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曾几何时，想过仗剑走天涯？（1 / 1）
徐然见那少女在海中奋力挣扎，眼看就要体力不支，连忙让雷棘飞过去救援。
“救命！咕噜噜……”
少女朝着徐然挥舞手臂，可马上一个浪头打过来，直接将她拍进海中。
‘我要死了吗？’
陈蕊看着头顶暗沉的海水，感受着身体逐渐冰冷无力，脑海中闪过一片走马灯：
“爹，娘，我来陪你们了。”
正当她放弃希望之时，身下的海水竟神奇的上涌，连带她的身体托举起来，很快就突破了海面。
“咳咳咳！咳……！”
陈蕊蜷缩着身子，咳出肺中积水，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她抬起头，眼前是一位黑袍少年，他墨发飞扬，金瞳璀璨，看着年岁不大，乘着一只银白隼鸟，即便身处暴风雨之中，身上也没有一丝潮湿。
‘是仙人吗？’
随即，她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徐然眉头微皱，一招手，真气化作清风，将少女带到身前。
“雷棘，找处安稳的地方。”
“嘎！”雷棘鸣叫一声，带着徐然离开暴雨范围。
“还好，只是力竭加上失温。”徐然观察少女的情况，确认没有生命危险。
他施法散去少女身上的水气，让她的身体恢复干爽，避免继续失温。
“啪嗒。”
徐然打了个响指，指尖凝聚出一团橘红色的火焰，飘飘欲飞，发出琥珀般的明亮光晕。
他托住少女后脑，指尖一点，这一团橘红火焰顿时化作一只赤羽小雀，扑腾着飞入少女的唇中，落在她的心室。
这道灵火名为【南明君火】，乃是他炼化帝君圣煞之时，体内的朱雀血与圣煞感应，孕育而出。
这道火焰生于【心府】，性质温和，在内主生发气血，温养神明，在外可融金煮海，在天与南斗交感放光，在地与生门相合，养精蓄锐。
徐然将这南明君火放入少女心室，便是为她活热血气，守住精元，滋养生机。
而除了这道借着朱雀精血生出的【南明君火】，他还有一道借着虎蚌金珠生出的【洞渊寒水】收在【肾府】。
这【洞渊寒水】性质阴冷，在内主收藏阳气，安定魂魄，在外冰封四极，在天呼吸月华，在地凝结冰雪霜露。
这一火一水，都是徐然在炼化帝君圣煞之时，圣煞中的道韵与他本身交感，重新孕育出的神妙。
当初徐然收服帝君圣煞之时，便见其能操纵水火，施展多种神通。
当他炼煞之后，帝君圣煞与他合一，自然也给他带来了极大增幅。
这一水一火只不过是最明显的神妙，其他几种增幅相对没有这样强势。
这也就是为什么圣煞珍贵难寻，这样的提升，简直就相当于多修炼了十几年的道行。
当然，徐然非常确信，阴司给他的这道帝君圣煞是掺了料的。
像巫紫灵炼化的龙鲤圣煞，也只给她带来了一道冻水，外加两三种不明显的神妙，远没有帝君圣煞这么猛。
“爹…娘……”
身前的少女蹙眉呻吟几声，随着南明君火化作的小雀落坐她的心室，她那苍白的面容渐渐泛起血丝。
徐然打量着这女子，她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相貌倒也清丽娇秀，只是皮肤被晒成了微褐色，紧皱的眉平白添了几分凶气。
说来也怪，这少女也有几分修为在身，按理来说日子应该不会太差，可她身上的穿的衣服甚至还打着补丁，老旧到掉色。
“嗯……”
少女忽然打了个寒战，缓缓睁开了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徐然：
“你是仙人吗？”
徐然笑道：“我是凡人。”
陈蕊坐起身，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就连衣服都干爽了。
“你肯定是仙人！”
她神色十分激动，调动身姿，跪在徐然面前，磕头拜道：
“仙人，求求你收下我吧，我可以给你打扫洞府，端茶倒水，只求你传我一两道法术，求求你了！”
徐然神色无奈，托住她的肩膀，“我不是仙人，也不能收你为徒。”
陈蕊双眼含泪，泣着摇头，“不求仙人收我为徒，只当个婢女也可，只请仙人发发慈悲，教我点本事。”
徐然看她这副恳求样子，也想到了当初自己，便就松了语气：
“你想学什么样的本事呢？我倒也有几种强身健体，练气驻颜的法门。”
陈蕊使劲摇头，满脸急切道：
“我不求长生，只希望仙人能传我飞剑杀人术！”
