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小试身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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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天养眼珠子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谷畸亭掌心那颗黑球。

一时之间,嗓子眼儿像是被堵住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玩意儿前一刻还是漓江索命的凶物,搅得浊浪滔天,转眼就成了人家手里一颗不规整的弹丸。

你说神奇不神奇。

“我……我滴个亲娘嘞~”

风天养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谷……谷爷?您这是神仙下凡,真人不露相啊!”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刚才那手虚空捏泥巴的手段彻底揉碎了。

谷畸亭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头一回有人用这种近乎看庙里看菩萨的眼神瞧他。

虽然这眼神来自个十足的麻烦精,但……感觉不坏。

确实挺受用。

他五指随意一拢,那散发着阴冷湿气的黑球,如同被投入了看不见的水面,只在掌心荡开一圈细微的空间涟漪,便倏地没了踪影。

对他而言,不过是动用大罗洞观,将这不该存于此世的秽物,丢回它该在的犄角旮旯罢了。

他理了理崭新灰西装的袖口,像拂去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目光扫向远处吊脚楼的方向。

好一副宗师的气派。

有那么一瞬间,风天养都像跪下来了。

巷角,韦金花和阿秀缩成一团,刚才都吓傻了。

水祟巨掌拍下来的场面,有骤然消失,让她们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

江面漩涡虽已平息,仿佛无事发生,但浓重的水腥气依旧盘桓不去。

“喂~前面的二位姑娘,没事儿了。”

谷畸朝着对岸喊道。

“那东西没了,回老家了哟~”

韦金花猛地一个激灵抬头,望向远处石阶上模糊的灰西装身影。

阿秀泪眼朦胧地也跟着望去。

随后两人又对视一眼,这才清醒了过来。

她们互相搀扶着站起,腿脚依旧发软,再不敢看吊脚楼一眼,也顾不上寻找什么负心汉,跌跌撞撞便消失在巷子另一头。

“呼……”

见两个姑奶奶离去,风天养这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脸上立刻挂起那副招牌的嬉皮笑脸,伸手就去拍谷畸亭的肩膀,“谷兄,神了!真他娘的神了!我就知道无根生这家伙派来的不是凡角儿,您这手……”

手还没沾到衣料,谷畸亭脚下微不可察地一移,刚好避开。

风天养拍了个空,也不尴尬,嘿嘿一笑收回手,大拇指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高,实在是高!以后小弟这条小命,可就指着谷兄您罩着了!您说东,我绝不……”

“风天养!你个砍脑壳的龟儿子,给老子站到那儿别动!!!”

炸雷般的暴吼声从巷口猛地传了过来。

风天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脖子像生了锈的轴承,咔咔作响地转向声音来处。

巷口呼啦啦涌进七八条精壮剽悍的苗族汉子。

藏蓝短褂紧裹着虬结的肌肉,胳膊上青筋凸起,腰间挎着柴刀,别着硬木短棍,头上厚实的布帕缠得一丝不苟,杀气腾腾的。

领头的是个方脸阔口的汉子,浓眉怒目如铜铃,手里的厚背砍柴刀带着寒光,直接朝这边跑了过来。

他们身后,韦金花和阿秀被几个寨子里的妇人搀扶着,韦金花正激动地指着风天养,控诉的手势和表情,委屈到了极点。

“糟..糟了!”

风天养头皮瞬间炸开,刚捡回来的那点庆幸碎得满地都是。

“全是那两个姑奶奶寨子里的人,敢情刚才是去叫人了。她们寨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这回捅了马蜂窝了!”

他哧溜一下缩到谷畸亭背后,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

“谷兄救命啊!这帮苗家兄弟下手没轻没重,逮住我,这身皮肉怕是要被捶成糯米糍粑,看在你家掌门老大和我有几分交情的面子上,拉兄弟一把...就一把!”

谷畸亭目光扫过汹汹扑来的苗家汉子,再瞥了眼身后缩头缩脑,恨不得钻进地缝的风天养。

捂着脑门儿,无奈的叹息一声。

麻烦,真是块甩不脱的牛皮膏药。

无根生啊无根生,你找来的这位奇才,惹是生非招蜂引蝶的本事,倒真是一等一的厉害!

“砍脑壳的!敢欺负寨里姑娘!今天不打断你三条腿,老子跟你姓!”

