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荆棘玫瑰(1 / 1)
维基亚,日瓦丁。
“战争”再次成为了贵族宴会的热门话题。
就比如今日,由沃尔夫家族的三小姐牵头的沙龙,据说就邀请了不少军事学院的知名教习,为大家推演今年的战局。
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宾客们却不约而同地聚在了大厅,时不时地扭头看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佩特拉卡·芬奇与莉亚·德林同样混迹其中。
只不过没了梅琳娜从旁照拂,其他几位交好的大小姐也没有参加这场沙龙,佩特拉卡与莉亚这一次,就显得无人问津了。
名利场的人情冷暖,素来如此。
佩特拉卡也随着众人的模样、伸长了脖子往门外探望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轻肘了肘身边的莉亚:
“林克庄园的那位小姐真的会来吗?都这个时间点了。”
“我怎么会知道,”莉亚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听到的也只是传闻而已。”
虽然跟着梅琳娜去过几次林克庄园,但莉亚自知自己与薇薇安·谢尔弗只是点头之交,自然不会冒昧去打探对方的行踪;就算知道也不会多说。
她参加今天的这场宴会,主要是拗不过父亲——今天的宴会有许多年轻有为的军功骑士参加,马森多·德林希望能为女儿觅得佳偶。
日瓦丁接连剧变,连马森多·德林这样的小贵族也闻出了些许动荡的味道,渴望寻求武力的庇护。
当然,莉亚也不否认,她确实也对“薇薇安·谢尔弗出席本次宴会”的传闻有几分兴趣。
这位林克庄园如今事实上的女主人、国王陛下新封的荣誉男爵,除了每月的林克庄园沙龙外,鲜少在外抛头露面。
今天的这场宴会,还是薇薇安·谢尔弗第一次接受外来的宴请。
所以不单是莉亚与佩特拉卡,现场的大多数人,都对此事充满了好奇。
毕竟,随着战事逐步升级,类似图雷斯特、沃尔夫这样的南方军事权贵,话语权也在逐步增加。
在此前提下,谁能最大程度地调节与北境的关系,就显得相当微妙了。
“来了、来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第一声,人群忽然间就躁动了起来。
客厅二楼紧闭的大门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推开。
今日沙龙的女主人、狼家的三小姐、波莉娅·沃尔夫缓步踱下旋转楼梯,与两侧的宾客点头致意,礼态得宜,脚下却不停、径直朝门口走去。
而在波莉娅的身后、落后她半个身位的两名女伴,则分别是狼家在北境分支的贝拉·沃尔夫大小姐与蛇家的克莉丝汀·斯内克二小姐。
如此阵仗,除了让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外,也验证了那个传闻的真实性。
“啧~装什么装!”
不怎么友善的嘀咕声自莉亚的身侧响起。
虽然声音不大,但耳聪目明是莉亚曾经作为宫廷侍读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莉亚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是一个她不怎么眼熟的年轻贵女。
那年轻女子也注意到了莉亚的瞥视,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慌乱地转过头、向人群中退去。
莉亚也不知道这女人是在骂谢尔弗还是在骂狼家的人——不过这都跟她关系不大——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门口处。
那鲜艳的荆棘玫瑰旗帜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
“……不出意外的话,皇家骑士团将于五月下旬至六月上旬抵达前线,并在赫德尔特东北方向与斯瓦迪亚的反扑力量正面接触……”
台上,来自军事学院的年轻教习正在滔滔不绝地论述着自己的推演。
优越的外形条件与不俗的身世为他招揽了不少爱慕的视线。
莉亚却是兴致缺缺,向身边的佩特拉卡耳语了两句,起身去往阳台透气。
就在抬头间,莉亚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先前那个背后说坏话的少女,正拉着一群人在议论着些什么。
鬼使神差地,莉亚从酒侍的托盘里取过一杯红葡萄酒,故作漫不经心地朝那个小圈子凑近了些许。
议论声逐渐清晰。
“到底是乡下来的,出席这样的场合,却带着一群粗鄙的骑士。”
“不知道你们瞧清楚了没,反正我是瞧得分明,那些礼服穿在他们身上,活像是绑了绳子的螃蟹。”
“还有他们的吃相,跟我家马厩里饿了三天的种马也差不多了。”
“等等?种马?伊莎贝拉,你该不会是……”
“去你的,瞎想什么呢?”