徐然顿时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后问道：
“你为什么要学杀人术？”
陈蕊神色凄苦，但是双眼无比坚定：
“我爹我娘被都人害死，我要给他们报仇！”
徐然心中一叹，他其实也有所预料。
虽然不想打击这少女，但他还是开口道：
“你资质平平，恐怕练不成飞剑之术。”
陈蕊面容一黯，她其实也练过武艺，但没什么天赋，至今也不过胎息初期。
但她很快又下定决心，对徐然磕头道：
“只要能报仇雪恨，什么样的手段都可，只求仙人能教我，小女子一定当牛做马报答这份恩情。”
徐然想扶起她，可少女却倔强的跪着。
他也无法，只好开口道：
“你先起来，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这才抬起头，泣声道：
“小女子名陈蕊，幼时随父母生活在月崖岛，家中做着几个岛屿之间的货物买卖，倒也还算富裕。
可是就在数年前，一位自称是清泓剑宗的人来到我家，托我父亲采买百斤青钨铁，说是事后再一并结账。
我父亲不敢得罪他，便将家产抵押出去，好不容易凑够了钱，买来一百斤青钨铁。
可没想到，就在我父亲去递交货物，索要酬款之时……那人竟然翻脸不认账，我父亲与他争执，他竟将我父亲杀死了！”
陈蕊说到此处，双手紧攥衣角：
“家中的伙计将我父亲的尸首带回，讲述了事情经过，我娘受不住打击，很快就病倒在床，家产也被那些钱庄收走，母亲也在一连串的动荡中去世了。”
她仰起头，擦掉眼泪，双眼红肿的看着徐然：
“我后来多方打听，终于知道那清泓剑宗竟然是仙家门派，里面有御剑飞天的仙人，我自知报仇艰难，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求仙人的踪迹，希望能学得仙术，为我爹娘报仇。”
徐然看着眼前衣衫破旧的少女，叹息道：
“你冒着暴雨天出海，也是为了寻找仙人？”
陈蕊点点头，低声道：
“我听人说彩云岛上有仙人出没，便想着前去寻找，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大的暴风雨，一个浪头就翻了船。”
她抬眼看着徐然，眼见自己说了半天，仙人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也焦虑起来：
‘他说我资质差，多半是不愿收我的，可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位仙人，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陈蕊念头急转，很快便把心一横道：
“只求仙人能教我些手段，小女子做什么都行。”
她说着便伸手抓住衣带，便要将其扯开。
徐然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这样也不行吗，也是，他是餐风饮露的仙人，怎么会看上我这等凡庸。’
陈蕊心中悲凉，身子骨都垮了下去，却听眼前的仙人开口道：
“这仇，我帮你报。”
少女瞳孔大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慌张道：
“可我除了自己……再没有能报答你的了。”
徐然微微摇头，“不需要你报答我。”
陈蕊不知该说些什么，金眸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只要你到时候说声谢谢就够了。”
陈蕊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的坠下，将缝着补子的裙面打湿。
“谢…谢你…谢谢你……”
她十二岁家破人亡，一路小心翼翼的打听仇人身份，在知道对方来自仙门后又远离家乡，四处寻找仙人踪迹，想着或许能遇上一位师父，有朝一日学成本领便能手刃仇敌。
可一转眼就过了四五年，她连仙人的影子都没见过，一日日浑浑噩噩，过得无比艰辛，已然不知为何而活。
陈蕊也曾幻想过，若是自己能遇上一位行侠仗义的剑客，或许可以请求他为自己主持公道。
可每当想起，那杀死父亲，害死母亲，让自己家破人亡的仇敌便是来自剑仙门派，这种荒诞残酷的现实便会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公道，只有靠自己去争取。
