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诱敌叫阵(1 / 1)
“得令!”
独孤义的嘶吼声在空旷的原野上炸响,因为极度的兴奋,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尖锐的变调,仿佛一头压抑已久的凶兽终于挣脱了枷锁。
元修并未回头,只是用平静而沉稳的声音留下一句“跟上”,随即双腿内侧的肌肉微微一紧,轻轻一夹马腹。他身下的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仿佛与主人心意相通,立刻领会了意图,迈开矫健的四蹄,从沉稳的步行转为轻快的小跑。马蹄踏在干燥的土地上,扬起一串细微的尘土,整个动作流畅而优雅,姿态从容不迫,朝着远处隘口的方向缓缓行去。
这幅悠然的姿态,却让身后的独孤义更加热血沸腾。他像一头被放出囚笼的猛虎,生怕落后元修半步,双腿猛地一蹬,战马嘶鸣一声,紧紧追随在元修身后。他手中那杆沉重的长槊被他单手紧握,槊锋在夕阳下反射着冷冽的寒芒。由于过度亢奋,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甲胄下微微颤抖,每一寸筋骨都叫嚣着对战斗的渴望。
看着那两道在夕阳下拉长的背影,卷起漫天尘土,渐行渐远,直至化为两个小小的黑点,站在原地的贺拔威,感觉自己的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那火焰的名字,叫做嫉妒。
他狠狠地一拳砸在自己包裹着甲片的大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甲片与肌肉的碰撞带来一阵钝痛,但这痛楚远不及他内心的煎熬。
“又是独孤义……”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神阴鸷地盯着远方。
他听说了,上次在孟津渡口,陛下阵前叫阵,挑战敌将,带在身边的也是这个独孤义。凭什么?凭什么这种能够名扬天下、建立不世之功的出风头的好事,每一次都轮不到自己!难道我贺拔威的武艺比他差吗?难道我的忠心不如他吗?
他心中翻涌着不甘与狂怒,暗自咬紧了后槽牙,在心中立下毒誓:等着吧!待会儿战端一开,我贺拔威定要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陛下麾下真正的第一勇士!他一个人要杀十个!不!杀二十个!我要用敌人的鲜血,洗刷今日的屈辱,我要让我的功勋,盖过他独孤义所有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蜿蜒的乡间土路上,一场截然不同的行军正在上演。
吴旭、王准、杨铭三人,并辔而行,身后跟着一支浩浩荡荡、绵延近一里地的队伍。这支队伍的核心是他们三家凑出的百余名家丁护院,这些人装备稍好,队列也勉强能看出形状。而在他们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的七百余名“乡勇”。这些人衣着五花八门,武器更是千奇百怪,锄头、木棍、柴刀夹杂在少数的制式刀剑之中,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被煽动起来的庞大暴民,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他们脸上那混杂着贪婪、茫然与暴戾的神情。
“吴兄,还是你有远见卓识!”王准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对吴旭说,脸上的肥肉随着马匹的颠簸而颤动,“你看,只要咱们三家拧成一股绳,这小小的荥阳县,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什么所谓的新军制,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等咱们把那个乳臭未干的县令刘珏抓起来,看他还敢不敢再提一个字!”
“正是!正是!”旁边的杨铭也连忙附和,他身形瘦削,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等抓了刘珏,咱们就联名上书洛阳,就说他初来乍到,不恤民情,倒行逆施,强推恶政,逼得我等乡绅百姓不得不揭竿而起,以求自保!届时,说不定朝中那些与我等有旧的大人们还会为我们美言几句,赏我们一个‘义民’的称号,那可就名利双收了!”