暧昧又低俗的娇笑声骤然响起,莉亚嫌弃地撇了撇嘴,借着抿酒的小动作,将目光投向宴会厅。
听到现在,莉亚已经知道这群女人的恶意是针对谁了。
宴会厅里,那八位随薇薇安·谢尔弗一同前来的骑士站在一丛浓密的月桂树旁,身姿挺拔,崭新的礼服紧紧绷在他们宽阔的肩背上,仿佛随时会被撑裂。
他们宽大的手掌中各自捧着一块小巧的糕点,笨拙地试图送入口中,动作生涩,与周遭流动的优雅格格不入。
莉亚只觉得心中烦闷,一道高大不输那群谢尔弗的骑士的人影恰在此时从莉亚的身边掠过。
两人的身影交错间,莉亚偏头打量了一眼,只觉得这人眼角的红痣有些眼熟。
随即就瞧见那眼角有红痣的、身着骑士礼服的年轻人大踏步地向着宴会厅走去,向着那群被孤立的、谢尔弗的骑士们走去。
宴会厅的气氛出现了短暂的凝滞,随即又被无数玩味的视线所点燃。
莉亚离得有些远,并不能听清那眼角有红痣的年轻骑士说了些什么;但可以清楚分辨地是,在那年轻骑士简单解释了几句后,那群谢尔弗的骑士戒备的姿态放松了许多。
双方就隔着长而窄的宴会桌,克制地攀谈了起来。
尖酸刻薄的嘲弄声紧接着又从那位“伊莎贝拉”的口中响起:
“啧~泥巴里的乡巴佬果然还是跟泥巴里的乡巴佬惺惺相惜。”
“真以为靠战场上沾满泥巴的靴子,就能踏进我们神圣的门槛么?”
“血统与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没意思,我们去找米兰达吧,那里还有真正的好戏等待上演呢!”
莉亚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这群女人离开的方向是高等级贵族的活动区域——咬了咬牙,到底是跟了过去。
看在梅琳娜的情分上,莉亚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找机会提醒一下那位薇薇安小姐。
……
二楼,贵宾区。
薇薇安·谢尔弗脸上挂着体面的贵族式假笑,与波莉娅介绍的若干所谓青年才俊简单地寒暄着。
听一群开会都上不了桌、只会缩在日瓦丁鼓弄唇舌的小屁孩讨论战争的走向、外交的局势……
薇薇安只觉得浑身刺挠,勉强扬起的嘴角愈发酸胀了起来。
特别是当那个正在高谈阔论的小屁孩用自认为深情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时候。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冈萨雷斯·沃尔夫?」
薇薇安漫无边际地想着,抢在那个狼家的年轻一代开口搭讪之前,凑到贝拉·沃尔夫的耳边,低语了两句,旋即离开了现场、向洗手间走去。
贝拉向自己的堂弟冈萨雷斯投去了歉意的、安抚的目光,微微摇头,制止了对方的进一步行动。
以她和薇薇安的交情,能够说服对方为狼家的宴会造势已经是意外之喜;至于联姻的事,她贝拉没那么大的脸面。
战事愈急,德拉高原的重要性愈凸显——这是父亲罗伯·沃尔夫对贝拉的交待,贝拉记得很牢。
冈萨雷斯有些沮丧,但还是听话地止住奔向薇薇安小姐的步伐,回了堂姐一个无碍的眼神。
平心而论,薇薇安·谢尔弗的相貌在日瓦丁一众淑女中称不上出挑,只是那股子蓬勃的野性,在举城尽是奢靡妖艳的王国首都,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冈萨雷斯一见钟情。
尤其是在国王陛下最近一段时间的大开杀戒之后,稍微有点脑子的家族,都品出了风向的不对劲;对谢尔弗、对北境的态度,也成了值得各家重新审视的议题。
冈萨雷斯的心思,也因此得到了狼家内部的某种默许。
只可惜,谢尔弗的玫瑰比传闻中的还要扎手。
冈萨雷斯的笑容里还是无可避免地多出了一丝难堪与自嘲。
不远处,克莉丝汀·斯内克默默注视着“摇摇欲坠”的冈萨雷斯,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这份心疼转向薇薇安·谢尔弗离去的背影时,又转换为了浓浓的嫉恨。
