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新主意(1 / 1)
王清丽走到余坤安身边,轻声问:“身上没被打着别处吧?”
余坤安咧嘴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媳妇儿,你也太小看你男人了。就那种小趴菜,来一个我揍一个,来两个我揍一双……”
余文波举着那两分钱兴奋插话:“幺婶,还有我们,我们都帮着老叔打架的!”
余文源也抢着说:“坏蛋都被阿爹打趴在地上!”
王清丽疑惑看向余坤安:“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余坤安嘿嘿一笑,语气里掩不住的高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家这几个小崽子没白养,我打架他们还会跟在后面补黑脚……”
王清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有啥好得意的?孩子这么小就带着他们打架……以后少在孩子面前动手!”
余坤安摊手:“有些事讲道理根本讲不通,不动手不行嘛。只能用武力才能解决问题。”
余文波举手发言,“幺婶,我们不是打架,是在保护老叔!”
余坤安听得心里一暖,有被感动到。
没等他感动完,余文波又昂着头蹦出一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余坤安笑骂:“就你词多……”
他早就习惯了家里这几个娃,学着收音机里时不时冒些不合时宜的词儿。
王清丽也被逗笑了,见没啥大事,就转身回堂屋继续绣她的鞋垫。
余坤安一直觉得,鞋垫这东西垫在脚下,舒服就行了,用不着讲究好看不好看。
可王清丽不这么想,她给全家人做的鞋垫都要绣上花样,有的是一路平安,有的是金鱼戏水、牡丹花开,又好看又吉利……
大太阳的,余文涛几个蹲在院子里玩玻璃弹珠,余坤安窝在竹椅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
余文洲是会享受的,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蹭凉风。
余坤安眼皮一搭一搭,院里头孩子们嬉闹的声音越来越远,不知不觉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趴在他身上的余文洲也跟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眼,就只剩怀里的小儿子还在呼呼大睡,余文涛他们早跑没影了。
胳膊被余文洲压得发麻,他轻轻抽出来活动几下,这一动,余文洲也揉着眼睛醒了,奶声奶气喊了一声:“阿爹~”
余坤安走到井边压水洗脸,冰凉的井水激得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路过水池的时候他特意瞅了一眼,里头干干净净的。
之前余文波他们养的小蝌蚪,等了几天也没等来它们的爹妈,再加上家里用水池,几个孩子只好不情愿地把蝌蚪放回了水沟。
“老三,”余母背着一篓青草走进院子,“你去河里搂点小杂鱼回来。”
余坤安一愣:“啊?”
现在家里吃小杂鱼,一般都是裹层面粉下油锅炸。
就算日子好过些了,在他娘看来这吃法还是太败家。没想到今天她主动让余坤安去弄小杂鱼。
“啊啥啊?今晚你阿爹说要请你大伯、二伯来家喝酒,你去给他们添个下酒菜。”
余坤安没再多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叼上根烟,进屋拿了地笼和鱼竿。
见余文洲还迷迷瞪瞪地站在椅子旁,他招手喊:“乖儿子。”
余文洲站在原地,举起小手:“阿爹,我想坐高高。”
余坤安紧吸两口烟,把烟屁股扔地上踩灭,这才掐着他的腰,一把举起来放在肩上,“走,儿子,我带你去捞小鱼!”
余文洲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乐得咧嘴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驾!驾!抓小鱼咯!”
余坤安让他抱稳自己的头,一手提鱼篓,一手拎水桶和鱼竿,大步流星出了院子。
刚出院门,就撞见余文波捂着肚子往家跑。
“跑啥?有人追你?”
“哎哟老叔,我憋不住要拉屎!”余文波一边放缓脚步,一边说道。
余坤安摆摆手,“……那你赶紧去!”
余文波在他身后喊:“老叔你要去哪?”
余坤安:“河边抓鱼。”
“那我拉完就来找你!”
“随你。”
余坤安没等他,径直走到村后水沟,找了个窄处把地笼并排下好。之后他牵着余文洲,提着鱼竿往老钓位走去。
用余文洲刨出来的几条蚯蚓做鱼饵,父子俩扯了几片大树叶垫在屁股底下,背靠树干伸开腿,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等鱼儿上钩。
鱼线突然一沉,余坤安等了片刻,手腕一抖迅速提竿。鱼出水的瞬间扑腾得格外欢实。
“阿爹,鱼!是鱼~”
不过一斤重的小草鱼,余坤安把鱼丢进桶里,重新挂饵抛竿。
“老叔!我就晓得你们在这!”
