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家往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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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大明宫的鸮兵,有九成都是孤儿。

余下一成,便是像江泽文那般没落的高门贵子。

急于再次东山再起的江氏家族,明知大明宫吃人不吐骨头,却还是亲手把突变为鸮兵的长子献上,彰显忠心,蓄意讨好君王。

只可惜大厦将倾的命数已定,江家人此番盘算未得善果,终还是卷入党羽之争,被冠以叛贼之名,满门抄斩。

江泽文因实力出众,正是朝廷所需的“兵器”,得楚王宽恕,免除死罪……

因为楚雁回的话,江泽文死去的记忆突然复苏,刺激着他的神识。

他面露凶煞,一个手刀毫不留情劈向楚雁回颈侧,顿时看她晕倒在地。

从地上起身,江泽文把她推给无羁,脖子上还残存着刺痛:“疯子。”

无羁扶住楚雁回,见她颈侧并无淤青,心下了然:“多谢江棘卿手下留情。”

江泽文拂干净官服,重拾贵态,轻描淡写道:“收拾条疯狗而已,我还犯不着对她使用能力。”

彼时,肖家父子已来到众人跟前。

虽不知大理寺卿来此的目的,肖宴出于礼教,问候了一声:“江棘卿,别来无恙。”

“肖尚书。”江泽文拱手回礼,视线忍不住朝肖宴身后瞟去,“不知这位是……”

肖宴低声示意肖鹤上前:“鹤儿,快去见过江棘卿。”

肖鹤忽然被推了出去,许是惧怕江泽文的气场,目光有些躲闪。

唯唯诺诺行了礼:“参见江棘卿。”随后又躲去了肖宴身后。

肖宴笑道:“哈哈哈哈哈……犬子怕生,大人莫怪。”

江泽文眼破犀利,在心底冷嗤:可笑,不过只有脸长得一样罢了。

这副懦弱模样,怎么会是那个人……

定是楚雁回神识混乱,分不清真假,认了个冒牌货做师父。

搞清楚了在意之事,江泽文骤然释怀,客套道:“肖公子常年待在府中,不与外人接触,有此反应,尚可理解。”

简单寒暄完后,地牢入口涌现出两名京兆府的衙役,押着刘裕上来。

陆、齐二人紧随其后。

江泽文见状,立即起手下令,命大理寺差役将刘裕接手过来:“烦请陆大人在一个时辰后,整理好尸格、诉状、卷宗送至大理寺。”

陆方义微微拧眉,无奈应声:“是。”

“再会。”江泽文轻轻颔首,撂下这句话,带领大理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此处留下几个不明所以的人,纷纷看向可能对此事知情的陆方义和齐子易。

“陆大人,你叫我等前来,为何又让江棘卿把人领走了?”无羁率先开口。

陆方义轻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唉,我也未曾料到江棘卿会奉成王之命突然前来接手此案。”

“现下不止刘裕、贾鸿卓之案,就连先前他们不肯受理的连环命案,也一并接了去,委实叫人捉摸不透。”

“成王?!”无羁颇为震惊,“当年成王因靖王叛乱遭受波及,不是被贬为庶民,流放到百越去了吗?”

陆方义解释道:“上将军常年驻守边塞,对朝廷之事不甚了解。”

“那成王在被流放的十几年中,每年都为陛下抄写血经奉上,祈神谋福,一时震动朝野。”

“陛下因此为他重新平反,恢复了他的皇族身份,如今又担任京兆牧,尊贵不亚当年。”

无羁仔细分析着话里内容,总结下来,说白了就是:成王兜兜转转从落魄王爷成了陆方义的上司。

赤华军常年出塞征战,归期难定,即使归来,往往待不上三日便要再次起程。

无羁也是头一遭听说这回事,不禁想起些陈年往事:“那江家可有平反?”

陆方义意外他会问这话:“上将军慎言。”

当年靖王之乱,所有与此事有所牵扯的,除了身为楚王胞弟的成王,以及江泽文留了条命之外,其他人全被斩首。

刽子手在午门连斩了三日人头,血糊在刀上,磨钝了利刃,砍到后面,则需两刀才能人头落地。

有清流之士不满楚王暴行,对此口诛笔伐,大闹午门,楚王默许监斩将其杀死。

事后又借其之死降下皇榜,颁布罪己诏,处死了那名监斩,平息掉万民哀怨。

至此,靖王之乱便成了朝中所有人封缄于心的禁忌。

当时无羁他们尚在大明宫,他也很清楚陆方义在顾虑什么,只是江家之祸无论怎么看都很冤枉

——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仅凭登门拜访过靖王这一点,便被纳入了叛贼之列。

无羁一阵恍惚,不管何时何地想起,都依旧令人唏嘘。

许是默认此事不该被提起,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直无言的齐子易此时突然打破沉寂:“听上将军这话,莫非当年的靖王之乱还有什么隐情?”

无羁看了眼陆方义的脸色,摇摇头:“并无什么隐情,无非是难忘旧时情义,心存侥幸罢了。”

齐子易:“……”

说谎。

十几年前他正随府中先生游学江南,回来后才听说靖王叛乱,细打听去,人们却对此闭口不提。

当初他因急于入仕,便听从了先生的建议专心备考,是以渐渐将其遗忘。

如今看来,只怕其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

若当真如此,岂非又冤死了许多无辜之人……

无羁见齐子易双目失焦,落入沉思,生怕他继续追问下去:“话说回来,方才齐翰林随陆大人前去地牢,可有问出什么消息?”

齐子易蓦地从过往的意识里抽离出来,正了声色:“让上将军失望了,单凭刘裕的一面之词,实在不足以让我信服。”

无羁欲言,齐子易却不给他任何机会:“退一万步讲,就算昭翎将军在此事上并无过错,也抹除不掉曾经她对无辜之人造成的伤害……那些枉死之人都需要一个公道……”

“弹劾奏章我绝不会撤回。”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肖鹤,脑子里对楚雁回在书房里的那句“师父”有了些眉目。

学着大家把此事看作寻常,话锋一转:“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告辞。”随后躬身拜别诸位。

这小子……真是个犟骨头……

无羁目送着他离开,想起当下之事,不免忧心:边关的妖魔暴乱已经平定,赤华军对朝廷的价值骤减。

加之楚雁回不久前才冒犯龙颜,若楚王较真起来,难保不会治她的罪。

偏偏神识分裂的“这个”楚雁回又是最好拿捏的……

“陆大人也不信刘裕的话吗?”无羁试探道。

“非要说的话,我更相信昭翎将军的话。”陆方义万分笃定地说。

无羁不解他对楚雁回的信任从何而来,几乎脱口而出:“为何?”

陆方义想了想,他是不喜鸮兵,但也并不妨碍他对他们其中某些人的信任:“因为此案波及到了永和村的沈家……”

哐!

身边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好几双眼睛循声望去,只见肖鹤踩空台阶摔了下去,整个人结结实实撞在院子的水缸上。

待肖宴大惊失色地前去查看,他却早已晕了过去。

显然今日并不适宜商讨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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