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天阶•凡躯撼神（1 / 1）
第二次登天阶，一道身影在半空中停滞。
此时，他已攀至二百级台阶，可呼吸却越来越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下滚烫的刀片，而呼气却如狂风呼啸，带着血腥味。
他的身体早已透支，肌肉在崩溃的边缘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天阶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级，而他才刚刚开始。
不能使用魂力，哪怕是世间最健壮的体修，面对这天阶威压，也会黯然失色。
可湮川不同——他的体内流淌着龙太子的精血，骨骼亦被龙骨替换，肉身强度远超凡人极限。
可即便如此，依旧寸步难行！
“怎么办……怎么办……”湮川内心焦灼如焚，指尖深深嵌入石阶缝隙，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再这样下去，别说救千古清寒，他自己都会死在这天阶上！
“不能停……绝不能停！”
他猛地咬牙，从腰间抽出那柄通体猩红的‘血王骨杖’——此物乃是数根万年魂兽脊骨所炼，坚不可摧，亦能承载部分天阶威压。
“砰！”
骨杖重重杵在石阶上，裂纹瞬间蔓延，却未碎裂。
湮川右手紧握骨杖，借力向上攀爬，速度竟比之前快了几分！
——
时间流逝，晨曦早已褪去，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灼烧着湮川的脊背。
可天阶的冰冷依旧刺骨，仿佛连光阴都被冻结在此。
每上一阶，威压便倍增！
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又被天阶的寒气冻结成冰，再被体温融化，周而复始。
手中的血王骨杖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裂纹如蛛网般遍布杖身，仿佛下一刻就会崩碎。
“呃啊——！”
湮川低吼着，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青筋暴起如虬龙盘绕。
他的膝盖早已血肉模糊，每挪动一寸，都会在石阶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1112阶。
他抬头望去，天阶依旧高不见顶，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还不够……还差的远呢！”
湮川的视线开始模糊，耳畔嗡鸣，仿佛有千万厉鬼在尖啸。
他的意识逐渐涣散，可手中的血王骨杖却越握越紧，直至指节发白。
“就算爬……也要爬到最后一阶！”
湮川缓缓回头，脚下已是万米高空。
天阶之下，云海翻涌，山河渺小如尘。
他此刻所处的高度，早已超越凡世之巅，连飞鸟都难以企及。
凛冽的罡风撕扯着他的身躯，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从这通天之路上掀落。
——若此时坠落，必是粉身碎骨！
但他没有退路。
他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膝盖处的白骨隐约可见，每一次挪动，都像是拖着千钧重物。
大腿肌肉痉挛扭曲，每一次抬腿，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
1613阶。
他像濒死的野兽般趴在冰冷的石阶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身后的台阶上，拖拽着长长的血痕，混合着破碎的衣衫碎片，触目惊心。
毅力……终究敌不过肉身的极限。
他昏昏沉沉地趴了数个时辰，直到冰冷的石阶几乎冻僵他的躯体，才勉强恢复一丝气力，继续向上攀爬。
从清晨到深夜，从烈日灼烧到寒风刺骨。
3100阶。
高空的温度骤降，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霜，附着在他的眉睫、发梢。
狂风如刀，每一次呼啸都像是要将他推下深渊。
但他像一根铁桩，死死钉在天阶上，时停时进，却未曾真正倒下。
地面上的凡人仰望苍穹，只能看见一个微小的黑点，悬于云端，仿佛静止。可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
那个黑点，仍在向上移动！
三天三夜过去。
8893阶。
天阶的威压已恐怖到极致，湮川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在挤压下变形，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然而，在这极致压迫下，他原本停滞的魂力竟开始松动！
80级……80.5级……
肉身濒临崩溃，魂力却在这场磨砺中升华。
膝盖处的伤口早已结痂、崩裂，再结痂、再崩裂……反反复复，疼痛成了麻木的习惯。
他以为自己能撑到最后。
9112阶。
只差最后的八百余阶，便能登顶。
可就在这一刻，他的身体……终于彻底崩溃。
内脏出血，经脉寸断，连龙血淬炼的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还……差……一点……”
湮川的视野彻底黑暗，最后的意识里，他仍向前伸出手，试图抓住那近在咫尺的神界之门。
而后，彻底昏死在台阶之上。
——
血，无声流淌，浸染天阶。
他的身躯静静伏在那里，像一具被天地遗弃的残骸。
可若有人能听见……
便会发现，他的心脏，仍在微弱地跳动。
——不甘，不屈，不灭。
黑暗。
无边的黑暗笼罩着湮川的意识，像一片永夜，吞噬了他所有的挣扎与坚持。
“结束了吗……”
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了天阶的轰鸣，感受到血肉被碾碎的痛楚。
9999级台阶，他终究没能登顶。
——他又一次输了。
输给了天威，输给了凡躯的极限，输给了命运的无情。
他无力地趴在冰冷的石阶上，不知昏死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痛苦永恒。
——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已截然不同。
四周空旷无垠，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没有天阶，没有压力，甚至连风都静止了。
“这里是……哪儿？”
他的声音飘散出去，却像被虚空吞噬，没有一丝回响。
湮川试图撑起身子，可虚弱的身体连站立都做不到。他低头看去，身上的伤口竟已愈合大半，但体内的力量依旧枯竭。
最让他不安的，不是天阶的消失，而是——
他究竟身在何处？
忽然，前方的云海无声分开。
一道模糊的身影踏空而来，赤足纤纤，衣袂飘然，每一步都似踩在时间的涟漪上。
她的气息浩瀚如星河，仅仅是远远望上一眼，湮川的灵魂便止不住地战栗。
——神威！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仆从，气息虽内敛，却依旧远超湮川巅峰之时。
“这里……难道就是天阶的尽头？”
湮川心中震颤，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浮现。
那女子在他数米外停下，神韵流转间。
湮川只觉得周身暖意融融，伤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连枯竭的体力都在迅速充盈。
她静静注视着他，眸中似有万古沧桑流转。
终于，她轻叹一声，声音如天籁，却又带着看透世事的寂寥——
“九千叩首碎凡骨，方证痴心渡妖劫。”
湮川瞳孔骤缩。
这句话，分明道尽了他登天阶的一切！
九千级台阶，叩首跪拜，血肉成泥，凡骨尽碎……
——原来，她便是生命女神？
女子似是看透他的心思，微微颔首。
“天阶非路，心诚为阶。”
“你为救一人，甘愿碎骨焚身，以凡躯撼天威。”
“如今……”
她抬手轻点，云海翻涌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
千古清寒！
湮川的呼吸瞬间停滞。
女子转身，云雾随她步伐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