吴旭听着两人的吹捧,心中的得意如同发酵的面团般不断膨胀。他捻着自己精心打理过的山羊胡,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刘珏跪地求饶,自己被朝廷表彰的场景。
就在他们沉浸在权势与财富的美梦中时,队伍行进的速度却不自觉地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在距离源泉镇尚有半里地左右的地方,彻底停滞了。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负责开路的泼皮混混,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惊疑不定地望着前方。
只见前方宽阔的大路中央,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两个人,两匹马。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不是刚刚抵达,而是已经化作了两尊亘古不变的雕像,在此等候了无数个日夜。西斜的太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漆黑的影子投射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于寂静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萧杀之气。
开路的泼皮头子是个在刀口上舔血多年的老油条,见多识广。他眯起眼睛,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仔细打量着那两个不速之客。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两匹马。神骏异常,肩高体长,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一看就是军中耗费巨资才能喂养出的上等战马,绝非他们这些乡间土豪所能拥有的劣马可以比拟。
再看那两个人。他们身上都穿着甲胄,虽然看上去并不十分厚重,样式也颇为简洁,但那冷硬的线条,那精良的做工,那甲片在夕阳下泛着的幽暗光泽,无一不透露着一股百战余生的职业军人气息。两人手中都提着寒光闪闪的长槊,槊杆笔直,槊锋锐利,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突然,这泼皮头子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缩成了一个针尖!
他的眼神极好,在距离尚有百余步的情况下,他清晰地看到,左边那个骑士手中那杆长槊的锋刃之上,似乎还沾染着一抹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那血迹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妖异光泽!
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不好!是硬茬子!绝对是硬茬子!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吴三!那个被派去镇上探路、结果一去不回的吴三,定是折在这两人手里了!
这泼皮头子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和侥幸,他猛地一转身,也顾不上什么头领的体面,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向着队伍后方吴旭等人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口中还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发出变了调的尖叫:
“吴爷!王爷!杨爷!不好了!前面……前面有人拦路啊!”
那名开路的泼皮连滚带爬地冲到吴旭的马前,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嘶喊道:“吴爷!王爷!杨爷!前面……前面有人拦路!是……是官兵!是朝廷的兵!”
“慌什么!没出息的东西!”吴旭不满地呵斥了一句,以掩饰自己心中瞬间升起的一丝惊悸。他与王准、杨铭迅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三人一同催马上前,越过队伍前端骚动的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果然,只见前方百步开外的乡间土路上,两骑人马如两尊铁铸的雕像,岿然不动地矗立在大道中央,以二人之势,硬生生地截断了他们七百余人前进的道路。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槊锋在余晖下闪烁着森然的冷光,一股无形的、凝若实质的肃杀之气,仿佛化作了秋日最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让喧嚣的队伍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了几分。
吴旭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他看到那两人都穿着大魏军中常见的骑兵甲胄,款式简洁,但做工精良,与他们这些乡勇身上五花八门的破烂衣甲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那两匹神骏非凡的战马,更是印证了他们的身份——这绝非寻常兵卒,定是军中精锐。
吴旭心中立刻有了判断:这定是那县令刘珏狗急跳墙,不知从何处请来的朝廷援兵!
哼,区区两人,也敢立于我七百大军之前?真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吴旭心中冷笑一声,一股身为地方豪强,掌控数百人生死的傲慢与自负,瞬间压过了那一丝警惕,涌上心头。他催马上前几步,与那两人相距约五十步的距离停下,用手中的马鞭遥遥一指,然后扯着嗓子,摆出十足的威势,盛气凌人地大声喝道:“呔!前方的两位军爷,可是那县令刘珏请来的帮手?我等乃荥阳良民,在此集会,尔等光天化日之下,拦住我等去路,是何道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身后的乡勇们见主心骨如此强硬,胆气也壮了起来,跟着发出一阵哄笑和污言秽语,气氛顿时变得嚣张而跋扈。
元修闻言,同样缓缓眯起了双眼,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五十步的距离,直刺吴旭那张肥胖而倨傲的脸。
他没有立刻回答吴旭的问题,反而用一种更加洪亮、更具穿透力和威严的声音反问道:“我倒要问问你们!此乃王法之地,尔等在此纠集数百人,个个手持兵刃,杀气腾腾,直奔源泉镇而来,意欲何为?莫非是想公然聚众作乱,对抗朝廷不成?!”