领头方脸汉子目眦欲裂,怒吼着,眼看着加快了速度。

“你理亏在先,再者好男不跟女斗,跑!”

谷畸亭低喝一声,他一把揪住风天养的后衣领,像拎起一只受惊过度的鸡崽儿,猛地往旁边巷道的阴影里拽去。

几乎同一时间,他看向前方不远的岔路口。

一边是通向大路的,一边石堆杂物的死胡同。

谷畸亭单手一划。

周围的空间立马“嗡”了一下。

冲在最前的方脸汉子,立马吼道。

“堵口子!让他们钻死胡同里,不能让他们上大道。”

后面汉子们不疑有他,呼啦啦跟着跑。

谁知,下一秒,这群人突然出现在死胡同里。

一群人被杂物绊得东倒西歪,骂声一片。

“这边!”

谷畸亭拽着风天养,冲向那条大路。

风天养被拽得趔趄,回头见那群凶神恶煞在死胡同里乱作一团,差点乐出声。

“嘿!谷兄,障眼法绝了!奇了怪了,这群人都他娘的眼瘸吗?”

两人刚冲上临河的宽敞石板路,两旁吊脚楼下店铺林立,竹器山货米粉摊,人来人往。

后面死胡同传来怒吼:“狗日的!跑大路了!追!”

“快!在那儿!”

追兵声音逼近,汉子们身手矫健,很快摆脱纠缠冲出巷口。

腿脚快的几个红着眼,已经看到了谷与风两个人。

风天养吓得大叫。

“妈呀~又来了,谷兄!快想办法啊!”

谷畸亭目光如电,锁定前方几块松动地砖。

他拉着风天养,脚步在地上看似随意地一错一滑,落脚刁钻。

刚踏过一块石板。

“哎哟!”

“噗通!”

痛呼闷响惊呼从后传来。

冲得最猛的一个汉子,一脚正踩中那块被关照的松动石板。石。

板前端猛地向上翘起一个刁钻角度。

汉子前冲势头太猛,脚下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后面同伴收不住脚,接二连三撞上去!

“哎呦!”

“我的腰!”

“哪个龟儿子放的石头?!”

瞬间人仰马翻,五六个汉子滚作一团,痛呼叫骂响成一片。

追兵速度硬生生掐断。

“漂亮~”

风天养回头瞥见,差点鼓掌,屁股烫伤都不觉得那么疼了。

“别瞎看,看路。”

谷畸亭低喝一声,拉着他继续往前跑。

混乱中,两条腿脚麻利的汉子绕过人堆,再次追近。

一个手臂奇长的汉子边跑边解下腰间柴刀,看架势真要给风天养开瓢。

谁叫这倒霉玩意儿的这身湿灰褂子,在人群中扎眼得很。

谷畸亭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意念微动,再次拨动空间。

呼!

一阵不大不小的江风打着旋儿刮过旁边货摊。

“哎?”

摊位上的老翁手一滑,一顶破边斗笠和一件旧蓑衣被风卷起,精准罩向风天养脑袋后背。

斗笠扣严实遮了大半张脸,旧蓑衣像破网兜头盖脸罩住上半身。

“唔!呸呸呸!”

风天养眼前一黑,一股鱼腥味直冲鼻腔,呛得直翻白眼。

“这一身实在是太臭了?!呕……”

“想活命,就穿着。”

说完,谷畸亭便拽着他,钻向旁边拥挤的竹编摊位后。

风天养手忙脚乱按紧斗笠,裹紧那身馊臭的蓑衣。

这下活脱脱一个馊臭老渔夫,混入人群里毫不起眼。

那两个追近的汉子绕过人堆,抬眼一看,那身湿灰褂子竟没了踪影!

