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249.我想查的,谁能阻?(1 / 1)
他的反应,激烈得近乎失态。
然而他不知道,就在他厉声呵斥的当晚,苏白早已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柳明风动用了他在外院经营多年的人脉,通过一名在档案阁当杂役的弟子周小川,冒险偷录了一份十年前失踪案卷宗的残卷副本。
密室的灯火下,苏白的手指缓缓划过泛黄的卷宗副本上那一行用朱砂笔写下的批注:
“庚子年冬,内院弟子赵无极,心术不正,擅闯虚之门槛,致使界隙异常波动,为祸学院。依律,封禁其名,终生除籍。”
苏白的指尖停在虚之门槛这个奇特的词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轻声自语,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亡魂说话。
“不是擅闯……是被推下去的。”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气息仍有些不稳的洛如雪:
“你的星脉之力能短暂唤醒门影的残响,这还不够。”
“若我们能在下一个星轨交汇之夜,在你我力量最盛之时,重现这次共鸣,或许能让赵无极留下的信息更加完整,甚至……撬开那扇门的真实缝隙。”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极淡的黑影贴着屋檐悄无声息地掠过。
柳明风伏在远处另一座阁楼的阴影里,手心紧紧攥着一枚冰冷坚硬的物事。
那是一枚残缺的钉子,通体呈现出暗沉的银灰色,是他凭着苏白的提醒,冒险潜入秦长老院落时,在屋顶的瓦片下找到的界银残钉。
钉身上,还残留着封印法阵的能量波动。
证据确凿。
他望着苏白密室的方向,眼神剧烈地挣扎着。
他一直引以为傲、并誓言效忠的苍玄学院。
究竟在这份荣耀与光鲜之下,还掩埋了多少被强行抹去的真相,与被无辜除名的冤魂?
夜色渐深,寒意愈浓。
一场席卷整个学院的暗流,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悄然汇成了足以倾覆一切的漩涡。
而漩涡的中心,苏白只是平静地吹熄了灯火。
他知道,秦长老的失态,档案的谎言,柳明风的动摇,都只是开始。
当秘密被撕开一道口子,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守护者们,绝不会坐视不理。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适宜狩猎。
苏白闭上眼,静待天明。
他知道,当明日的晨光第一次照亮演武场时,无数双眼睛将会聚焦在他的身上,而其中一些,将不再带有善意。
天光未亮,演武场上已是人声鼎沸。晨雾混杂着少年们呼喝出的白气,弥漫着一股肃杀与朝气交织的奇特氛围。
苏白站在队列中,呼吸平稳,动作不苟,心神却早已散开,捕捉着周遭每不寻常的波动。
很快,他察觉到了。
三道目光,从高高的观礼台上刺下,没有丝毫情绪,只是纯粹的审视。
它们并不停留在某一个人身上,而是在所有与寒霜阵事件有过关联的学员之间来回扫动。
高台上,三名身着深灰色长袍的男子凭栏而立。
他们的服饰与学院任何教习都不同,胸口用银线绣着一柄交叉的剑与天平,那是监察院的徽记。
他们如三尊石像,悄无声息地入驻了这座象牙塔,名义是巡查学风,可那毫不掩饰的压迫感,却像是在宣告一场审判的开始。
“小心,”
身侧的柳明风压低了声音,嘴唇几乎没有翕动。
“秦长老昨夜与监察院的主使密谈了整整一个时辰。我的人隐约听到一句有人,触碰了不该碰的记忆。”
苏白眼帘微垂,心中警铃骤然拉响到了极致。
他知道,柳明风口中的有人,指的就是自己。
他的调查,已经从秦长老的私人范畴,上升到了监察院这个庞然大物的层面。
他不再是拨开迷雾的探索者,而是被巨兽盯上的猎物。
同一时刻,档案阁后方的僻静小巷内,周小川正抱着一摞刚整理好的卷宗,准备送往杂役处。
巷口与巷尾,两道灰色的身影悄然浮现,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他们正是监察院的执事,脸上的表情比身上的灰袍还要冰冷。
“昨夜子时,是否有人潜入档案阁,盗阅《墟录》?”
为首的灰袍人声音沙哑。
周小川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他想起了苏白大哥的嘱托,无论如何不能泄露半个字。
倔强地抬起头,紧抿着嘴,一个字也不说。
“嘴很硬。”
另一名灰袍人冷笑一声,五指隔空一抓。
一道无形的禁制瞬间锁住了周小川的喉咙,少年双目圆睁,发不出半点声音,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随即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怀中的卷宗散落一地。
“说,还是不说?”
为首的灰袍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就在周小川意识即将模糊之际,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一抹淡青色的风刃撕裂空气,斩向那施展禁制的灰袍人手腕。
灰袍人一惊,急忙收手后撤,禁制随之消散。
巷口,柳明风的身影如风而至,将周小川护在身后,神情凝重。
“监察院的人,就可以在学院里对一个学员下此毒手吗?”
“柳家的小子?此事与你无关,滚开!”
灰袍人显然认得他,但毫无顾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两股磅礴的灵力交织成网,瞬间压向柳明风。
柳明风虽是天才,但终究年轻,以一敌二。
不过数息之间便落入下风,被一道掌风震得气血翻涌,不得不借力后撤,暂时脱离了战圈。
他知道硬拼无益,只能先退走求援。
眼看柳明风离去,灰袍人再次逼近。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周小川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的手指死死抓住了其中一人腰间垂下的一枚金属牌,猛地一扯!
金属与丝线断裂的轻响中,他将那枚冰冷的铜牌死死攥在手心。
趁着对方尚未反应过来,拼命将它塞进了墙角排水沟的缝隙里。
做完这一切,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