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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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俊那抹癫狂的笑意落在巫族眼中,虽让众祖巫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却没人愿意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反攻良机。

句芒祖巫六足踏地,周身青藤突然疯长成林,藤蔓上的倒刺闪烁着幽光,将妖族后撤的路径死死堵死。

蓐收的金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刀气撕裂星力光幕的刹那,顺势斩断了三名妖族将领的头颅,金色的血液喷溅在他青灰色的皮肤上,竟蒸腾起刺鼻的白烟。

“巫族儿郎,乘胜追击!”

帝江祖巫撕裂空间,瞬间出现在妖族阵后的断岩上,六只手臂同时挥出空间裂隙,将试图绕后突围的妖兵尽数吞噬。

他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扫视着下方混战的族群,煞气在鼻腔中凝成实质的黑雾——妖族的慌乱绝非伪装,帝俊的反常或许只是穷途末路的疯癫。

妖族的阵线在巫族的猛攻下不断后缩,像是被狂风挤压的烛火。

太一挥舞东皇钟的手臂早已酸麻,钟身的金光黯淡了大半,钟壁上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族人,听着他们被巫族撕碎时的惨嚎,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烧尽。

每当他想冲上前与祖巫拼命,都会被帝俊死死按住,兄长那只布满血痕的手掌上,竟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冷静。

战场早已分不清前后,只有一片混沌的血色。

妖族战士的利爪嵌在巫族的脊背里,巫族的骨刃则刺穿了妖兵的心脏,双方以最原始的方式纠缠、撕咬、自爆。

一名狐族妖女被三名巫族围在中央,她笑着撕碎自己的元神,粉色的妖气与黑色的煞气同归于尽,炸开的能量波将方圆十丈的生灵尽数掀飞。

不知厮杀了多少个日夜,连天空中的日月都懒得再轮换,只留下一片被血光浸透的昏黄。

巫妖双方的战士身上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妖族的金色妖力与巫族的黑色煞气在他们皮肤上凝成厚厚的痂,像是一层丑陋的铠甲。

他们的眼睛都已变成赤红,瞳孔被杀意填满,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热。

一名断了左臂的巫族战士,用牙齿咬着妖兵的脖颈,直到对方不再挣扎才松口,随即又抱着另一名妖兵滚入地缝。

妖族的鹰族将领翅膀被撕断一只,仍用喙啄瞎了巫族的双眼,最终被对方用石斧劈碎了头颅。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上随处可见,没有战术,没有退路,只有杀到最后一刻的疯狂。

帝俊站在尸山之巅,紫金龙袍早已被血污浸透,河图洛书在他头顶缓慢旋转,吸收着战场上弥漫的血气。

他看着下方那片绞成一团的血色混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当最后一名妖族先锋被强良祖巫的虎爪拍碎时,他突然抬手对着虚空轻喝:“时机...到了。”

太一猛地转头看向兄长,却见帝俊的掌心不知何时凝聚起一团漆黑的光球,光球中流淌着与巫族煞气截然不同的毁灭气息。

而此刻的巫族众祖巫,正踏着妖族的尸骸步步紧逼,他们的胸膛剧烈起伏,身上的伤口在煞气滋养下缓慢愈合,眼中的赤红比妖族更甚——这场血战,他们势要将妖族连根拔起。

妖族阵脚摇摇欲坠,太一的东皇钟早已不复最初的璀璨,钟壁上布满了巫族煞气留下的黑色划痕。

他每挥动一次钟锤,手臂便传来钻心的疼痛,看着越来越近的巫族战阵,赤红的眼眶中写满了焦虑。

“兄长!再不想办法,我们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他的吼声里带着一丝绝望,身边的鲲鹏和伏羲亦是面色凝重。

鲲鹏的暗影领域在巫族的狂攻下不断萎缩,左翼肩胛骨被句芒的青藤刺穿,黑色的血液顺着羽翼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他紧咬着牙,强忍着剧痛维持着暗影屏障,心中却在疯狂盘算退路——若是妖族覆灭,自己能否凭借北冥的神通逃出生天?

