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1 / 1）
壁虎家居，总经理办公室。
王星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面前站着第一批被叫来的二十名工人。他慢悠悠地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整齐地码放在办公桌上。
“各位！”
他露出和善的笑容，声音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公司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但周总体恤大家，决定补发所有拖欠工资。”
工人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先动。
王星继续道：“当然，公司也有公司的难处。这次火灾……影响很大。”
他眼神一冷，“如果有人在外面乱说话，影响了公司的声誉……”
他故意停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那以后，恐怕就没人敢用你们了。”
——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工人们低着头，没人敢吭声。
最终，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颤巍巍地走上前，在“保密协议”上按下了手印。
……
深夜，天都看守所外。
王星坐在一辆黑色奔驰里，车窗缓缓降下。一名身穿制服的管教快步走近，左右张望后，迅速接过王星递来的信封。
“陈阳的案子，周总很关心。”
王星淡淡道，“希望他在里面……安分一点。”
管教捏了捏信封的厚度，满意地点头：“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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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青雅传媒。
刚回到公司的许沁岚狠狠地将文件夹摔在桌上，纸张哗啦散开。她扯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抄起桌上的冰美式猛灌一口，冰块撞得牙齿生疼。
“这群王八蛋！“她咬着吸管含糊地骂，丝毫没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别提了！气死我了！”许沁岚头也不回地抱怨，手里的文件夹扇得更用力了，“我去找工人拿联名谅解书，他们——”
许沁岚突然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谁，猛地转身，咖啡差点泼出来——
丁青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正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她慌忙起身，高跟鞋绊到转椅轮子，整个人向前栽去。
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扶住她肩膀。丁青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着文件油墨味扑面而来。
“丁、丁总...“她耳根发烫，急忙后退半步。
丁青随意摆摆手，示意她放松：“继续说。”
许沁岚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我今天去找壁虎家居的工人，之前他们还说要帮陈阳讨公道，现在一个个全都变卦了，没一个人肯签谅解书！”
丁青微微皱眉：“老谢呢？你找了吗？”
“第一个找的就是他！”许沁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支支吾吾的，连门都不让我进！”
丁青沉吟片刻，果断道：“走，跟我再去一趟老谢家。”
老谢家住东都县的回迁小区，房子分到五年了，至今还没攒到装修钱，现在还是粗糙的水泥地。
丁青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传来老谢沙哑的声音：“谁、谁啊？”
“是我，丁青。”
老谢家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斑驳的漆皮簌簌落下几片。
见到丁青，他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丁师傅！快进来坐！”
他粗糙的手掌热情地拍着丁青的肩膀。
可当许沁岚的身影从丁青身后显现时，老谢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洗得发白的工装下摆：“姑娘，我不是说了吗......这字，我签不了。”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几把塑料凳子歪歪斜斜地摆着，凳腿下垫着皱巴巴的《天都晚报》。
丁青径直坐下，目光如炬：“老谢，为啥不签字？难道你不想帮陈阳？”
老谢佝偻着背，布满老茧的手指在膝盖上来回摩挲，磨得工装裤沙沙作响。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丁师傅，我是想帮小陈，可是，我没能力去帮他！”
“没能力？！”
许沁岚冷笑了一声，质问道：“你怎么没能力？你只要在谅解书上签个字，陈阳就会被轻判。他也有可能会被取保候审，暂时不用被关在看守所受罪。这样的小忙，你为什么不愿意帮他？”
老谢被许沁岚说的老脸一红，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红塔山，散给了丁青一支。
“厂里......前天把工钱都结了。”
老谢吐出的烟圈在阳光下缓缓升腾，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人......还多给了五百。”
他苦笑着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水泥墙上还贴着十几张奖状，“闺女明年要上大学了......”
闻言，许沁岚却气得浑身发抖：“就为了这五百块钱？陈阳他可是——”
“谁让他多管闲事了！又不是我让他放的火！”
老谢突然暴喝一声，随即，整个人就像被抽走脊梁骨般瘫坐在凳子上。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恐惧：“王厂长放话了......谁要是敢签那个字......”
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几边缘，“就让我们全家......在天都待不下去。”
“你......”许沁岚刚要发作，丁青抬手拦住了她。
“老谢！”丁青声音沉稳，“你的难处，我明白。”
老谢低着头，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工装裤的布料，指节泛白。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颓然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深了。
就在这时——
“叮铃铃——”
许沁岚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皱眉接起：“潘律师？”
电话那头，潘岩的声音急促而凝重：“陈阳在看守所出事了！被人打成重伤，现在正送往市立医院！”
“什么？！”许沁岚脸色骤变，立刻看向丁青和老谢，“陈阳在看守所被打了，现在送医院了！”
老谢猛地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瞪大，嘴唇颤抖着：“怎、怎么会......”
丁青眼神一沉，立刻起身：“走，去医院。”
老谢呆坐在原地，双手微微发抖，半晌才喃喃道：“王厂长......他们这是要......”
就在丁青和许沁岚刚打开车门的时候，老谢踉踉跄跄地追出来，脚上的旧胶鞋在水泥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他一把抓住车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丁师傅！带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