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识分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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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大变的楚雁回像极了一个未经世事的闺阁少女,被肖鹤拒绝触碰后,眼巴巴拉着无羁诉委屈。

“为什么师父要躲我……他好像很怕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面对楚雁回的追问,无羁全然无动于衷,把她甩在一边,单独拉了肖宴谈话:“请肖尚书看在昭翎将军救了肖公子的份上,帮我一个忙。”

楚雁回的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肖宴摸不透她的把戏,仍然顾虑重重:“肖某绝非忘恩负义之辈,但事关吾儿,我也无法随便答应。”

无羁听出此话意有所指,背着楚雁回压低了音量:“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隐瞒什么了。”

“如肖尚书所见,现在的她与之前判若两人,或该说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此话何意?”肖宴满头雾水,余光将楚雁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眉头越皱越深。

无羁侧身挡住他的视线,继续道:“据太医所言,她此病名为‘癫狂之症’,受体内狂化之气的影响,随时都有神识分裂的可能。”

“太医说一旦神识转变,万不可以另一个神识的记忆强行刺激她,否则也会因此狂化。”

“故而这么多年来,她从不知自身患有此病。”

“之前她每次神识分裂的时候,总闹着要找师父,我骗她说这是师父给她的考验。”

“我赌她永远也找不到那个人……只要她一旦找到了,我就愿赌服输给她买藕粉糖糕,师父也不再会离开她……”

说到这里,无羁心间一梗。

他万万没想到,被他胡诌的这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居然让楚雁回的另一个神识惦记了这么多年……

肖宴努力消化完巨大的信息量,好在早年为肖鹤治病时,曾阅览过大量医书古籍,对此“癫狂之症”亦有了解。

他很快便摸清楚了无羁的目的:“你是想让吾儿配合你们演戏,防止昭翎将军狂化?”

“正是。”无羁颔首,“天级鸮兵的能力,肖尚书也已经见识过了,想来你也不愿看见足下这座皇城像你的府邸一样化成灰烬吧?”

肖宴:“……”

他当然不想。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恐怖的力量,他才心有余悸。

“昭翎将军本就喜怒无常,吾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当如何?”

“肖尚书大可放心,我敢以性命担保,就算全天下的人被那条疯狗杀光了,她也不会伤他分毫。”

无羁语气坚决,他非常清楚,楚雁回对沈妄的执念非同一般。

肖宴陷入沉默。

无羁见他毫无反应,继续道:“想必肖尚书应该听说过她为沈妄殉葬的事吧?”

十五年前,楚雁回在沈妄死后自绝经脉寻死,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才被太医令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事,肖宴的确也有所耳闻。

他一时无从反驳无羁的话,只道:“我得询问过吾儿再定。”

说罢,他来到肖鹤身边悄声商议着,无人知晓他们都说了什么。

无羁的目光在肖家父子身上盯了许久,凑近正在指挥官兵处理后事的陆方义,冷不防问:“敢问陆大人,以前可曾见过肖家公子?”

陆方义奇怪地看向他:“人人皆知肖家公子自幼体弱多病,一出生便被肖尚书养在府里,二十年来从未外出过,甚至连陛下亲办的宴会都不会参加,在下自然无缘得见。”

“上将军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无羁若有所思道,“只是觉得肖公子长得很像一位故人。”

“确实很像。”陆方义说得很小声,一笔笔在册簿上记录灾后损失。

当年沈妄凭借出众的能力与他一起办过几件悬案,因此名声大噪,很快便被楚王赏识,封为大明宫宫主。

所谓“大明宫”,即是高阶式者替君王处理各类大小杂务的所在之地,暗地里又兼任教化鸮兵的职责。

说得好听是“教化”,实际不过是让鸮兵们互相残杀,遴选出优胜者替朝廷效命而已。

在知情人的嘴里,大明宫亦被称为“噬魂宫”——赤华军就是从中经历九死一生,被选出的可悲的佼佼者。

陆方义刚开始也同情过他们,可当他发现仍会有无辜之人死于鸮兵之手时,他对他们的感情就产生了郁结。

慢慢察觉到这一点后,他每次面对鸮兵,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陆方义目不转睛专注于手上册簿,无羁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索性闭了嘴。

他可不想在一个本就厌恶鸮兵的人身上找不痛快。

收回视线的瞬间,正巧对上肖家父子的目光,肖宴领着肖鹤来到无羁跟前:“吾儿说为表谢意,愿意配合大家。”

“配合什么?”陆方义疑惑地来回瞅了三人一眼。

肖宴看向无羁,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和歉意:“……在下以为上将军是在和陆大人商讨那件事。”

突然多了个知情者,无羁夹在他们中间进退两难,无奈又和陆方义讲了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竟不知还有这种事。”陆方义微微握紧笔杆,胸口没来由的有些闷,“是因为沈宫主吗?”

无羁意味深长地看向在不远处乖乖等候的楚雁回:“谁知道呢。”向她招招手,“小九!过来了!”

“小九”这个昵称,是在大明宫的那段日子里,无羁和一众哥哥姐姐给她取的——充当了一阵她当时的名字。

楚雁回耳朵动了动,将手里的焦石一丢,默认无羁准许了她的行动自由,直奔肖鹤而去:“师父……”

楚雁回满脸笑意地张开双臂,无羁见缝插针,抬手抵住她的额头:“你也看见了,师父刚刚死里逃生,且先让他修养一阵吧!”

“你不是要吃藕粉糖糕吗?走了,给你买去。”

不等楚雁回说些什么,无羁又拖又拽硬是将她越拉越远。

“啊!二哥你干什么!”

刚走上街道,楚雁回甩开他的手,对他此举很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把师父留在那儿啊?即便是要修养,那也该去大明宫!”

无羁身形一僵,脑子里极速碰撞出火花。

大明宫确实灾后重建了,但时过境迁,现如今里头的人全都大换血,早已没了沈妄的位置。

何况这还是个“冒牌货”。

正当无羁犹豫着该如何糊弄她时,河堤旁突然传来一阵惊叫。

百姓们皆像大白天撞鬼似的,面露惊惧,不约而同从河堤边逃离。

官兵们为组织秩序,不幸被卷入人流,他们扯着嗓子叫喊,人人视若罔闻。

只听得人群里有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楚雁回下意识望向河道,因水位下降而露出的淤泥里,密密麻麻埋着腐烂发胀的残肢,偶尔还能瞟见几具无脸尸首。

仔细一看,尸首的面部全是清一色被烧去五官后结出的血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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