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萨尔茨堡的骚乱(1 / 1)
在处理完帝国会议相关的一切事务后,拉斯洛总算从雷根斯堡起程返回奥地利。
皇帝的移动宫廷沿着多瑙河畔的大道缓缓向维也纳进发,拉斯洛正好趁此机会在下奥地利巡视一番。
时值初春,生活在下奥地利王室领地中的农民们已经开始春种。
作为奥地利本土唯一适合大面积耕种的地区,多瑙河两岸的土地上随处可见农民们劳作的身影。
由于维也纳周围的下奥地利在拉斯洛的不懈努力下大部分被划归王室直属领地,他的任何法令都能在这里得到切实有力的推行。
毕竟每周都会有数十名王室执达吏在整个下奥地利领地内巡查,基本消除了下属官吏阳奉阴违的情况。
在拉斯洛登基初期,下奥地利还是以庄园经济为主,农业的发展受到较大的限制。
当时,拉斯洛将发展重心放在维也纳和维也纳新城等地区核心城市之上。
许多农奴为了获得自由民的身份,冒着极大的风险从庄园中逃离,涌入维也纳等因为多瑙河贸易和皇帝的扶持而越发繁荣的城市。
在城市中居住满一年即可获得市民身份,这是摆脱农奴身份最简单的方式。
即便遭到了不少贵族的抗议,拉斯洛还是默许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此举使得维也纳的人口几年内就从不到两万激增至三万人以上。
作为整个帝国的绝对核心,被誉为“多瑙河上的女神”的维也纳吸引了来自拉斯洛治下各国的定居者。
匈牙利人,波西米亚人,德意志人,意大利人汇聚于此,使得城市的手工业和商业以极快的速度发展。
等到拉斯洛回过神来时,下奥地利恩斯河流域的农业已经因此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在完成奥地利检地工作后,拉斯洛清晰地了解到王室领地中还有大片没有进行开垦的荒地。
不过当时的他只想着怎么从农民手里收取更多的赋税来养活他庞大的军队,几乎无暇顾及对下奥地利领地的开发。
好在他之后为发展奥地利农业还是做出了一番努力的,比如颁布一些利好政策。
这些政策包括鼓励垦荒,为移民分配土地并减免几年的赋税,限制庄园对农奴超额征税及施加过重的劳役,允许农奴赎身等等。
此外,拉斯洛还为推广三圃制做出了不少努力。
他找到教会帮忙,让教士们将三圃制包装为上帝传授的耕种方法,很快就在农民间推广开来。
毕竟,用数学计算告诉农民们三圃制耕种更大面积的农田消耗的劳动力反而比二圃制更少,这无异于对牛弹琴。
反正奥地利的教会已经完全听命于拉斯洛本人,他很自然地选择了符合时代特色的推广方法。
本来下奥地利早就已经有了相当规模的三圃制耕作田地,在拉斯洛的推动下,现在下奥地利的农民们基本都接受了这种方法。
一块地种粮食或是经济作物,一块地种苜蓿,剩下一块休耕恢复土壤肥力。
这种耕作方式经过多年的实践检验已经被证明可以极大提高作物产量。
这一套扩大耕地面积、改良农业技术的组合拳下来,奥地利的粮食产量得到显著提升。
除了粮食,奥地利的葡萄酒产业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实际上,由于匈牙利与奥地利之间的贸易畅通,匈牙利出口的大量粮食从奥地利流入帝国。
这些进口粮食极大满足了奥地利本土的粮食需求,使得下奥地利地区的葡萄种植面积不断扩大。
光是拉斯洛自己投资或是授权的葡萄酒庄园就多达二十余座,配套的酿酒产业也随之蓬勃发展。
为了提高葡萄酒的品质,拉斯洛花重金从勃艮第、托斯卡纳和匈牙利引进了多种优良的葡萄品种。
他一边差人尝试继续改良葡萄品类,一边开始借助皇帝的名头大肆推销所谓的“奥地利美酒”。
原本一桶葡萄酒3芬尼的出口税也被他降到了2芬尼。
于是,口味多样的奥地利葡萄酒顺着多瑙河、莱茵河商路在整个中东欧地区大肆流通,为皇室带来了更多的贸易收入。
作为他所有领地中最核心的一块,下奥地利的经营和发展无疑令他满意。
相比之下,从叔叔腓特烈那里拿过来的施蒂利亚情况就不太乐观了。
由于腓特烈本身对领地的掌控力就不强,导致施蒂利亚地区贵族和教会的势力越发膨胀。
在阿尔布雷希特六世掀起的施蒂利亚叛乱被平定后,他在奥地利的领地几乎被尽数剥夺。
只有在巴伐利亚的飞地布尔高伯爵领被拉斯洛施舍给了阿尔布雷希特六世的遗孀居住。
前不久,临近布尔高的奥格斯堡市竟然还希望以四万弗罗林的价格购买布尔高的领地,但是这桩交易被拉斯洛及时叫停。
虽然土地赏给了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婶婶,但这地终归还是奥地利的一部分,岂是说卖就能卖的?
