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至高（1 / 1）
林泉醒了。
这并非仅仅是生理上的苏醒，更像是某种沉眠一段时间，而被重新激活一样。
那如影随形、几乎要将存在本身溶解的遗忘状态，似乎正被身边这位充满鲜活生命力、此刻正深深依赖着他的紫发少女，一点点从虚无的泥沼中拉拽出来。
当那份关于“自己是谁”、“为何在此”的记忆碎片重新锚定意识核心的瞬间，林泉便已了然于胸。
这份记忆的回归，清晰地指向了身边这个沉睡的少女——圣采儿。
不过，林泉没有动。
哪怕记忆已然清晰，但他不想，也不愿，因为他怕惊扰此刻胸膛上那份沉甸甸的安宁与香甜。
林泉只是微微垂眸，凝视着圣采儿毫无防备的睡颜，思绪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飞鸟，飘向远方。
她的选择……其实，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林泉想，对于“林泉”这个存在本身而言，身处何方，是刺客圣殿的深闺，还是浩渺大陆的荒野，本质上并无区别。
自己早已习惯了在虚无的边缘踽踽独行，在无尽的命途旅途中，拾取那些能锚定他存在的碎片。
存在的意义，对他而言，本就是在虚无中跋涉的旅人，不断寻找能证明“我在此”的灯火。
若当时，在那决定性的时刻，圣采儿摇头，清晰地说出“不愿”二字，那么待他记忆复苏如现在这般，他会毫不犹豫地牵起她的手。
林泉想象着那样的画面：他会带着她，挣脱这名为“圣女”的华丽枷锁，踏上那片广袤无垠的大陆。
他们会一起去看从未见过的日出日落，体验市井巷陌的烟火气息，经历那些平凡却真实的悲欢离合。
他要让这个被过早剥夺了童真与欢乐的少女，真正地、自由地“活”一次。
在漫长的旅途中，林泉或许能继续寻找其他值得他拔刀的理由，而她的存在本身，她眼中映出的世界的光彩，就是他对抗虚无深渊最明亮的一盏长明灯。
反之，若圣采儿如现在这般，选择点头，背负起那沉重的圣女职责与宿命轮回，林泉同样会给予她最深沉的尊重。
即便此刻，他也不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她。
林泉本就是一位见证者，这个世界，这片大陆，或许都只是他漫长旅程中短暂驻足的一站罢了。
但他会让她知道——有他在。
“林泉”这个名字，将成为她身后最沉默、却也是最坚不可摧的壁垒。
他相信，有自己这柄无形的“刀”在暗中守护，这片大陆之上，将无人再敢轻易欺辱于她。
他的存在本身，便是她行走于荆棘之路时，最强大的护身符。
这两种选择，于林泉而言，道路不同，但终点指向的“意义”并无本质差别。
对抗虚无，寻找存在的锚点，本就是一场充满了随机性与未知的漫长跋涉。
他早已想得透彻：他降临于此，是为了“接触”生命本身，感受那生而为人的重量与温度。
无论以何种方式留下“林泉”这个名字的印记，无论世人知晓他做过什么事、是怎样的人——是守护者，是旅人，还是毁灭者——都是一种存在于此世的证明。
为寻索那飘渺的意义，为顿悟存在的真谛，为证明“我”曾真切地行走于这命途之上……这些，才是他内心深处最根本的驱动。
他渐渐领悟到，被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铭记于心，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瞬间——一个依赖的眼神，一份纯粹的崇拜，一次真诚的并肩……当岁月流转，再回首时，这些记忆碎片所蕴含的情感重量，往往胜过千言万语的宏大叙事。
正是这些或清晰或模糊的“往事”，一点一滴地塑造了如今的“林泉”。
有些记忆会被无情抹去，有些情感却如同烙印般难以磨灭。
就比如……此刻圣采儿睡梦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她的体温透过衣料熨帖着他的心脏。
就比如……之前那位名为龙皓晨的少年眼中那份炽热纯粹的崇拜，如同仰望星辰。
这些，都是他——这个在虚无中挣扎、曾被命运冠以“自灭者”之名的存在——通过他人眼眸所倒映出的、关于“林泉”的影像！
每一个影像，都是构成他完整自我的、不可或缺的珍贵碎片！
正是这些碎片，将他从纯粹的虚无深渊中，一点一点地拉回，赋予他“存在”的实感与重量。
圣采儿此刻的选择，无论是什么，都将成为他“存在图景”中，至关重要的一块新拼图。
“既如此，看来，我也得有所行动了。”
林泉的思绪回归当下。
他自然明白圣采儿选择回归意味着什么——那残酷的轮回试炼，那吞噬光明的轮回灵炉，那剥夺六感的轮回之剑……六道轮回，每一步都是对感知世界的凌迟。
他对这个世界主流的灵力体系，那些繁复的等级、装备、技能，兴趣寥寥。
在他看来，再精妙的术法，似乎都不如他手中一刀来得直接有效。
所谓一剑破万法，在他这里，是一刀斩万理。
然而，如今却不一样了。
只会拔刀，或许拥有毁灭性的力量，却无法真正融入这个世界，更无法细致入微地解决他珍视之人所面临的困境。
就比如现在，他拥有源自“系统”的命途力量，拥有触及虚无本质的伟力，却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这份力量，去抚平圣采儿为了获得力量而必须承受的副作用——那失去六感的无边黑暗与孤寂。
林泉思索着：轮回之力在此界或许称得上强大，但在直面虚无本源时，就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那么，是否存在一个方法？他是否能更精妙、更合理地运用自己所掌控的虚无之力，为圣采儿消除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副作用？
将其“虚无化”？抹去那剥夺感官的诅咒？
这些念头，对于刚刚觉醒部分力量、尚在摸索阶段的林泉而言，只停留在思考的层面。
他并非不清楚危险。“自灭者”的虚无，本质是污染与侵蚀，那是接触了更多的“无”所导致的。
这种力量，越深入，代价越大，越难以回头，甚至可能波及身边珍视之人。这是IX的诅咒，是拥抱虚无的宿命。
然而，林泉并未放弃希望。
因为他的力量源泉，截然不同。
那并非直接来源于虚无星神IX——那位高度凝聚的哲学概念化身。
他的力量，来自一个更超然、更不可思议的存在——“系统”模板。
那是凌驾于所有位面之上，最至高、最难以理解的规则集合体。
在“系统”面前，直接赋予某些幸运儿星神位格亦非不可能。
所以，林泉心中并无太多恐惧。
虽然目前他只能看到“黄泉”模板的进度条，对“系统”本身依旧知之甚少，但他明白，力量本身并无绝对的正邪，关键在于如何驾驭与运用。
多去尝试吧！林泉如此告诉自己。或许自己所掌控的这份虚无之力，还潜藏着许多他未曾发掘的效果。
如今的他，不过才拔刀数次，对力量的运用生涩无比，进度也低得可怜。
掌控虚无的力量，而非被虚无的力量所操控——这才是林泉真正追求的目标！
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断熟练“黄泉”模板所赋予的力量，不断加深理解，不断突破界限，终有一日，圣采儿因轮回灵炉而承受的副作用，他定能将其彻底根除！