“聚众作乱”四个字,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吴旭等人的心头。这顶帽子太大了,大到他们身后的喧哗声都为之一滞。
吴旭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常年与官府周旋的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嗤笑一声,朗声道:“笑话!这位将军此言差矣!我等乃是荥阳大族,世代在此生息繁衍,素来安分守己。只因此番新任县令刘珏,无视我荥阳民情,倒行逆施,推行恶法,意图搜刮民脂民膏,鱼肉乡里!我等不忍见乡亲父老受此苦难,这才聚集义士,欲往县衙与其理论,为民请命,何来作乱一说!你二人若是识相的聪明人,便速速让开道路,我等也绝不为难。否则,莫怪我等刀剑无眼,这七百多条汉子发起狂来,怕是要将你们碾为齑粉!”
他话音未落,元修身旁的独孤义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翻腾的怒火。
只听他“铛”的一声,将手中沉重的长槊在坚硬的土地上重重一顿,激起一圈尘土,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闷响。随即,他遥指着吴旭,声如洪钟地怒喝道:“一派胡言!尔等在此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分明是你们这些盘踞地方的蠹虫,常年欺压良善,兼并土地,视百姓为牛马!如今朝廷推行新政,旨在强国富民,却断了你们这些劣绅的财路,便在此妖言惑众,煽动无知乡民,意图对抗国法!还敢大言不惭,要将我等碾为齑粉?呸!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独孤义一人一骑,便足以杀穿你们这七百乌合之众!有胆气的,尽管放马过来一试!”
独孤义这一番酣畅淋漓、正气凛然的怒喝,骂得吴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仿佛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
而他身后那些本就性情暴躁、被煽动起来的泼皮无赖们,更是被瞬间点燃了火药桶。
“岂有此理!这黄口小儿也太狂妄了!”
“家主!下令吧!让兄弟们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一个人就想对付我们七百人?他以为他是天神下凡吗!”
叫骂声、聒噪声此起彼伏,整个队伍如同一个被烧开了水的锅,再次沸腾骚动起来。
吴旭抬手虚按,示意手下暂时安静。他强行压下心中奔涌的怒火,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再次看向面色平静的元修,语气中充满了最后通牒般的威胁:“我再问一遍,你二人,是真要为了一个残害百姓的昏官,与我荥阳七百义士为敌,阻挡我等匡扶正义之举吗?若再不让开,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元修仿佛没有听到他话语中的威胁,依旧稳坐马上,神色平静地问道:“你,口口声声说刘县令鱼肉百姓,可有实证?”
“证据?”吴旭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刘珏勾结朝廷,要在荥阳推行那所谓的‘新军制’!这军制,要强征我荥阳的子弟去沙场上给朝廷卖命,要把我们辛苦积攒的家业钱粮都搜刮走!这不是鱼肉百姓是什么?!天下还有比这更确凿的证据吗?!”
“身为大魏子民,为国效力,乃天经地义!”元修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充满了浩然正气与不容置疑的威严,“况且新军制大幅提高了士卒的饷银和阵亡抚恤,让参军的百姓再无后顾之忧,此乃利国利民、强我大魏之大好事!我看,分明是你们这些地方劣绅鼓动乡民对抗朝廷吧!”
元修这番话,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吴旭被说得气息一滞,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但他毕竟是老奸巨猾之辈,立刻强词夺理道:“一派胡言!我吴氏、王氏、杨氏,在荥阳立足数百年,比你这大魏朝廷的时间都久!谁是好人,荥阳的百姓心中自有平叛!分明是你们这些外来的官吏,想要破坏我荥阳百年来的安宁,还在这里巧言令色,强词夺理!”
“好!”元修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冷冽至极的杀机。他缓缓点头,声音却变得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好一个‘比大魏朝廷的时间都久’!看来,在尔等心中,早已没有了朝廷,没有了王法!我再告诉你等,公然诋毁、并意图阻挠国家颁行之新政,按照大魏律法,轻则流放千里,重则满门当斩!你又纠集数百人,携带兵器,其中更有国家明令禁止私藏的强弓硬弩,按律,罪加一等,亦是当斩之罪!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有一个自称吴三的泼皮,带着二十余人,当街撕毁诏书,阻挠朝廷官吏,气焰嚣张,如今,他们已经按照大魏律例,被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我奉劝尔等,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朝廷或许还能念你们是受人蒙蔽,从轻发落!”