眼见阿尔布雷希特六世本人战死,领地也被吃干抹净,施蒂利亚地区的贵族们立刻认识到了皇帝的强横实力。
他们很快选择与新领主合作,维持了内奥地利的稳定。
但是这样的稳定只是相对而言的。
比起外奥地利,下奥地利这两个民忠很高的地区,施蒂利亚的刺头不是一般的多。
拉斯洛刚刚回到维也纳,立刻就收到了一个让他眼前发黑的消息。
霍夫堡宫内,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乎,拉斯洛就收到了萨尔茨堡大主教的使者求见的消息。
朝堂之上,格奥尔格大主教带着萨尔茨堡的书记官鲁道夫前来觐见皇帝。
奥地利的其他大臣也都被召集过来议事,他们都很好奇萨尔茨堡主教怎么刚刚与皇帝分别不久又派使者前来。
“鲁道夫,我和布克哈德大主教一周以前才进行过交谈,不知道他现在又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拉斯洛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他和萨尔茨堡大主教布克哈德不久前才进行过一番激烈的讨论。
拉斯洛对大主教在帝国会议召开期间被提拔为枢机主教一事表示祝贺。
随后,两人就萨尔茨堡的归属问题展开了长达数个小时的辩论。
拉斯洛希望将萨尔茨堡划归奥地利帝国圈,但是大主教对此表示强烈反对。
(示意图,密恐患者谨慎观看)
他自己的教区本来包含巴伐利亚和奥地利,结果皇帝通过与教宗的交易将奥地利独立出去设立了新的大主教区。
现在的维也纳大主教格奥尔格曾经还是布克哈德手下的一位副主教。
此事让布克哈德大主教对拉斯洛心生不满。
他如今的辖区只剩下巴伐利亚了,结果皇帝居然想把他划到奥地利帝国圈,这摆明了是想借着他的影响力干涉巴伐利亚。
布克哈德严词拒绝了拉斯洛的要求,最终萨尔茨堡还是被划到了巴伐利亚帝国圈内。
不过,拉斯洛以德报怨,还是将主持教会诸侯院的殊荣赐予了布克哈德大主教。
毕竟他是除了维也纳的两位枢机之外唯一的帝国枢机了,自然是要拉拢一番的。
一来二去,皇帝与萨尔茨堡大主教的关系虽然没有恶化,却也没有得到多少改善。
拉斯洛本来已经打算暂时放一放萨尔茨堡的事了。
毕竟他这几年吞并布里克森采邑主教区,又让特伦托主教沦为附庸,差不多已经摸到了罗马教会的底线。
要是再对萨尔茨堡大主教下手,没准教宗保罗二世就该给他吃绝罚令了。
没想到他不去找萨尔茨堡大主教的麻烦,大主教反倒是找上他了。
所以,他看向鲁道夫的眼神多少有些凌厉。
而作为萨尔茨堡大主教特使的鲁道夫看到皇帝凶狠的眼神,心中暗叹一声,大主教的担心很可能是真的。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封大主教的书信呈递上去,有些惶恐地对皇帝说道:“陛下,布克哈德大主教为他在帝国会议上顶撞您的行为深感悔恨,特地派我前来向您表示歉意。
然后,大主教恳请您承担起帝国皇帝的责任,保护萨尔茨堡免受敌人的侵害。
我代表布克哈德大主教向帝国宫廷法院提起申诉。
大主教承诺他将在您面前为争议领地依法抗辩,并接受您做出的英明且合法的裁定。”
“你先等等,把那封信拿上来,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拉斯洛算是听懂了,这是有人想对萨尔茨堡大主教动武啊。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拉斯洛只想说干得漂亮,算是替他出了一口恶气。
只有在受到威胁时,萨尔茨堡大主教才能想起他这个皇帝的好。
这不是懂得怎么向皇帝表示尊重吗?