只剩两个背影在摊位旁边。

一个穿着一身崭新灰西装,一个穿着破蓑衣破斗笠。

目光下意识掠过渔夫,望向了显眼的西装上。

“穿西装的,和那风崽子是一伙的,别让他跑。”

长臂汉子怒吼一声,挥舞柴刀带同伴扑向谷畸亭背后。

谷畸亭嘴角一笑。

嘿~成了。

就在柴刀带起的风声触及西装后襟的刹那,谷畸亭意念微动。

他拽着风天养的手猛地发力,两人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搡,极其诡异地贴着旁边堆叠的竹编箩筐滑了过去。

长臂汉子只觉眼前目标似乎模糊了一下,刀锋便狠狠劈在了空处,力道带得他一个趔趄。

他同伴也收势不及,撞在箩筐上,引得竹器哗啦作响,鸡飞蛋打。

趁着这瞬间的混乱,谷畸亭已拉着风天养没入了汹涌的人潮边缘。

他故意稍缓脚步,让这两人能咬住自己。

就是为了这一刻。

有跑了好一会儿,两人来到了更为喧闹的圩场。

这里人蛮多的,狭窄街道挤满摊点。

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谷畸亭拉着风天养,钻进一条更窄更静的巷子里。

巷子两边高耸青砖墙爬满青苔藤蔓,石板缝野草丛生。

几只野猫蹲在墙头,警惕地望来。

谷畸亭脚步不停,拉着风天养又是七拐八绕一番。

终于,谷畸亭在一扇破旧掉漆木门前停住。

大门虚掩着,门楣残破匾额依稀可辨王氏宗祠的字样,不过看上去已经废弃很久了。

他侧耳倾听,确认无追兵脚步,这才拉大门,一把将风天养推进去,自己闪入反手关门,插上木栓。

这祠堂里面十分昏暗,只有几缕光线从破窗漏顶射入,照亮蛛网遍布的空旷厅堂和几排歪斜积灰的祖宗牌位。

“呼……哈……呼……”

风天养一屁股瘫坐在冰冷湿砖上,背靠冷墙,大口喘气。

他一把扯下臭斗笠,手忙脚乱去解那件令他窒息的蓑衣。

他一边喘,一边抬眼看向几步外气息平稳的谷畸亭。

谷畸亭背对他,微微侧头凝神门外动静。

风天养眼中迸出对谷畸亭的狂热崇拜。

他想站起,可扯到屁股的痛处,让他龇牙咧嘴。

于是,干脆坐着双手抱拳,用既夸张又带点儿感激的语气说道。

“我的老天爷。谷兄。谷大哥。谷神仙。”

他连换了三个称呼。

“您……您刚才那几下子……神了。真神了。那帮傻大个儿被您耍得团团转。那水里的老鬼,您一抓一捏就成球了。您这……神仙手段。救命之恩,风天养没齿难忘。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敢问谷神仙仙乡何处,洞府哪座仙山。改天小弟备三牲六礼登门叩谢。”

谷畸亭缓缓转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无波,像刚拂走几只苍蝇似的。

他拍了拍西服上的灰,淡淡开口道。

“全性谷畸亭。奉掌门之命,特来寻你。天养兄可别忘了下月与掌门相聚的约定。”

他顿了顿,眼睛扫过风天养的狼狈相和揉屁股的动作,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不过话说回来,天养兄,我答应了掌门必要的时候,拉你一把,可谁曾想,你的麻烦居然就是这桃花债啊!”

风天养后半句是没工夫去关心,只听到前半句的“奉命寻你”。

想到无根生这小子,忐忑之意顿时消散,再加上看到了谷畸亭的神奇手段。

有了他帮手,心想自己这次桂林之行,必有所得!

他嘿嘿一笑,挣扎爬起,想挺腰又扯到烫伤,只得撅着屁股笑道。

“嗨。谷兄。瞧您说的。小场面,那些都是小场面。”

他摆了摆手。

“女人嘛,心眼儿针鼻儿大。过几天,气消了,或者……”

他眼珠滴溜一转,狡黠道,“或者遇到新的俊俏郎君,转了心思,自然把小弟这点‘风流韵事’忘九霄云外去啦……嘿嘿,毕竟,对女人而言,我一直都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大概吧。”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谷畸亭脸色。

这位谷兄弟的手段吓人又好用。

得抱紧这大粗腿才是。

至于桃花债。

他风天养那天没有过。

有桃花才有施展自个儿魅力才华的机会。

谷畸亭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没心没肺样子,以及“大概吧”里透出的浓浓心虚,额角青筋似乎又跳了一下。

要不是知道,这浪荡子将来是8奇技拥有者之一。

此刻真想,狠狠揍他丫的一顿。

这位风家的奇才,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麻烦精。

掌门交代的任务,看来远比他想的要麻烦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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