别是根须这块。我给你们算工钱，一天一块五，您二位看行不？”
朱大舅一听，立刻摆手：“哎！阿安你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帮你看着点，搭把手的事，哪能要工钱！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大舅，这工钱是应该给的！我们三个大男人在您这儿又吃又住，已经够麻烦您和大舅母了。这收树苗的活也不轻省，要费神盯着……”
“不行不行！再提工钱大舅可生气了！”朱大舅态度很坚决，“一家人帮衬是应该的！”
余坤安看大舅是真不肯收，只好作罢。心里却打定主意：等走的时候，悄悄把钱塞枕头底下，或者给大舅母留点实在东西。
幸好这次准备充分，给朱大舅和朱二舅家都备了厚礼，不然这白吃白住还让人家出力，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原计划三四天收够两千棵。前两天收得特别快，几乎堆满了院子。
第三天上午就基本收齐了。
余坤安下午就通知后面来的人：“乡亲们，树苗收够数了！大家不用再送了！”
可消息传得没那么快，下午还是陆陆续续有人扛着树苗赶来。
看着村民们辛苦挖来的树苗，余坤安只能接着收，“算了，多收点就多收点，大不了多种几亩地，树苗总不嫌多。”他心里盘算着。
结果三天下来，竟然收了将近3000棵，比计划多出了近千棵！
幸好他多带了些钱。余坤安一边继续给晚到的村民结钱，一边反复大声告知：“树苗真的收够了！大家别再挖了！”
又在朱大舅家多待了一天，处理完所有后续事宜，把最后一批树苗装上车。
临走前，余坤安趁大舅大舅母不注意，把卷好的三十块钱塞在了自己睡的那床被子的枕头下面。
跟着最后一趟拖拉机回到余湾村时，已是傍晚。家门口特意留的晒场上堆满了楸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