余坤安一回头,余文波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老叔,钓多少啦?”
“鱼大不大?”
“钓鱼好不好玩?”
“给我也试一下嘛!”
“老叔……”
余文波一过来,小嘴就叭叭个不停,余坤安挑眉笑着把鱼竿递过去:“给你试试。”
“嘿嘿,我要钓一条很大很大的大鱼!”余文波装模作样地晃了晃鱼竿,又朝水面点了点。
余坤安觉得好笑,顺手扯了根狗尾巴草,给余文洲编小兔子玩。
不出他所料,没一会儿余文波就坐不住了。
“老叔,钓鱼一点都不好玩!”
“我们去看地笼嘛。”
余坤安接回鱼竿,重新换饵抛出去:“时候还没到,再等等。”
余文波百无聊赖,只好扯着余文源在一边玩。
余坤安又连续钓上来两条两斤左右的草鱼,这才收竿。
余文波一看不钓了,立马来劲:“阿洲,我带你去摸小鱼!”
“好!”
到了下地笼的地方,余坤安踩进水里把笼子提上来。里头有些小鱼小虾,但不算多。
他把鱼虾倒进桶里,换了个地方,扯些水草重新堵好地笼,只留一个笼子在水沟里捞着玩。余文波早就脱了鞋,跟他下水摸螺蛳去了。
余文洲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在水里玩,余坤安不让他下水,他就趴在水桶边戳小鱼小虾玩。
连捞带摸,没一会儿就弄了三四斤杂鱼小虾,还有一些螺蛳。
螺蛳土腥味比较重,也不好处理,他们这边的人都不怎么爱吃,一般都是家里孩子摸了带回家,砸碎了喂鸡鸭。
估摸着小杂鱼差不多了,余坤安收起地笼交给余文波,自己提桶牵着余文洲,一路往回走。
刚进院子,就碰上几个来卖金银花和羊肚菌的婶子。大家都听说了他中午在场坝打架的事,好奇地问东问西,被余坤安敷衍几句糊弄过去了。
然后余坤安就听到了婶子们吐槽王二贵在家里的无赖行径,好吃懒做都是轻的,这烂人还会扒墙偷窥别人家的妇女……
余坤安觉得今天的那顿打轻了,下次落到他手里,这种人就应该往死里揍!
他把桶里的鱼杂鱼小虾螺蛳倒进大盆,让两个小子把螺蛳捡出来喂后院的鸡鸭,剩下的交给余母处理。
晚上吃饭的时候,余坤安才晓得余父三兄弟为啥要凑一起喝酒……
原来他们打算在养猪场那边再搭个鸡棚,准备在银盘坡养鸡。
这事余坤安之前就听他们提过,这次算是余父他们三兄弟新开的副业。不过今晚这顿饭,主要还是三兄弟忆苦思甜,重点是忆苦。
余父喝着喝着就开始数落余坤安,从他小时候干的大小坏事说到长大后的混账事,就连余坤安自己听了都觉得罄竹难书。后来三兄弟干脆一起吐槽起各家不孝子……
余坤安虽没插话,但酒没少喝。边听余父他们揭短,边跟着喝,就当下酒料听了,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最后连自己咋回屋睡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余坤安揉着发昏的脑袋起床时,王清丽早已不在床上,小床那边的两个儿子也不见了。
挺好,两个臭小子渐渐习惯睡小床了,这几天也没有吵着要和他们夫妻俩一起睡了。
他记得前世上网的时候看到有人说,养成一个习惯要多少天来着?
哦,对,养成一个习惯通常需要21天!
再接再厉,把两个臭小子彻底分床睡的目标,指日可待!
“啪!”
“啪!啪!”
余坤安正胡思乱想间,房门被拍响了。
“老叔,阿奶喊你起来吃早饭喽!”余文涛在门外喊。
“哦,就来!”