克莉丝汀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冲着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薇薇安拐过走廊,目光随意一扫,却在不远处的窗边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正是一身穿着并不怎么配得上二楼奢靡装修的莉亚·德林。
受梅琳娜的委托,薇薇安对这位莉亚小姐的关注比外人想象得要多一些。
当然,在明面上双方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于莉亚本人都不知道这层关系。
所以薇薇安的身形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哪怕她已经注意到了莉亚不太正常的眨眼频率。
莉亚心中焦急万分,那位薇薇安·谢尔弗小姐仍然如同之前几次碰面那般疏离,并没有给莉亚一点多余的注意力。
莉亚知道走廊两侧都埋伏着不怀好意的监视者,如果她直接上前示警,必然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巨大的麻烦。
莉亚犹豫了。
正要错身而过的薇薇安却在此时解下了自己的披肩,姿态慵懒地挑给莉亚,下巴微抬,带着理所当然的傲慢口吻:
“用十四号混合香薰。”
莉亚微微一怔,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脸色顷刻间涨得通红,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期期艾艾地解释道:
“小姐,我、我不是侍女。”
低低的笑声在走廊里弥漫,路过的人也注意到了莉亚此刻的窘态。
莉亚这一刻是真地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一番好心全都喂了狗。
“哦,抱歉。”
薇薇安依旧是一副上位贵族的冷澹嘴脸,将披肩转手递给身后的仆妇,眼神示意道:
“带这位小姐下楼,让加尼斯给她一份应得的补偿。”
跟随自家小姐多年的老仆领会了薇薇安的意思,低声在莉亚的身边耳语了两句,便半拖半拽着可怜兮兮的莉亚往楼下走去。
俨然一副要找地方警告她、让她闭嘴的模样。
非议声更吵闹了些,却无人敢真地上前斥责。
孤身一人的薇薇安也在此时走进了盥洗间。
走廊拐角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此刻更是目露兴奋又残忍的光芒,忙不迭地跑回去报信去了。
……
自打李维在林克庄园的洗手间镶上统一的公共衣帽镜之后,这种无声的炫富方式便迅速在日瓦丁传播成风。
薇薇安透过镜子观察着角落里的那个女人——虽然摆出一副正在补妆的模样,但时不时瞥向自己的眼神仍然透漏着些许慌乱与焦躁。
薇薇安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虽然不知道是哪些人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薇薇安只希望他们能承受住谢尔弗带给他们的“惊喜”。
薇薇安默默拖延着时间,直到门外传来试探性的敲门声,这才敲去高跟鞋的鞋跟,用力拉开了房门。
角落里的那个女人显然没料到薇薇安突如其来的“野蛮举止”,心中顿感不妙,只是电光火石间却也做不出多余的应对,本能地依照原来的计划、尾随着薇薇安向门口走去。
许是没料到房门的突然打开,门外的年轻女人抬手的动作出现了片刻的怔愣,随即反应过来,目光扫过薇薇安的身后,脸色大变,另一只手里的酒杯作势就要往薇薇安的身后泼,口中还不忘尖叫道:
“你个贱人!居然敢勾引我男人!”
俨然一副捉奸问罪的模样。
可惜薇薇安早有防备,本就捉着门把的右手再度发力,以迅雷之势掩上了房门。
门外的年轻女人猝不及防,已经前探进房门的右手臂被猛力合上的房门重重弹回,顿时传来钻心的痛,酒杯中的蓝色液体更是尽数泼洒在了自己的胸口。
“不!”