所以她见到徐然的第一时间，便是请求他教自己一门飞剑杀人术。
陈蕊已经坚信，只有自己握住了刀，才能取得公道。
可是现在，她真的遇见了小时候梦想的侠客，一个愿意为她主持公道的侠客。
尽管这位侠客是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可就是这少年，却让陈蕊心中无比信任。
她心中血气翻涌，不断地重复着说着“谢谢。”
徐然递给她一块手帕，“好了，等真的到了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再对我说谢谢吧。”
陈蕊接过手帕，拭去眼泪，脸上激动的泛起血色;
“仙人愿意帮我，小女子已经是感激涕零。”
徐然微微一笑，“那你还知道月崖岛在哪个方向吗？”
陈蕊用力的点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指着东南方向：
“就在这个方向，不过离得还远。”
“无妨，正好我还要修养几日。”
“雷棘，朝东南方去。”徐然吩咐完雷棘，又对陈蕊说道：
“我要修炼一段时间，你不要打扰我。”
陈蕊赶忙点头，又和徐然拉开一点距离，防止挤到他。
眼见仙人就要闭上双眼，陈蕊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知仙人如何称呼？”
“我叫徐然，不是仙人。”
徐然应了一句便将精神收敛，开始运功恢复肉身。
他虽将天雷百炼身突破至第四层，在【胆府】雷池中孕育出万化雷水治疗肉身伤势。
但是他被天雷轰击那么多次，这万化雷水也只治愈了七成，后面还有三成的修养功夫要做。
他之所以跟陈蕊说话脸色一动不动，就是因为他现在血气萎靡，身体有些乏力。
当徐然闭上双眼，运转真气，天地间的灵气便受到感召，争先恐后的朝他涌来，很快就在他的体表形成了一层淡淡的五色光晕。
陈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见徐然修行之时有五色灵光相伴，心中更是敬佩不已。
‘要是他能收我为徒就好了。’
陈蕊将这不切实的想法甩出脑袋，也跟着盘膝而坐，开始修炼父亲教给她的炼气法诀。
…………
转眼又过了三天，徐然的虚弱已经完全恢复，肉身修为大有精进。
而就在这天早上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月崖岛。
这月崖岛面积不小，纵横数百里，上面分布着多座城镇，人口密集，而且在海岸边还建造有码头，停靠着许多大船。
按照陈蕊所说，这座月崖岛上有两家仙门，一个就是清泓剑派，在岛南边。
另一个叫濯泷剑派，在岛北边。
这两家仙门都深藏于人际难至的山岭中，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但是根据陈蕊搜寻的情报，这两家剑派似乎一直都不对付，时常有摩擦。
徐然驾起金云，直接朝着岛屿南边的山峦飞去。
陈蕊想到心心念念的仇敌马上就能得见，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她看了眼徐然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徐公子，我们就这样直接去清泓剑派找人吗？不如先找人打听一番虚实……”
陈蕊并不清楚清泓剑派什么实力，也不知道徐然是什么境界，但是不管怎么说，直接孤身上门明显很危险。
徐然知道她担忧，解释道：
“你放心，我没有那么莽撞，我会先找个清泓剑派的弟子问问具体情况的。”
陈蕊一脸疑惑，这种探听门派实力的秘密事情，居然是直接上门问的吗？
徐然没有那么多顾虑，以他对东海修士的了解，这种简单的问题，应该只要几枚灵珠就能问个明白。
实在不行，他就抓个清泓剑派的弟子，然后用《神君御臣术》控制住，直接询问具体情况。
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看到岛屿另一边飞来一群修士，看着有十来人，个个身穿白衣，腰间佩剑。
徐然目光微凝，在这一群白衣修士当中，还有一道火红的艳丽身影，手中还拿着一把红绿两色的羽扇。
‘这是……姜离，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