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天兵之威(1 / 1)
隘口中央,密林之后。
独孤信冷静地注视着下方已经完全进入“口袋”的敌军,对身旁的传令兵低沉而清晰地下令道:“准备令旗!”
那名传令兵神情肃穆,立刻将一面红色的令旗紧紧握在手中,等待着那决定胜负的命令。
而在最前方的伏击点,贺拔威早就透过树丛的缝隙,看到了正向自己这边飞奔而来的元修和独孤义。
他甚至能看到独孤义脸上那兴奋得发红的表情,看到他不停地转身,弯弓,射箭,每一箭射出,后面必然会倒下一个泼皮。
那姿态,哪里像是在逃命,分明就是在享受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
再看旁边的“元校尉”,神情与独孤义如出一辙,同样是满脸兴奋,眼中闪烁着战斗的光芒。
贺拔威看得是又羡慕又妒忌,忍不住在心里低声怒骂道:“他奶奶的!下次这种拉风的差事,老子一定要抢着干!不能什么风头都让独孤义这小子一个人出了!”
就在此时,他看到隘口中央的独孤信,已经将手高高举起!
独孤信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已经完全进入包围圈的敌军,时机已到!
他猛地挥下手,对着身旁的传令兵,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举——旗!!”
传令兵奋力将红色令旗高高举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冲——!!”
随着独一无二的威严喝令,独孤信一马当先,带着他身后的二十名骑兵,如同一头出闸的猛虎,从山坡上猛冲而下,直插敌军漫长队伍的腰腹!
同一时间,看到令旗信号的贺拔威和乞伏浑,也从各自的埋伏点,发出了同样的怒吼!
“杀——!!”
另外两支,总计三十人的精锐骑兵,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从敌军的侧翼和后方,狠狠地刺了过去!
三面同时出击,惊雷炸响!一场针对七百乌合之众的屠杀,正式开始!
吴旭、王准和杨铭三人,被簇拥在七百多人的队伍中央,心中充满了即将大获全胜的得意与张狂。
他们看着前方那两个越跑越远的背影,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力竭倒地,被自家部众乱刀分尸的场景。
“哈哈哈,这两个不开眼的蠢货,还真以为能跑得掉?”王准勒着马缰,脸上满是轻蔑的笑容,“等抓住了他们,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杨铭也附和道:“没错!还要把他们的头颅挂在源泉镇的牌楼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跟我们作对是什么下场!”
吴旭更是志得意满,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新军制被废除,自己三家在荥阳的威望更上一层楼的美好未来。
他正要开口说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忽然间,一种令人心悸的异动从侧翼传来!
那是一种沉闷如雷的巨响,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吴旭惊愕地扭头望去。
只见侧方的山坡上,草木猛地向两边分开,二十骑兵,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从高坡上俯冲而下!
那奔腾的气势,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碾成齑粉!
为首一员大将,手持一杆闪着寒光的长槊,身形如山,气势如虹,他的怒吼声如同晴天霹雳,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给我——杀!!!”
这声音中蕴含的无边杀气,瞬间击溃了吴旭等人心中的所有侥幸。
吴旭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一幕让他永生难忘的恐怖画面。
他身旁不远处的王准,脸上的得意笑容还未散去,那员为首的猛将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王准惊恐地举起手中的朴刀试图格挡,但在那杆挟万钧之势而来的长槊面前,他的抵抗显得如此可笑而无力。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那杆长槊仿佛穿透一张薄纸般,轻易地洞穿了王准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王准整个人从马背上挑飞了起来!
那员猛将,正是独孤信!
他的战马势头不减,依旧高速前冲,而他的长槊上,就这么拖拽着王准不断抽搐的尸体,殷红的鲜血顺着槊杆汩汩流下,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拉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战马又狂奔了数十米,独孤信才猛地一抖手腕,将王准的尸体像扔垃圾一样甩了出去!
这血腥而霸道的一幕,彻底摧毁了泼皮们的心理防线。
“啊——!”
“鬼啊!!”
吴旭他们中间的这股核心队伍,瞬间陷入了灭顶之災。
二十骑重甲骑兵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一块黄油之中。
战马的铁蹄无情地践踏着,将一个个泼皮踩得筋骨寸断;骑兵手中的长槊和环首刀上下翻飞,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乡间泼皮,在真正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羽林禁卫面前,脆弱得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们所谓的凶悍,在绝对的力量和杀戮技巧面前,只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杨铭的运气比王准好不了多少。
他眼见形势不妙,刚想调转马头逃跑,一匹从侧面冲来的战马便狠狠地撞在了他身上。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撞飞出去好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喷鲜血,半天爬不起来。
而吴旭,他整个人都麻了。
他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因为太过惊骇而呆立原地,竟然毫发无伤。
但他眼前所见,却比自己受伤更加恐怖。
他的队伍,那七百人的“大军”,此刻正如同被虎入羊群般,被这区区几十名骑兵冲杀得土崩瓦解,人仰马翻,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
他愣住了,彻底地愣住了。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七百人,会被几十人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他失神之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杨铭,连滚带爬地跑到他身边,脸上满是泥土和血污,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吴兄!吴兄!跑啊!快跑!不然都没命了!快跑啊!”