凄厉的惨叫隔着厚厚的门板依旧是清晰可闻——薇薇安还要“感谢”狼家的奢侈装修,连洗手间的门用的都是厚重的包金檀木——门内的薇薇安已经是拧腰回身、铆足了力气抡臂横抽。
蕾丝泡泡袖下的护臂板裹挟着呼啸的风声,重重抽击在身后那个女人茫然无措的脸颊上。
“啊!”
又是一声凄惨的哀嚎,不过这一次是从盥洗室里传出来的。
薇薇安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扯起被自己抡倒在地的女人的头发,拖着她再次打开了房门。
门外,那个“捉奸”的女人跌坐在地,右手青紫一片,却还是死命护在赤裸的胸前。
女人身穿的白色露肩长裙上,那蓝色的液体洇湿之处,布料还在飞速消失,甚至因为女人拉扯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白花花的肉体就这么暴露在薇薇安的面前,丑陋得像是一条扭动的蛆。
也暴露在了走廊里一众“路人”的视线之中。
不难想象,这一杯“酒”要是结结实实地泼在薇薇安的身上,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薇薇安那谢尔弗标志性的黑色瞳孔扫过走廊,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在领头的几人里捕捉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米兰达·伊利索尔!
直到此时,众人脸上的肌肉依旧凝固,来不及摆出该有的表情。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从薇薇安·谢尔弗猛力扯开房门的那一刻开始,这位大小姐的每一步操作都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怎么,你们认识?”
薇薇安手腕翻转,进一步扯紧了手中那个“小三”的头皮,目光直直地盯着米兰达,对于女人的哀嚎充耳不闻。
地上的“原配”也在此刻清醒了不少,下意识地就要爬开,也被薇薇安的“平底高跟鞋”狠狠地踩住了胸口。
米兰达的眼角终于是闪过一丝迟来的慌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挤出一张笑脸:
“薇薇安小姐,我想您误会了。”
“我和我的朋友,是受我们共同的好友、米娜·柯夫曼女士的委托,来解决她的未婚夫与另一个女人的感情纠葛。”
“薇薇安小姐您出现在这里……完全只是一场意外,我替米娜向您道歉。”
米兰达的视线在薇薇安手里、脚下的两个女人身上打着转,有些害怕又有些窃喜——窃喜于这女人的粗鄙野蛮终究是暴露在了日瓦丁的大庭广众之下。
“对对对,就是这样。”
米兰达身后的众人纷纷附和,虽然事情并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般发展,好在原本的说辞还是能套用下去。
薇薇安的心中升腾起一股巨大的荒谬。
这些人到底是在日瓦丁接受了怎样的教育,才能养成这样一副愚蠢不自知、下贱又小气的心肠?
薇薇安不再搭理这帮蠢货,一手一个,拽着两个女人的头发往墙上用力一撞,直撞得两人头晕目眩、失去反抗的能力,这才拖着两人就要离开。
薇薇安不想跟这些小孩子“计较”,堂兄说得对,巴掌得抽在家长的身上才知道什么叫痛。
“救命啊!救命啊!”
“你们不能不管我!”
事已至此,本来配合着演戏的两人再也绷不住了,一边拼命地挣扎,一边冲着米兰达等人求助,崩溃的语气之中隐含威胁之意。
慌乱在人群中蔓延,米兰达的身边、一名年轻男子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挡住了薇薇安的去路:
“薇薇安小姐,米娜小姐现在这副模样,我们是不是先……”
“报上你的姓氏,”薇薇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男人的话,森冷的目光掠过男子胸口的家族纹章,“想清楚,围观是一回事,出头是另一回事。”
“现在离开的人,谢尔弗不追责。”
此言一出,外围看热闹的人影立刻散去了七分。
他们本就牵扯不深,落井下石的事可以干,顶着谢尔弗压力的事是绝对不肯做的。
走廊里只剩下了米兰达等核心幕后主使被架在了那里,不敢说话,却也有意组成人墙,堵住了薇薇安的去路。
无论如何,人是不能被薇薇安带走的。
气氛一时僵滞,直到一声清冷的嗓音自人群外传来:
“就当卖我一个面子如何?米娜的事,我会给薇薇安小姐一个交待。”
人群自动裂开一条缝隙,露出了克莉丝汀·斯内克的身影。
米兰达心中一喜,嘴角冲着薇薇安挑起一丝恶劣的弧度,快步走向克莉丝汀,正要开口,却见克莉丝汀扬起胳膊就是一个势大力沉的巴掌。
“啪!”
