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躲猫猫（1 / 1）
江南省立医院，急救室外。
刺鼻的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在走廊弥漫。潘岩的皮鞋在瓷砖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西装领口还沾着未干的雨渍。
见到丁青等人，潘岩快步迎上来，“丁总，陈阳的情况不太好，颅脑损伤，现在在手术。”
丁青的瞳孔骤然收缩，沉声问道：“他不是在看守所吗？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潘岩的镜片闪过一道冷光，低声道：“看守所咬定是意外——说陈阳和犯人玩躲猫猫摔伤的。”
“躲猫猫？怎么可能！”
许沁岚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她怎么都想不到，在现在这个人时代，看守所里还有犯人会玩躲猫猫！
潘岩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虽然看守所咬定是意外。但我搞到了这个......”
他递过手机，监控截图里模糊可见三四个黑影围住倒地的陈阳。
老谢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着背缩在塑料椅上。
泛黄的墙壁上，“静”字标识被他的影子遮住半边。
丁青眼神一沉，他将许沁岚拉倒了一旁的角落，低声道：“联系你这两天找过的工人，就说陈阳快不行了。“
半小时后，杂乱的脚步声如闷雷般从走廊尽头滚来。三十多个工人涌进医院，工装上的木屑簌簌掉落。
三十多个壁虎家居的工人蜂拥而至，走在最前面的是小李——那个第一个站出来保护陈阳的小伙子。
“陈哥到底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小李一把抓住潘岩的胳膊，指节发白。
当“躲猫猫”三个字再次被说出时，人群瞬间沸腾。
“放他娘的屁！躲猫猫能躲进ICU？”
“分明是杀人灭口！王耀那个畜生！”
“我去他妈的躲猫猫！”
一个老师傅踹翻垃圾桶，“老子干了一辈子木工，分得清什么是摔伤什么是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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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命保住了，但颅脑损伤严重，病人目前还在昏迷中，需要长期治疗。”
他的目光扫过老谢洗得发白的工装，委婉地补充道：“后续的费用......”
老谢猛地站起来，塑料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有钱！”
他颤抖着手，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钞票——正是王耀给的那五百块“封口费”，混着他这些年攒下的零钱，一股脑地拍在护士台上。
“用最好的药......”
老谢的声音哽咽，“这孩子......是为了我们......”
丁青紧跟着上前，声音沉稳而有力：“医生，钱不是问题，务必把他治好，不能留下后遗症。”
医生点点头：“我们会尽全力的！”
丁青转身，目光扫过走廊上的三十多名工人，朗声道：“各位工友。”
他的声音不响，却让所有人的背脊都不由自主挺直了几分，“我是丁青。”
工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陈阳的医疗费，我来负责。”丁青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但是他的公道......”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的面孔，“谁来替他讨？”
走廊上一片死寂，工人们低着头，没人敢吭声。
他们当中，几乎所有人都签了保密协议，甚至连小李，也是在他父亲的逼迫下，收下了那五百块钱。
角落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小李突然推开人群冲出来，工装袖口沾着新鲜的血迹——那是刚才掐破掌心留下的。
“他妈的，不管了！许记者，谅解书在哪？我签！”
在他的概念里，许沁岚是能主持正义的记者，而此刻，他愿意赌一把。
许沁岚连忙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谅解书，但她刚迈出一步，又站回丁青身边。
她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谅解书，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工友们！现在陈阳已经重伤昏迷，火灾的真相，将无法从他的口中再说出。我想，这就是壁虎家居他们想要实现的目的！
“陈阳倒下了，但真相不能沉默！”
她环视众人，眼神坚定：“我现在有个想法，今晚，我想邀请大家参加我的直播节目。我请大家在直播间把那天火灾的真相说出来，把壁虎家居所做的一切都说出来！”
然而，她的激情演说后，走廊上再次陷入沉默。
签谅解书是一回事，参加直播曝光黑幕，是另一回事。
他们签了保密协议，王耀的威胁言犹在耳——“谁敢乱说话，就别想在天都混下去！”
潘岩见状，立刻站了出来，推了推眼镜，声音冷静而有力：“我听说大家跟壁虎家居签了保密协议，但我作为一名律师，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种保密协议，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
“我可以保证！大家参加青雅传媒的这次直播，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如果有人因为直播节目而被壁虎家居起诉，我潘岩，将免费为大家辩护！”
最后，丁青也站了出来，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是青雅传媒的总经理，也是大家的工友，我以人格保证——”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犹豫的面孔：“我会保护每一个人的安全，绝不让王星、王耀两兄弟伤害到大家！”
“丁师傅！”
老谢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佝偻的背此刻挺得笔直，浑浊的双眼泛着泪光。
“我信你！”
他颤抖着举起手，声音嘶哑却坚定：“我愿意参加直播！”
“你疯了？“一个老师傅突然打断，“王厂长他们兄弟俩可是说了......”
“王耀算什么东西！我也愿意参加直播！”
小李也在此时站了出来，高声道：“如果今天我们不站出来，那么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和陈哥一样，走上绝路的！”
工人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角落里，一个老师傅慢慢举起了手：“老子这条命不要了！直播算我一个！”
——这一刻，沉默的工人们，终于开始动摇。
看着众人，一个有一个的举起了自己的手臂，丁青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教员的那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