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斩草除根！（1 / 1）
楚雁回轻咬了下唇瓣，在肖鹤复杂的目光里没有看到责备。
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悲戚。
可他为什么会伤心……？
楚雁回没敢多想，她不希望师父讨厌她，敛了脾性，面上又镇静了下来。
对齐子易问：“你若觉得我有罪，便那样觉得吧……”
“没有。”齐子易回答得很决绝，“各为其主，无谓对错。”
紧跟着又道：“十一月二十八日二更时候，昭翎将军于沈家大院内恐吓百姓、杀害贾家二子，谨记。”
此话一出，楚雁回弄明白了他的立场和态度，只是有一事不解：“我已经不是大将军了，你为何还这么叫我？”
齐子易坦然道：“那又如何？大不了你也上奏弹劾我。”
“罪名就是，蔑视皇命。”
认认真真说完这话，齐子易看向楚雁回的眼神十分纯粹。
起初还以为他在说笑，但见如此，才知他是来真的。
最后一点微光熄灭，楚雁回放开了他。
一句话也没说，站到肖鹤身边，背对着他。
齐子易从石阶上起身，双腿已经能够行动自如，默默看着她的背影。
胸前衣袍里的步摇，在动作时硌了他一下。
他想，之后应该都无法再将步摇归还给她了。
齐子易对着她的背影躬身一拜：“多谢昭翎将军。”便跟着向兴平、黄杰等人离开了此处。
无羁的目光徘徊在二人之间，见楚雁回丝毫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不禁拧眉：“真就让他一个人去？”
那种连老大爷都打不过的家伙，能干什么？
这话不太体面，饶是当事人不在，无羁忍了又忍，男人间的同理心爆发，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楚雁回却满不在乎道：“他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我可没闲工夫跟着他。”
这两人各有各的执着，无羁被夹在中间，对齐子易担心是真，但更多的还是害怕他出事，平添麻烦。
“那我去守着他。”无羁无奈道。
楚雁回静静望着正堂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腿长在你身上，和我说有何用？”
“反正留你在这儿也抓不住沈元良。”
听出她的语气不太好，无羁以为她是因为没抓住罪魁祸首而在闹脾气。
一时语塞，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她一句“切莫惹是生非”。
沈家大院的喧闹忽然零落，只剩下楚雁回和肖鹤两人在此。
半晌，楚雁回一直没说话，肖鹤看不透她的打算，率先开口打破寂静：“在看什么？”
“沈元良。”
楚雁回说着，紧闭双目，青色血脉一点点爬至脖颈，喉咙里不自觉低吼了几声。
她的神识意境里，赫然涌现出三个身影，两个大的身影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奔逃在乡间小路上。
小道路口有家酒肆，酒旗迎风飘摇，门前长燃的灯笼照亮了沈家父子和梅夫人的脸。
楚雁回缓缓睁眼，身上血脉不曾褪去，目光多了几分犀利。
此时，先前趁混乱躲起来的三名杀猪匠，因听着院内没了声响，全都走了出来。
三人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瞧见楚雁回浑身是血站在院中的瞬间，纷纷愣住，再不敢动。
楚雁回带着肖鹤经过三人身旁，瞬息间手起刀落，将他们斩杀在身侧。
几人的鲜血喷溅了楚雁回的半个身子，她依旧淡定自若，岿然不动。
肖鹤在另一侧无声惊讶，听她说：“师父，别怪徒儿心狠。”
“他们既然起了害人的歹心，就怨不得我斩草除根。”
“否则恶人不除，他们只会再去杀害其他的好人。”
肖鹤：“……”
这段时间来，他也听过无数楚雁回说过的话，每句都带着浓烈且极端的口吻。
即便是面对“师父”，也是异常的欢欣鼓舞。
像这般平静无波，毫无感情的语气，还是头一回听见。
让他觉得十分陌生。
细细打量她的侧脸时，犹见杀气正在沸腾。
他沉思揣度，只知，这绝不是贤者沈妄教她的道理。
——
夜色沉沉，狂风呼啸。
似乎有了变天的苗头。
沈元良抱着呼呼大睡的沈元宝，手牵梅夫人小跑在泥路上。
时不时三步一回头，看追兵有没有跟上来。
梅夫人穿着长裙，体力也不比他好，没过多久，速度便明显慢了不少。
脚步放慢的同时，手从沈元良掌中滑脱了出来。
“夫人？”沈元良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回望着她，“夫人，不能停下啊……”
“如今事情败露，你我再不快些逃走，只怕那活阎王追上来，咱们全家都没命活！”
梅夫人低头看了眼红肿的脚踝，刺痛感一阵阵蔓延，忍不住落泪道：“夫君，我这样子也只会拖累你们！”
“你快带着宝儿离开！别管我了！”
沈元良被她猛地推开，往后趔趄几步，站定后又迎了上来。
也不管汗水糊满眼睛，执意去拉她的手：“夫人，我怎么可能将你丢下，一走了之？！”
“你曾陪我风餐露宿，十几年来对我不离不弃，我若丢下你离开，反倒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听到沈元良的深情表露，梅夫人哭声渐大：“若非迫不得已，我也想与夫君相守一生。”
“现在宝儿还小，总不能因我一人，让稚子受苦吧？你快走吧！”
说完，梅夫人又推了他一把，这次却没推动沈元良，反而被他越抓越紧。
“夫人，什么都别说了，你我不能同年同月生，只要同年同月死，也不枉夫妻一场！”
“我是绝不会丢下你不管不顾的！”
话音落下，随即一个轻蔑的声音划破长空——
“好一个鹣鲽情深啊！”
沈元良顿时警觉，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位扭身过去，迎面撞上一双淡血色的瞳孔。
“啊！”
身子向后一仰，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怀中的沈元宝被无故惊醒，睁眼便见自家爹娘一个惊恐万状，一个泪流满面，跟着也呜呜大哭起来。
哭声响彻山野，楚雁回全身的血腥味飘散在风里，无声无息将他们笼罩。
月亮一片漆黑，风势渐嚣，吹折酒旗竹竿，“轰隆”一声倒下。
酒肆的廊下灯笼剧烈晃动，灯芯熄灭在了残影之中。
沈元良看着眼前人手持利剑步步紧逼，面部神情仿佛与她身后的黑夜已经融为一体，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当两人仅仅相隔半丈之时，沈元良心里咯噔一下，恍惚看见了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紧紧抱住孩子，撕心裂肺地大喊：“我知道！”
“你们不是想查清楚贾鸿卓案子背后的隐情嘛？！”
“我、我！全都告诉你们！求你……求你放过我的夫人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