杨铭声嘶力竭地喊着,伸手就去拽吴旭的胳膊,想要拉着他一起逃命。
然而,他刚一转身,独孤信组织的第二波冲锋又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这一次,领头的是一名面容剽悍的将领,正是尉迟行!
他看到试图逃跑的杨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长槊一递,快如闪电!
“噗嗤!”
杨铭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槊尖,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他就这么在吴旭的眼前,被尉迟行一槊捅了个透心凉,缓缓倒下。
独孤信勒住战马,冷冷地扫视着眼前这片混乱的战场。
他看到自己的士兵们如同砍瓜切菜般收割着敌人的生命,看到那些所谓的“豪强”们抱头鼠窜,毫无斗志。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他高高举起那柄还在滴着血的长槊,运足气力,声若洪钟地大喊道:
“诸位听着!我等乃大魏天子麾下,羽林禁卫军!奉天子诏,保护刘珏县令推行朝廷新军制!按照大魏军律,凡阻挠诏书推行者——死!!”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被吓破了胆的泼皮。
“想活命的,立刻放下武器!原地蹲下!!”
这番话语,如同天神的赦令,让那些本已在崩溃边缘的泼皮们找到了唯一的生路。
中间这股被冲得七零八落的队伍,几乎是在独孤信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响起了“当啷啷”一片兵器落地的声音。
他们扔掉手中的刀枪,争先恐后地抱头蹲在了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吴旭也终于从极度的惊骇中反应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杨铭和王准的尸体,看了一眼那些如同杀神般的羽林卫,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
他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中的佩刀,双手抱头,颤抖着蹲了下去。
独孤信满意地点了点头,立刻安排手下打扫战场,收缴俘虏。
不一会儿,从后方设伏的乞伏浑也带着手下赶了过来。
他翻身下马,对着独孤信恭敬地抱拳道:“将军!后方伏击顺利完成!我军无一人伤亡,斩敌十人,其余皆被俘获!”
“辛苦了。”独孤信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他话音刚落,贺拔威便从前方大大咧咧地纵马而来,他人还没到,粗豪的嗓门就先响了起来:“乞伏浑,你辛苦个鸟呀!老子的小队刚冲锋到半路,那帮怂蛋就全他娘的投降了!一点都不过瘾!”
他跳下马,走到独孤信面前。
独孤信看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立马板起脸,沉声道:“别胡咧咧!快快汇报你小队的情况!”
贺拔威见独孤信一脸严肃,知道正事要紧,立刻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正色道:“报告将军!我小队阵斩敌军十二人,其余尽数被俘。我队中有两人受了轻伤,不碍事,是被他们用弓弩射的。”
说到这里,贺拔威又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真没想到这帮乡下的土财主,手里还有弓箭这种硬家伙!”
独孤信听完汇报,心中大定,但随即他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他最担心的,还是那位亲身犯险的“元校尉”。
他凑近贺拔威,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道:“陛下呢?陛下和义之怎么没过来?”
贺拔威也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回道:“陛下和义之俩人好着呢!他们正在那边研究缴获的弓箭,兴奋得很!”
他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继续说道:“陛下拿着一张牛角弓,翻来覆去地看,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这牛的筋太好了,韧性十足’,还说什么‘特别适合做反曲弓’之类的,我也听不懂他说的是啥。”
独孤信闻言,心中了然。
他也不是很明白具体的原理,但他平时听元修提过一嘴,说已经交代了李休篆,要集合工匠,研发一种威力更强、射程更远的新式弓弩。
看来,陛下这是又有了新的灵感。
看着眼前这摧枯拉朽般结束的战斗,独孤信心中甚至感到了一丝无趣。
他立刻收拾心情,大手一挥,下令道:“传令下去!将所有俘虏集合起来,全部押往源泉镇的大街,听候发落!”
此刻的高坡上,刘珏县令正激动得手舞足蹈,他紧紧地拉着张可孤的胳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张大人!张大人!您看见了吗?!神兵!这简直就是神兵天降啊!我大魏竟有如此雄师!!”
张可孤看着刘珏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他淡定地说道:“刘县令,这句话你都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想当初,你可是担忧得很呐!”
刘珏闻言,老脸更红了,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随即又满脸崇敬地说道:“下官……下官是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只道他们是精锐,未曾想竟是天兵下凡!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张可孤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刘县令可知,此次带队的独孤信将军,乃是武川人氏。”
“武川!”刘珏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他一拍大腿,满脸敬佩地赞叹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啊!武川骑兵独步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正说话间,远处的道路上烟尘大作。
独孤信率领着羽林卫,押解着数百名垂头丧气的俘虏,浩浩荡荡地朝着源泉镇走来。
那股肃杀与威严之气,让所有围观的百姓都为之震撼。
而在另一边的高坡上,跟着孙小虎前来观战的村民们,全都傻了!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地看着山下那已经结束的“战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整个过程快得让他们难以置信,从官军冲锋到战斗结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那七百多名气势汹汹的豪强部众,就这么……败了?
过了许久,人群才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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