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影子藏的旧账（1 / 1）
赵无极的身影虚幻到了极点，似是风中残烛。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苏白的窥探，拼尽全力地张开嘴，嘴唇无声地开合。
没有声音传出，但凭借着强大的神魂之力，苏白和洛如雪清晰地读到了他最后的口型。
“小心……秦长老，他见过我……”
话音未落，那凝实的门影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轰然崩塌。
重新化为一道不稳定的裂口，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弥合。
最后一声巨响，裂口彻底消失。
寒霜谷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冰冷的寒风。
苏白缓缓站直身体，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已化为万年玄冰。
他的目光越过层层阻碍，锁定在远处正指挥手下封锁现场的秦长老那道离去的背影上。
他收回目光，对着身边同样满脸骇然的洛如雪，一字一句地低声道：
“看来不是意外，是封口。”
说罢，他闭上双眼，体内那股沉寂的万族帝皇之力悄然运转。
他没有动用其他力量，而是从中精准地剥离出了若有若无的龙族威压。
那是源自血脉顶端霸道的威严！
这一丝龙威，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动，遥遥刺向那道门扉残影。
刹那间，异变陡生！
那道原本只是二维裂口般的投影，竟像是被注入了灵魂，猛地向外凸起。
裂口边缘的金属光泽疯狂流转，一个由光影构成模糊的青铜门框轮廓，在虚空中短暂地凝实了。
透过那半透明的门影，一道同样模糊的人影浮现于门后。
那人影身形高大，身上穿着一套早已褪色的龙腾院核心学员院袍，那款式，是十年前的样式！
最清晰的，是他胸前那块铭牌，上面用古老的龙文刻着三个字。
赵无极！
寒霜阵外，风雪未歇。
苏白立于那道新愈的裂口之上，指尖轻抚地面，还能触碰到空间闭合时残留的铭文余温。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比身后的万丈深渊还要沉静。
他并未如柳明风和洛如雪那般急于离开，而是悄然运转起体内那股沉寂已久的力量。
他借用了龙族对空间法则与生俱来的敏锐感知将方才那扇青铜巨门投影凝实时产生的空间褶皱轨迹，都清晰无比封存于自己的意识深处。
返回学院的路上，凛冽的寒风吹得人脸颊生疼。
柳明风快走几步，悄然凑到洛如雪身侧，压低了声音。
话语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
“如雪，你们……最后到底看见了什么？我看到秦长老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洛如雪嘴唇微动，是苏白。
她回头，只看到苏白平静无波的侧脸。
他没有看她，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远处正与几名巡视弟子交谈的秦长老身上。
“他急着封锁现场，并非只为恪尽职守。”
苏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枚冰锥刺入柳明风耳中。
“你留意他刚才拂袖的动作了吗？他那身代表执法长老身份的玄黑长袍袖口，沾上了一层极淡的银灰色粉末。”
“粉末？”
柳明风皱眉，那有什么问题？
“那是界银。”
苏白淡淡道。
“传说中，上古大能封印连通异界的古门时，用以空间坐标的稀有材料。”
“这东西的记载，我只在学院禁典《墟录》的残篇中见过一次。
“如果秦长老只是来处理一次寻常的寒霜裂口，他又怎会随身沾染上这种只应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柳明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回头再看秦长老，那道平日里威严而令人敬重的背影，此刻竟让他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当夜，苏府最深处的密室中，三重隔音结界的光华次第亮起，将一切声音与窥探彻底隔绝。
苏白神情肃穆，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物事。
那是一块暗沉无光的金属碎片，边缘参差不齐，正是他在赵无极那道门影崩塌的最后一瞬间，以灵识之力悄然牵引而来的一角残铭。
碎片刚一出现，静立一旁的洛如雪便感到体内星核一阵悸动。
“就是现在。”苏白沉声道。
洛如雪依言闭上双眼，全力催动体内的星脉之力。
淡蓝色的星辉自她周身溢出，如水波般流淌。
那枚残铭碎片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嗡然一声悬浮至半空。
它表面的锈迹迅速褪去，露出其下繁复玄奥的纹路，与洛如雪眉心亮起的星纹遥相呼应。
光芒大盛，一道残缺的记忆画面被投射在密室的墙壁上。
画面剧烈晃动，背景是学院后山深处的禁地，天空阴沉如墨。
十年前的赵无极，比门影中更显年轻，也更加意气风发。
此刻却狼狈不堪，半跪在地上，他身前一道巨大的空间裂隙正在疯狂塌陷，毁灭性的吸力撕扯着一切。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高耸的崖壁之上。
那人身穿执法长老的服饰，身形挺拔。
赵无极抬头，眼中迸发出求生的希望。
然而，那人只是冷漠地俯瞰着他。
他双手结印，一道道法诀落下，金色的光芒交织成网，却并非为了救援，而是狠狠地砸在即将崩溃的空间裂隙边缘！
那不是救援法印，是加固封印的禁制！
画面中，赵无极的眼神从希望化为错愕，再转为彻骨的绝望与怨毒。
空间彻底崩塌，将他吞噬的最后一刻，画面定格在了高崖上那人冷酷的背影上。
那背影，赫然便是秦长老！
洛如雪发出一声惊呼，从共鸣中惊醒，脸色苍白如纸。
苏白却依旧不动声色，似是早已料到。
次日清晨，他竟主动向学院教务处提交了一份关于“裂口异常波动的调查报告”。
详尽地描述了事件经过，并善意地建议，为安抚众学员情绪，应组建一个联合调查组，彻查此事。
最关键的是，他在报告末尾，以一种悲天悯人的口吻，提及界隙中疑似有学员残魂滞留，发出不甘嘶吼。
并以此为由，提议调阅十年前所有关于学员在禁地失踪的同类事件档案，以作比对。
报告递交上去不到一个时辰，秦长老便亲自出面，当众驳回了苏白的申请。
他脸色铁青，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与冰冷：
“寒霜裂口之事已经定性，无需再查！至于十年前的旧事，更不可翻！封印之地，神圣禁土，妄议者，按院规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