伏羲的八卦图悬浮在身前,黑白二色的光晕忽明忽暗,图上的符文因过度消耗而变得模糊。

他不断推演着战局,却发现无论如何变化,妖族的败局都已注定。

当看到一名跟随自己多年的妖族被强良撕碎时,他紧握的手指终于颤抖起来,眼中的平静被焦虑取代。

就在这绝望之际,尸山之巅的帝俊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那笑声不似之前的癫狂,而是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畅快,如同惊雷般在战场上空炸响。

“成了!终于成了!”他双臂张开,紫金龙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河图洛书突然从他头顶飞射而出,在空中剧烈旋转。

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原本散发着星辰金光的混元河洛大阵,竟开始弥漫出浓郁的黑气。

那些黑气如同活物般在阵中游走,所过之处,星辰虚影被染成暗紫色,原本庄严肃穆的星图变得狰狞可怖,一股滔天魔气冲天而起,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那是...魔气?”伏羲瞳孔骤缩,八卦图上的卦象瞬间紊乱。

“混元河洛大阵乃洪荒奇阵,怎会滋生魔气?”

更令人惊骇的是,随着魔气的扩散,大阵的威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原本只能勉强抵挡巫族攻击的星力光幕,此刻突然变得坚不可摧,句芒的青藤撞在上面,瞬间被魔气腐蚀成灰烬。

蓐收的金刀劈砍光幕,反被震得刀身崩裂;强良的虎爪拍击在阵壁上,竟被反弹的魔气震得连连后退,爪子上冒出黑烟。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一瞪大了眼睛,手中的东皇钟差点脱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大阵中蕴含的力量变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股星辰之力,陌生的是那股霸道绝伦的魔气,两者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鲲鹏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曾在北冥深处见过类似的魔气,那是来自混沌之外的禁忌力量,一旦沾染,轻则神智错乱,重则元神被吞噬。

帝俊竟然敢引魔气入阵,他疯了吗?

巫族众祖巫的脸色同样凝重到了极点。

帝江六只眼睛死死盯着那座散发着滔天魔气的大阵,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阵法的气息...不对劲!快退!”

可已经晚了。帝俊站在阵眼之中,周身被魔气与星力包裹,脸上露出疯狂而满足的笑容:“巫族,尝尝我为你们准备的大礼!”

他双手结印,混元河洛大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紫色光芒,无数道魔气凝聚的星箭从阵中射出,带着撕裂天地的威势,朝着巫族战阵倾泻而下。

星箭所过之处,空间被腐蚀出黑色的空洞,巫族的煞气在魔气面前不堪一击,成片的巫族战士被星箭贯穿,身体瞬间被魔气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原本占据上风的巫族,在魔化的大阵面前,竟瞬间陷入了被动。

太一、鲲鹏、伏羲等人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他们不明白帝俊究竟做了什么,但此刻的局势,确实因这魔化的大阵而发生了逆转。

只是那股滔天魔气,让他们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魔气席卷苍梧之野的刹那,洪荒各地的大能同时侧目。

西方极乐净土的莲台上,接引与准提猛地睁开双眼,净土中绽放的九品莲台竟因那股魔息泛起枯萎之象。

“孽障!”准提道人手中的七宝妙树狠狠砸在莲台边缘,翠绿的枝叶瞬间染上焦黑。

“魔道乃洪荒公敌,帝俊竟敢引魔气入阵,是想让整个洪荒陪葬吗?”

他周身的佛光剧烈波动,眼中满是怒不可遏——西方本就贫瘠,若魔气蔓延,他们辛苦经营的净土将首当其冲。

接引道人双手合十,声音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阿弥陀佛...帝俊此举,已违天道。巫妖之争本是量劫定数,他却引入魔道变数,这是要毁了洪荒根基!”

虚空中浮现的西方气运云团正急剧收缩,原本缠绕其上的金光被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侵蚀。

昆仑山,元始天尊将玉如意重重顿在案几上,案上的八卦图应声碎裂。

“放肆!”

他周身的庆云翻滚不息,无数金莲垂下的璎珞都因主人的怒火而颤抖。

“妖族本是天道选定的量劫主角,帝俊竟敢行此逆天之事,简直是自寻死路!”