再怎么说，虚无本源的伟力，岂是此方世界区区轮回之力所能碰瓷的？
若他能找到那个平衡点，或者确切地证明，自己运用虚无之力为采儿治疗时，能精准地只作用于那诅咒般的副作用，而不对她本身造成任何侵蚀与污染……
那么，即使圣采儿选择了这条布满荆棘的圣女之路，她依旧可以无痛前行，沐浴在光明与感知的世界里。
他保护的女孩，他珍视的人，他怎能让她继续受苦？
况且……林泉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圣采儿散落在他胸前的紫发。
她选择回来，选择继续这残酷的试炼，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正是为了……获得保护他林泉的力量吗？
这个认知，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那沉寂已久的心底漾开一圈微澜。一种极其陌生、却又带着暖意的情绪悄然滋生。
林泉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向来如同冰封般的唇角，竟自发地、极其微小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就在这时，怀中的圣采儿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那紧抿的唇线竟也微微放松，久违地向上弯起，露出一个纯净如孩童般的浅笑。
她甚至无意识地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像只寻求温暖港湾的小兽。
对此，林泉几乎是本能地放松了身体，让她能更舒适地依偎。
随后，他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呵护，将她往自己怀中拥紧了一些。
目光落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那里让他想起了，自己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抹短暂却深刻的温热触感。
一股莫名的冲动，在此刻破土而出，驱使着他。
很快，林泉缓缓低下头，蜻蜓点水般，极其克制又无比郑重地，在她温热的额心，印下了一个浅淡却饱含承诺的回吻。
“这算回应吧？”林泉想到....
就是之前记忆里，跟采儿那同样的吻一般。
一吻落下，
林泉便忽然感到怀中的少女突然动了动，
睡梦中的圣采儿似乎被那落在额心、带着冰凉承诺的轻吻所触动，又或是沉浸在梦境的某个转折点。
她小小的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紧绷了一下，就像受惊的小动物般，在林泉的胸膛上轻微地颤抖起来。
那颤抖并非恐惧，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寻求。
紧接着，圣采儿那原本只是自然搭在林泉身侧的小手，忽然有了动作。
就像在梦中遭遇了什么需要牢牢抓住的东西，她开始无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力道，努力地想要环抱住林泉。
小小的手臂不够长，她便像只八爪鱼般，努力地向上攀附，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他后背的衣料，甚至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份寻求安全的迫切。
林泉感受到，少女的脸颊已经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急促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敏感的皮肤上。
不过，林泉没有任何动作。
他只是低头看着怀中颤抖的少女，感受着那紧贴着自己的、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因用力而微微鼓起的弧度。
那双眼眸里是柔软。
他不允许任何可能惊扰她的动作，自己只是将身体放得更松软，就像最温顺的依靠，任由她将自己当作唯一的抱枕，死死攀住。
少女在梦中似乎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挣扎或战斗。
她的小手时而攥得更紧；时而又会泄力般微微放松，但很快又像害怕失去什么似的重新收紧。
圣采儿纤细的身体与此同时，也在他怀中辗转、轻颤，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依赖，给林泉一种他是这动荡梦境里唯一的锚点一般？
时间在无声的依偎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那阵剧烈的颤抖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
紧绷的身体线条一点点软化下来，紧攥的小手也终于放松了力道，但依然固执地环抱着他，维持着一种依恋的姿态。
终于，少女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急促的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
一抹纯净得如同雨后初晴阳光般的微笑，在她熟睡的小脸上悄然绽放。
那笑容褪去了圣女的清冷与背负的沉重，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甜美与满足，就像在梦中终于抓住了她最渴望的珍宝。
林泉属实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吻，竟然给睡着的圣采儿带来如此的.....效果？
不过也是，从未被爱过，哪怕是梦里，也会明锐的感觉到吗？
林泉如此想着，对怀中的少女，更多了一份怜惜....
很快，
林泉那为了不打扰采儿而，悬在半空、不知该放于何处的左手，此刻终于有了落点。
它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试探的轻柔，落在了少女因侧睡而微微弓起的后背上。
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和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柔软弧度。
这个动作生涩无比，却蕴含着他此刻能给予的全部回应与承诺。
“好好睡一觉吧，累了，就要休息一下，不是吗？”
林泉温柔的在心里对圣采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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