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圣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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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太放肆了!

江泽文怒火中烧,正要发作,门口疾步而来的两人赶到楚雁回身边。

无羁见状,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赶忙压着楚雁回的头赔不是:“江棘卿,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江棘卿……”陆方义也正想帮忙说点什么,躬身见礼的刹那,但见地上一堆熟悉的碎片。

猛一抬头,大惊道:“圣旨怎么被毁坏了?!难道是昭翎将军……”

江泽文眼神微动,甚为心虚:“是我……”

陆方义大跌眼镜:“怎会如此!”

“要不是她突然把圣旨丢过来,我也不会失手……砍了。”

这话说得没有半分底气,江泽文表面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早已心乱如麻。

楚雁回的那些话,在他现在听去,只像是一根刺生根在了他的心里。

圣旨损坏是为大事,别说江泽文,若是楚王追究起来,只怕从传旨到接旨的诸多人员都会受到牵连。

陆方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是谁砍了圣旨,脸色臭得一塌糊涂,喃喃道:“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自然是谁的过失,就去认罪啊!”楚雁回在无羁手底下微微仰脖,单眉微挑,笑得不怀好意,“你说是吧?狗东西。”

脏话说来就来,江泽文面色微沉,不悦道:“你是还想与我再打一架?”

楚雁回扯了扯脸颊肌肉,咧嘴嗤笑:“不怕死你就试试看!”

看着两人一刻也不肯消停,无羁脑仁生疼,踹了楚雁回一脚,示意她赶紧闭嘴。

转而道:“江棘卿也不必苦恼,依我之见,不如及时去向陛下认罪,说明缘由,或还有一丝转机。”

“好哇!二哥!你要把我卖了!”楚雁回听出言外之意,挣开他的手,躲闪到一旁。

陆方义想了想他的话,认为自己也难逃其咎:“上将军所言,我以为不妥。”

“今日之事若非是我向陛下请旨下诏,恐也不会酿成此等大祸,让昭翎将军一人担责,实在令人难以心安。”

一听这等良心话,楚雁回立刻倒戈去了陆方义身边,躲在他背后。

双手搭上他的一侧肩膀,探出半张脸,狠狠点头:“就是就是。”

反正都闹成这样了,江泽文还想置身事外,门都没有!

少女掌心的体温穿透几层棉纱直触肌肤,陆方义身子一僵,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半步。

温热尚存,于事无补。

无羁不知自己的话何处有所歧义,竟叫诸位这般误会,解释道:“我并非那个意思……”

说着,他目光定格在楚雁回毫无距离感的动作上,眉头一皱,自然而然走上前把她拉了回来。

“别动不动就闹脾气,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无羁像哄孩子似的劝道。

扭头对大家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行请罪认罚。”

“江棘卿就照事情原委如实禀告,小九也收敛些性子,不要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黄。”

“兴许陛下见我等认罪态度良好,能够网开一面。”

无羁的眼神流连在两人之间,最后停在楚雁回身上,见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又道:“……否则我与陆大人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话中弦外之音很是明确,楚雁回满脸不高兴:江泽文那厮怎配这么多人给他殉葬?

她权衡再三,囫囵在嘴里说了句:“知道了。”

“且慢。”江泽文沉默许久,适时插话进来,指向院中一具死尸,“望昭翎将军据悉,这件事我也会一并上奏给陛下。”

早在楚雁回杀鸡儆猴之后,地上装死的差役们全都爬了起来。

偌大的院子,仅剩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立在中央。

楚雁回无所谓道:“随你。”

眼下进宫请罪成了当务之急,江泽文吩咐差役暂时将刘裕押回地牢,待他回来后再做发落。

按照无羁的说法,四人一起进宫面圣,因为楚雁回的面子,路上可谓畅通无阻。

即便被人告知楚王正在御书房议事,门外太监也不敢拦着。

只见楚雁回抬脚作势就要踹开大门,无羁忙不迭提着她后领给拽了回来。

值守太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了出来,两眼一昏,直挺挺地跪下,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

楚雁回一把打开无羁的手,像只炸毛的野猫:“烦死啦!老拽我后脖领子干啥!拽坏了你赔嘛?!”

“我赔。”无羁不假思索。

“……”

楚雁回默了片刻,眼睛几乎要在他身上看出洞来,随即比划出两根手指:“那我要浮光锦做的烟罗裙,两件!”

天下人素知,浮光锦乃是高昌国每年献给楚国的贡品,全国不过寥寥。

其锦缎以五彩丝织就,为日月所照,光彩浮动,如波如粼,观之炫目,故称“浮光”。

那话明摆着是狮子大开口,无羁却轻声应道:“好。”

楚雁回脖颈直了直,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老实下来。

陆方义和江泽文杵在二人身后,心思各异,前者表情新奇,后者则是不屑一顾。

门外方才安静不久,御书房的门赫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个熟悉面孔。

齐子易朝诸位微微颔首,一袭幽篁暗纹白袍,玉冠束发,作的是书生打扮。

他侧身让开条路,一把白玉折扇合握掌中,躬身见礼:“陛下有请。”

楚雁回大步跨进门槛,自行将其无视,其余三人体面地回礼,一同进入御书房。

门外的齐子易并未在房中停留,顺手带上门,不知去了何处。

今时已至日仄时分,然而整日大风四起,日头阴晦,御书房中早已烛火长燃。

目之所及明亮通达,轻雾盘绕,香气扑鼻。

楚雁回耸耸鼻尖,香气送入鼻腔,不是很喜此味:“父王房中的安神香怎么换了?倒不如之前好闻。”

楚王笔下一滞,缓缓抬头凝视着楚雁回的眼睛,见她眸中幽深如墨,重新垂下头去写着什么:“先前的安神香已失效用,自然换了。”

“你们找朕何事?”

没想到楚王会率先开口,几人急忙行礼过后,无羁出面说明了圣旨被毁的来龙去脉。

当楚王问及江泽文,他不但附和了无羁的话,还当真把楚雁回在大理寺杀死差役一事如实禀告。

房内一阵沉默,楚王面色无虞,放下笔杆,兀自给砚台倒了些水,无声研墨。

几人面面相觑,气氛十分微妙。

忽然,楚王抄起砚台高高掷下,“哐当”砸落地上,墨汁侵染一地。

众人看得真切,那砚台分明是朝楚雁回去的,得亏她身手矫健,才避开了这次灾祸。

察觉到楚王已然动怒,三人纷纷跪地。

唯独楚雁回还站在原处不肯屈膝,蹙眉看了眼地上残垣,冷笑一声。

“陛下何故发怒?”

楚王默然不语,神色肃穆,与之相视,颇有几分剑拔弩张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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