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敞开心扉（1 / 1）
此话一出，车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直处在神游状态的西园寺绫猛地抬起了头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开车的西园寺建一郎也惊讶地从后视镜里看向自己的老友。
收为关门弟子？
这在文坛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意味着，顾砚将正式成为狩野隆惟一的衣钵传人。
他将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前辈赏识的后辈，而是真真正正地被刻上了“狩野隆”这一派系的烙印。
这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顾砚显然没有想到狩野隆会突然提出这件事。
狩野隆看着他惊讶的表情，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不用急着回答，先听我说完。”
“我这个老头子在文坛混了一辈子，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成就，但这张老脸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想用电影来证明自己的作品，想法很好，也很有魄力。”
“但是电影市场瞬息万变，不是作品好就一定能成功的，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了。”
“一旦票房失利，你不仅会成为整个业界的笑柄，其他人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狩野隆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到那个时候你在业内的路，也将会变得举步维艰。”
“但是。”他话锋一转。
“如果你成了我的徒弟，那就不一样了。”
“我狩野隆的关门弟子，就算一时的作品失败了，那也只是年轻人的一次尝试和失误。”
“谁敢说三道四？谁又敢因此就彻底否定你的未来？”
“我这个糟老头子已经没几年好活了，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用我这最后的一点名声为你铺平道路，为你保驾护航。”
“这样哪怕这次的赌约你真的输了也不至于一落千丈，明白吗？”
一番话说完，车内寂静无声。
顾砚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翻涌起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狩野隆这看似突然的决定背后，究竟是何等深沉的考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收徒了。
这是在用自己一生的声誉为他的未来，加上一道最坚实的保险！
顾砚的眼眶有些发热，他认真的开口对狩野隆叫了一声。
“老师。”
那一声老师，让西园寺建一郎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自己的孙女婿，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
西园寺绫看着一脸郑重的顾砚，又看看副驾驶上眼底却难掩激动的狩野隆，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仿佛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命运早已写好的剧本。
从两位老人时隔数十年的重逢，到顾砚在奶奶墓前的告白，再到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拜师。
每一个环节都出人意料，却又偏偏都落在了最恰当的位置上。
狩野隆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顾砚的肩膀。
“好，好啊。”他连说了两个好字。
“我狩野隆一生不婚不育，本以为这身本事和名号都要带进棺材里去。”
“没想到在快入土的时候，还能收到你这么一个关门弟子，不亏啊！”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老师言重了，能拜入您的门下，是我的荣幸。”顾砚恭敬地回答。
“哈哈哈，你这正经的模样倒是像我。”狩野隆大笑着，随即又板起脸。
“不过，拜师不是小事，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等过段时间，我会正式邀请整个瀛洲文坛的人来做个见证，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顾砚是我狩野隆唯一的弟子！”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对顾砚毫无保留的庇护。
西园寺建一郎在一旁默默地发动了汽车，没有出言反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狩野隆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给顾砚的未来保驾护航。
更重要的是在弥补他自己当年的遗憾。
他们的恩师，当年也是文坛泰斗，门下弟子众多，却唯独最看重他和狩野隆。
然而，因为樱的事情他们反目成仇，甚至连恩师的葬礼，狩野隆都没有出席。
这件事成了狩野隆一生无法释怀的痛，也成了他心中对恩师最大的亏欠。
如今，他收下顾砚，或许也是想以这种方式，告慰天上恩师的在天之灵吧。
……
等到几人回到西园寺宅邸，时间已经到了黄昏。
当狩野隆准备告辞时，西园寺建一郎却忽然开了口。
“今天，你留下来。”他对狩野隆说道。
“嗯？”狩野隆一愣。
“我们……好久没见了。”西园寺建一郎的语气有些生硬。
“今晚喝一杯。”
狩野隆看着他，随即咧嘴一笑。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珍藏的那些清酒有没有被你这个老家伙喝光。”
说完，西园寺建一郎又把目光转向了顾砚和西园寺绫，眉头一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行了，你们两个小年轻就别在这里碍眼了。”
他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该去哪儿约会就去哪儿约会，别打扰我们两个老头子叙旧。”
这突如其来的驱逐令让西园寺绫有些哭笑不得。
“爷爷……”
“走走走！”西园寺建一郎不耐烦地摆着手。
顾砚见状，笑着拉了拉西园寺绫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然后恭敬地向两位老人告辞。
被顾砚半推半拉地推出了宅邸大门，西园寺绫还有些发懵。
“我爷爷他……”
“给他们一点空间吧。”顾砚轻声说。
“他们有很多话要说。”
西园寺绫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在疏离了多年后，终于能坐下来安静地喝上一杯酒。
她点了点头，跟着顾砚一起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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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宅邸内，佣人早已贴心地备好了酒菜。
偌大的和室里只剩下西园寺建一郎和狩野隆两人相对而坐。
西园寺建一郎为狩野隆满上一杯大吟酿，澄澈的酒液在杯中晃动。
“喝吧。”
狩野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暖流瞬间从喉间滑入胃里。
“还是这个味道……”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慨道。
“建一郎，你还记得吗？当年老师最喜欢的就是这款‘十四代’。”
“嗯。”西园寺建一郎应了一声，也端起自己的酒杯慢慢品着。
“那时候，我们三个……”狩野隆的话匣子，像是被这杯酒彻底打开了。
“总是偷偷溜进老师的书房，偷他的酒喝。”
你小子胆子小，每次都只敢喝一小口，樱最大胆，每次都喝得脸通红，然后就拉着我们去后院的樱花树下，说要给我们跳舞……”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盛满了化不开的怀念。
西园寺建一郎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窗外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洒满庭院。
两个老人，一杯清酒，开始慢慢追忆起那个属于他们再也回不去的青春时代。
那被尘封了数十年的心扉。
在今夜终于向彼此缓缓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