人啊,就是这样......
不过拉斯洛还是感到有些奇怪,毕竟眼前这个使者的语气卑微到不像是要求他承担皇帝保护教会领地的责任,反而像是求饶。
他打开大主教的信件,刚读了几句,表情立刻变得非常精彩。
“陛下,有什么问题吗?”
首先察觉到异样的埃青有些好奇地看向皇帝。
拉斯洛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实际上刚刚读到信件时,他的脑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萨尔茨堡大主教在信中明明白白地写到,一部分施蒂利亚贵族正在集结军队,准备进攻萨尔茨堡主教领地。
如果拉斯洛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信中提到的带头者正是他亲自任命的施蒂利亚等级议会的议长。
也就是说,他亲自任命的施蒂利亚州长居然组织手下的贵族准备暴揍萨尔茨堡大主教一顿。
这当然不是为了给他出气,而是因为施蒂利亚州与萨尔茨堡大主教之间的领土纠纷。
简而言之,萨尔茨堡主教在施蒂利亚有一块飞地,但是这块飞地与奥地利领土的边界始终不清不楚。
长久的矛盾积攒下来,最终导致了这一次骚乱。
萨尔茨堡大主教在信中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暗戳戳地怀疑这背后是拉斯洛指使的。
对于这口从天而降的黑锅,拉斯洛肯定是不背的。
而且这事儿说实话很扯,作为他直属封臣的施蒂利亚贵族们居然公然进攻帝国诸侯。
这要是让帝国内的有心之人抓到把柄,不得大肆鼓吹奥地利威胁论。
说到底,他对施蒂利亚的统治远没有对奥地利本部和蒂罗尔等地来的牢靠。
作为奥地利贵族势力最强大的地区,拉斯洛对他们的大胆程度如今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咳咳,施蒂利亚地区有若干贵族正在集结军队,准备进攻萨尔茨堡大主教。
我完全同意萨尔茨堡大主教的请求,关于领土纠纷,应该首先诉诸帝国宫廷法院,而非以暴力手段解决。
鲁道夫,请回去告诉大主教,我绝不允许这样扰乱帝国秩序的行为继续下去。
让大主教放心,我会确保大主教区免遭战火,领地和人民安宁无损。”
“感谢您的仁慈,陛下,大主教和教区的人民都会铭记您的恩惠。”
拉斯洛的解释让使者鲁道夫稍微松了口气,心中的疑虑却还是未能消除。
莫非这件事真不是皇帝在背后搞鬼?
可是,以强权著称的皇帝怎么可能连自己手底下的贵族准备搞事都不知道?
送走这位使者后,大臣们看到皇帝的脸色几乎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陛下,当务之急是向发布诏书阻止还未发生的灾难,”格奥尔格有些焦急地提议,“然后将此事的领头者召回维也纳询问情况。
另外,立刻让帝国宫廷法院介入并解决这起纠纷,尽量减小此事的恶性影响。”
不怪他这么慌张,贵族进攻教会领地这事可一点儿也不小,尤其这些贵族还是皇帝的直臣。
还好皇帝回来的及时,要是那些贵族真动手的话,没准这场小冲突会直接演变为皇帝与罗马教廷的对立,哪怕皇帝本人并不知晓此事。
“嗯,我这就发布诏书,”拉斯洛神情严肃地点头道,“埃青,你亲自跑一趟,叫停他们的一切危险举动。
格奥尔格,你派人去一趟萨尔茨堡,请大主教亲自到维也纳来,我会为他解决问题。
至于罗马那边,这事既然能够阻止,我们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
要是教宗过问此事,贝萨里翁,到时候就麻烦你到罗马走一遭,向教宗解释这是个误会。”
“是,陛下。”
原本因为恢复和平而平静下来的奥地利宫廷立刻因这场意料之外的风波又变得气氛紧张。
任谁都看的出来,皇帝这次是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