老子骑着青牛立于丹炉旁,手中的芭蕉扇无意识地扇动,炉中正在炼制的九转金丹突然炸开,丹气中混杂着一缕魔气。

“过了...”他闭目的眼皮剧烈跳动,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

“入魔容易出魔难,帝俊此举,不仅会葬送妖族,更会让洪荒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通天教主站在碧游宫的诛仙阵图前,四把仙剑发出不安的嗡鸣。

他看着苍梧方向冲天的魔气,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既怒帝俊破坏规矩,又隐隐觉得这股力量或许能打破现有格局。

但最终,他还是冷哼一声:“胡闹!魔道之力岂是能轻易掌控的?帝俊这是在玩火自焚!”

紫霄宫内,鸿钧老祖静坐在云床之上,周身的混沌气流第一次出现了紊乱。

他看着水镜中被魔气包裹的帝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是我错了吗...”鸿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指尖划过身前的造化玉碟,玉碟上记载的巫妖量劫轨迹已被魔气搅得模糊不清。

当年选定妖族作为量劫主角,本是为了顺天应人,加速洪荒新陈代谢,可帝俊引入魔道的举动,却让这盘棋局彻底失控。

魔气乃混沌之外的禁忌之力,一旦在洪荒扎根,轻则侵蚀生灵神智,重则污染天道法则。

鸿钧能感觉到,自己与天道的联系正因这股魔息变得滞涩,紫霄宫上空的天道气运云团甚至开始出现裂痕。

“量劫主角...终究还是选错了...”鸿钧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空旷的紫霄宫内回荡,带着一丝悔意,一丝无奈。

他缓缓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混沌之气——或许,是时候该亲自出手,清理这失控的变数了。

苍梧之野的战场上,帝俊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洪荒各地的怒火,却笑得更加癫狂。

他看着魔化大阵不断吞噬巫族的煞气,感受着体内日益膨胀的力量,眼中只剩下毁灭与征服的欲望。

他不知道,自己的一时之举,已经将整个妖族,推向了更加危险的边缘。

魔气如墨汁滴入清水般弥漫洪荒时,首阳山深处的玄都猛地从蒲团上站起,拂尘上的银丝因灵力激荡而根根竖起。

他望着南方天际那片翻滚的黑云,眉头拧成了川字——这股气息竟能让他丹田内的元神都泛起刺痛。

山脚下的桃树突然枯萎,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让他脸色愈发凝重。

北海之滨的玄真子正垂钓于冰崖,鱼竿突然剧烈震颤,鱼线末端的灵饵瞬间化作黑灰。

他抬头望去,只见苍梧方向的魔气正顺着海流蔓延,所过之处,万年不化的寒冰竟开始消融,露出底下泛着黑气的淤泥。

“糊涂!”

玄真子将鱼竿掷入海中,海水沸腾着炸开,“引魔抗巫,这是饮鸩止渴!”

他转身冲入洞府,开始加固北海的结界,可指尖触碰到的冰壁都在微微发烫。

而洪荒的普通生灵,正经历着灭顶之灾般的恐慌。

东海之畔的渔村,渔民们刚撒下渔网,便见海水突然变黑,网中的鱼虾瞬间翻肚,尸体上覆盖着细密的黑毛。

“妖怪!是妖怪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渔村顿时陷入混乱,妇孺的哭喊声与男人的怒吼交织,人们纷纷往船上跳,却发现木船刚入海便被魔气腐蚀成碎片。

山林中的走兽飞禽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猛虎不再捕食,只是对着南方咆哮;灵猴们抱着树干瑟瑟发抖,皮毛因恐惧而倒竖;连最迟钝的野猪都疯狂冲撞着岩石,仿佛想逃离这片被污染的大地。

一只刚学会飞行的雏鹰,不小心吸入一缕飘散的魔气,翅膀突然僵直,从空中坠落,落地时已化作一滩黑色的脓水。

昆仑山脚下的兽群开始迁徙,白鹿的角、青牛的蹄都沾染着黑色的污迹。

它们朝着远离苍梧的方向狂奔,踩踏坏了无数灵植,却没人敢阻拦——连最温顺的兔子,眼中都因魔气的影响而泛起赤红,露出了獠牙。

普通生灵或许不懂什么是魔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他们看着熟悉的家园变得陌生,看着亲友因魔气而畸变,心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而那些隐士大能,则在各自的洞府中面色凝重——他们知道,帝俊这一举动,已经让洪荒的天平彻底倾斜,一场比巫妖之战更可怕的浩劫,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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