“什么?!”
“吴三……被他们杀了?”
元修的话音刚落,吴旭身后的那些泼皮们,如同被投入了火星的油锅,直接炸开了!
“原来吴三就是他杀的!”
“就是他们!那杆槊上的血,就是三哥的!”
“天杀的!你看那小子槊上的血迹!肯定就是他干的!”
“家主!还跟他们啰嗦什么!给三哥报仇啊!”
“杀了这两个朝廷的鹰犬!”
尤其是几个和吴三关系莫逆的泼皮头子,更是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如同疯狗一般嚷嚷着就要冲上去报仇。
就在这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之际,距离主战场一里外的隘口两侧,另一场无声的战斗部署,正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独孤信如同一只潜伏的猎豹,隐藏在树林之后,眼神冷静地注视着远方对峙的双方,沉稳而清晰地发出一道道命令。
“贺拔威!”他低声喝道。
“末将在!”贺拔威早已按捺不住,压低着身子,兴奋地应声。
“你领麾下十五名弟兄,立刻从左翼迂回,前往左前方五十步外的那处高地设伏!记住,没有我的信号,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许有任何动静!”
“末将遵命!”贺拔威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重重一点头,随即一挥手,带着十五名精锐骑兵,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一般,借着林木的掩护,悄无声声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乞伏浑!”
“末将在!”
“乞伏将军,你领十五人,自右翼潜行,去右后方的那片洼地设伏!任务一样,隐蔽待命,听我号令行事!”
“诺!”乞伏浑言简意赅地领命,带着另一队人马迅速离去。
“其余将士!”独孤信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剩下的二十名士兵,“随我在此地设伏!待会儿等他们的大部队进入伏击圈中央,看我号令行事!我们的任务,就是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钳,将这股乱民拦腰截断,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阵型大乱!”
“遵命!”众人齐声低喝,动作迅捷而专业,迅速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拉开弓弦,搭上箭矢,整个过程寂静无声。
张可孤和县令刘珏则被安排在独孤信身边,刘珏看着独孤信将本就捉襟见肘的五十人兵力再次分散,一张脸因为紧张和忧虑而布满了汗珠。
他凑到独孤信身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颤抖地问道:“独孤将军,敌众我寡,足有七百余人,咱们仅有五十人,如今又分兵三处……这……这真的能行吗?万一……”
独孤信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煞白的脸色,脸上却露出一抹足以安定人心的自信微笑:“县尊无需担心。兵法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乃兵家正道。我等此番设伏,打的就是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他们以为我们只有两人,待会儿我们五十精骑突然杀出,足以让他们肝胆俱裂,阵脚自乱。县尊只需安心在此,一会静观我等如何大破乱民便是!”
尽管独孤信说得胸有成竹,刘珏心中依旧是半信半疑,七上八下,他只能紧紧握着腰间的剑柄,紧张地跟着独孤信,躲在伏击点,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湿滑的冷汗。
而在大路之上,当吴旭听完元修的话,确认了杀害自己得力干将吴三的正是眼前这两人,又看到手下已然群情激奋,知道今日之事已再无任何善了的可能。
所有的伪装、耐心和理智,都在瞬间被无边的愤怒和杀意所吞噬。他被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猛地一挥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对面那两尊巍然不动的身影,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不用再跟他们废话了!给我冲!全都给我冲上去!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踏平!谁能杀了那个一直聒噪的小子,取下他的首级,我赏他十金!杀了旁边那个,赏八金!”
“杀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是面对“杀死”自己兄弟的仇人!
那七百多名乡勇瞬间被这血腥的悬赏彻底点燃,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对官兵的畏惧也消失殆尽,化作了一股汹涌、混乱而污浊的洪流。他们口中发着野兽般的嚎叫,挥舞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双眼赤红,如同一群失控的疯牛,朝着那孤零零的两骑人马,猛冲过来!
大地,开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