一声脆响,不仅将米兰达扇蒙在了原地,也震得人群再无一点异声。
“我保证会是一个满意的交待。”
克莉丝汀看也不看米兰达,一双蓝色的瞳孔盯着薇薇安,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个乡下来的野女人,果然如传闻中那样不守规矩。
薇薇安眉头微蹙,她自问跟克莉丝汀之前没有什么交集,实在想不通对方陷害自己的清白的动机何在。
心思电转,薇薇安的目光扫过楼梯上的骚乱,直接无视了克莉丝汀,看向后续赶来的贝拉·沃尔夫与波莉娅·沃尔夫,嗤笑一声:
“这就是狼家的待客之道?”
似乎是为了响应这一句话,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带起了一阵烟尘。
一条长方形的宴会桌骤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横亘在楼梯口,阻隔了楼下的追兵。
那八个“绑了绳子的螃蟹”此刻也撕碎了身上的礼服,手持刀叉、餐盘、椅凳……
为首的加尼斯·谢尔弗更是指着被堵在走廊里的一众贵女、冲楼下的追兵张牙舞爪地威胁道:
“谁敢再上前一步试试?!”
那些衣冠楚楚、仪态优雅的贵族与男仆,根本不是这八只“螃蟹”的一合之敌,此刻更是投鼠忌器。
现场倒是还有一些从东南战场退下来的军功骑士,可他们是国王陛下的骑士,哪里肯为了狼家的事生死相搏。
局面再度僵持。
波莉娅的脸色比油彩画的铅灰还要阴沉。
瞧见那个衣不蔽体的米娜,波莉娅就已经猜到了许多事情。
而且她很确定,她亲手拟定的人员名单里,没有米兰达·伊利索尔。
“克莉丝汀!”波莉娅的眼中写满了被算计的不可置信与痛苦,沉声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薇薇安对这段“姐妹情深”的戏码不感兴趣,只是将目光锁定在贝拉·沃尔夫的身上,轻声道:
“我相信狼家是不知情的。”
“所以,我也希望贝拉小姐能够带我们离开。”
薇薇安说着将半身几乎赤裸的米娜用力拽起,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在这位女士试图插手谢尔弗的争端时,就要做好付出任何代价的准备——一字一句道:
“发生这种事,我不接受任何交待!我只相信自己的调查结果!”
“纵然今日身死,”薇薇安拔出腰间的短刃,“来日熊鹿战旗也要诸位的头颅共祭!”
贝拉轻声叹息,越众而出:
“好,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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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我们现在、是返回林克庄园吗?”
马车上,加尼斯·谢尔弗瞥了一眼薇薇安身边的贝拉·沃尔夫,神情有些古怪。
“不,”薇薇安揉了揉眉心,直到现在,她脑海中因为过度集中注意力带来的眩晕感终于是汹涌而至,“你带人,现在就去伊利索尔庄园。”
“至于我,我要去天鹅堡,找国王陛下告状!”
“现在,启程!”
贝拉的手指尖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就想脱身:
“薇薇安小姐,关于刚刚发生的事,无论是沃尔夫家族还是我个人都深表歉意,接下来的事……”
薇薇安抬手,打断了贝拉:
“那杯蓝色的液体,里面有「林德虫」的血液吧?”
“你知道……”
贝拉话刚一出口,就又赶忙捂住了嘴。
薇薇安偏过头,打量着贝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贝拉小姐想不想解除和鹿家那个臭名昭著的废物的婚约?”
贝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