早饭是白米稀饭,桌上除了咸菜,还摆了小半碗白糖。
余坤安喜欢咸菜配粥,他一边喝,一边瞅着对面的余文洲。
小家伙大概觉得粥没味,悄咪咪往碗里加糖,用舌尖尝了尝,又加一勺,觉得甜了才大口吃起。
余坤安看得直想笑,觉得这小子就像只偷腥的小猫,还怪可爱的!
他看着旁边慢悠悠喝粥的余文涛,问:“你小子咋还没去上学?”
“今天不上学啊!嘿嘿,放假了!”
“哦,那正好,吃完饭一起下地干活!”
“好嘛,反正我们作业都写完喽!”
“这么自觉?”余坤安有点意外。
“嘿嘿,老叔,我们昨天就把作业写完喽,又快又准!”余文涛得意地说。
这确实难得,余坤安觉得该奖励一下,就给孩子们开了瓶黄桃罐头。
吃完饭,他把院子里晾着的草药和金银花翻晒了一遍,这才带着几个娃下地。
余母余父早就先一步去地里了。
王清丽也拿着镰刀要跟着一起去,余坤安赶紧拦她:“媳妇儿,你这大着肚子还往地里跑,咋想的?”
老太太也转过头来,“清丽啊,你就别下地了。咱家现在劳动力多的是,不差你一个怀着娃娃的。你就跟我留在屋头,给他们烧烧水、做做饭,就行了。”
余坤安也跟着点头:“是啊媳妇儿,今天咱们是去割油菜籽,你得老是弯腰,不方便。你就安心在家做好后勤,我们回来有口热乎的就行。”
余文涛挺起小胸脯,一脸认真:“幺婶,你在家好好养着妹妹,你的活今天我包了!”
王清丽被逗笑了:“那就辛苦阿涛啦……”
余文涛嘿嘿笑:“不辛苦、不辛苦!”
余文源也凑过来:“阿娘,你好好看家,我们去地里干活!”
余文洲学舌道:“阿娘,乖乖看家~”
王清丽:“……”
余坤安哈哈大笑,接过王清丽手里的镰刀,带着几个臭小子出了门,往油菜地走去。
之前被人糟蹋过的那一小块油菜地,现在还秃着,一直也没查出是谁干的。
余父余母和余大哥他们已经在地里忙起来了。
余文涛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也懂事,一到了地头就自觉跟在大人们后面,帮忙收拢摊在地上的油菜。
余坤安没多话,弯腰抓住油菜秆,镰刀利落地往根部一割,再顺手把割下来的油菜捆好搁在一旁。
余二哥这时也割到了他旁边:“安子,你说,咱们下次进山收金银花的时候,顺带捎些针头线脑去卖咋样?”
余坤安一愣:“嗯?”
余二哥接着说:“这回我去收货,听好几个老阿奶念叨,说出趟村不容易,她们那几个村连个代销点都没有得。我就想着,下回咱们去,顺便带点针线、顶针、纽扣这些日常用得着的小东西……”
余坤安眼睛一亮:“这主意要得!下次我进城多捎些回来,咱们先试试水!”
“成!”
“二哥,你还真有点做生意的头脑。”
“嘿嘿,也就是跟人家闲扯时候突然想到的。”
“不过安子,这两回你没去,那些婶子还专门问起你喽!连上回那个见你就脸红的小姑娘,都悄咪咪找我打听你。”
“二哥,你可别乱讲哈,小心我跟二嫂说你专门找人家小姑娘搭话……”
“你……算你狠!”
没多大功夫,几个人就割完一亩多地。
余坤安停下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摘下草帽擦汗,歇口气。
这时,余文源抓着一把酸浆草走过来,边走边揪叶子塞嘴里嚼。
“阿爹,吃酸咪咪。”
余坤安对这东西没啥兴趣,摆摆手:“啧啧,我不吃,少嚼点,又不是小羊羔!”
他一转头,看见余文洲蹲在田埂边上,这时候酸浆草已经结籽,这小子正专挑熟透的果荚玩,手指一捏,酸浆草的果荚就会炸开,籽儿像子弹一样四处弹射,也是一种乐趣。
余坤安看着有趣,过了会,他走到地埂边,挖了一丛野生麦冬,丢给余文源他们。
野生麦冬根上结着一颗颗白生生的小疙瘩,嚼起来脆甜脆甜的,这是村里娃都喜欢的小零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