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屠户招婿(1 / 1)
说完,他转头对独孤信低声道:“信之,这个人,我有大用。一会回洛阳的时候,把他一起带上,好生看管,切勿伤了他。”
“诺!”独孤信虽然不完全明白一个泼皮工匠有何大用,但对陛下的命令,他从不质疑。
他一挥手,立刻有两名羽林卫上前,将周二架了起来。
周二一听要被带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以为这是要带他去秘密处决,当即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大人饶命啊!我什么都说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独孤信嫌他聒噪,皱了皱眉,一名卫士直接用布堵住了他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就在这时,张可孤和刘珏也带着一队县衙的兵丁,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了过来。
刘珏一看到独孤信,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也不顾什么官体威仪,对着独孤信纳头便拜,声音激动得发颤:“将军!将军神威!拜见将军!将军所率,真乃天兵也!大捷!大捷啊!”
独孤信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扶起,沉声道:“县尊无需多礼!吾等皆为陛下效力,份内之事罢了。时辰不早,我等还需尽快赶回洛阳复命,还是先将推行军制的大事办妥吧!”
得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刘珏此刻只觉得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腰杆都比刚才站得直了不少。他一扫之前的颓唐与担忧,精神焕发地一挥手,中气十足地说道:“将军说的是!那咱们,即刻前往源泉镇中街!本官今日,定要将朝廷的新政,在这荥阳县,彻彻底底地推行下去!”
源泉镇的中街,此刻早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刘珏和张可孤昂首挺胸地站在最前方临时搭起的高台上。
在他们身后,独孤信亲率五十名玄甲骑兵,人马如山,肃然而立,那股无形的杀气,让整个场面都变得庄严肃穆。
元修依旧穿着那一身校尉的甲胄,沉默地站在骑兵队列之中,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被俘的五百多名泼皮,被羽林卫们用绳子串成一长串,一个个垂头丧气、鼻青脸肿地蹲在街道的一侧,在他们旁边,王准、杨铭三人的尸首被并排摆放,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
吴旭则是被别人指认出来,他被五花大绑的贵在王准和杨铭的尸首不远处,被俩人看管
而街道的另一侧,则是成千上万名闻讯赶来的村民。
他们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议论纷纷,脸上挂着既兴奋又解气的表情。
吴旭等人的大败,如同一阵风,迅速传遍了周边的村镇。
那些曾经被豪强压榨的百姓,纷纷派出了代表,赶来观看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审判。
而柳下镇和杨泉镇的村民,更是又惊又怕,豪强的家人哭天抢地,而被欺压的百姓,则是暗中叫好,也悄悄赶来,想看看这天,是不是真的要变了。
刘珏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深吸一口气,运足了丹田之气,声音洪亮地响彻了整个中街:
“各位父老乡亲!肃静!”
他这一声,比昨天有力了百倍。喧闹的街市,立刻安静了下来。
“就在刚才,以吴旭、王准、杨铭为首的地方豪强,公然纠集匪类,暴力抗法,阻挠朝廷推行新军制!如今,这帮逆贼,已被我大魏天兵尽数诛灭!”
他指着旁边那五百多名俘虏和三具尸体,朗声道:“此战,我天兵神威,共计诛杀贼首二百余人,俘获从犯五百余人!”
“好!!!”
“杀得好!!”
刘珏话音刚落,台下的村民中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吴家!王家!杨家!他们在咱们荥阳县无法无天多少年了!今天可算是遭报应了!”
“感谢朝廷!感谢王师!为我们除了这三大害啊!”
“天兵威武!天兵威武!”
百姓的反应,比刘珏想象的还要热烈。
他心中大定,抬手虚按,待声音稍稍平息后,继续说道:“各位乡亲!相比昨日推行的军制内容,大家也都知晓了。只要家中有子弟参军,朝廷便保他衣食无忧,家人也能分得田地!诸位,刚才我大魏军士的神勇,你们也都看到了!跟着这样的大军去当兵,就只会打胜仗,立战功!你们,可以放心地把自家的好儿郎,交给朝廷!”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许多年轻的后生都听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然而,人群中,还是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的老农,犹豫了半天,还是大着胆子喊道:“县尊大人!咱们大魏的士兵是勇猛,咱们都看见了!可是……可是朝廷诏书里说的那些优厚的待遇,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可别跟以前似的,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到头来,啥也兑现不了啊!”
他这话,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也戳中了许多百姓心中最深的担忧。
人群立刻又骚动起来,纷纷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以前当兵,饷银都发不下来,饿死冻死的,可比战死的多!”
“当官的嘴,骗人的鬼!咱们可不敢再信了!”
“说得天花乱坠,万一又是骗我们送儿子去当炮灰呢?”
眼看刚刚燃起的热情就要被这股怀疑的浪潮浇灭,刘珏急得满头大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辩解。
刘珏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激动、好奇、又带着几分将信将疑的脸庞,心中正有些犯愁。
他知道,百姓们积弊已深,对官府的承诺早已习惯性质疑,光靠他一张嘴,磨破了嘴皮子也难以尽信。
因为他知道,百姓们说的,是事实。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略显稚嫩,却异常坚定的声音,从人群后方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位叔伯!我可以用我这条断腿跟你担保!朝廷这次,绝对不骗人!我,就是从虎贲军中伤残退下来的!”
这声音,正是来自孙小虎!
源泉镇上今天到场的村民,还有许多并不认识他。
众人闻声,纷纷好奇地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只见一个年轻的后生,坐在一块门板上,一条裤管空荡荡的,脸上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刚毅与自豪。
当大家看清他确实是断了一条腿,又听他说自己是虎贲军退下来的,这番话的可信度,瞬间就提升到了顶点。
高台上的刘珏听到孙小虎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他简直想抱着孙小虎亲两口!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任何的言语,都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来得有说服力!
他激动得一拍大腿,立马指着孙小虎的方向,对着身旁的衙役大声喊道:
“快!快去!把这位义士,给本官抬上来!!”
他身边的官吏不敢怠慢,立马带着几个人拨开人群,小心翼翼地将躺在门板上的孙小虎连人带板,稳稳地抬了起来,朝着高台方向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了这个断了腿的年轻人身上。
队列之中,贺拔威和乞伏浑的目光也投了过去。
“嘿,这不是孟津渡口那个不怕死的小子吗?”乞伏浑一眼就认出了孙小虎,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一笑。
这小子当时死战不退的狠劲,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贺拔威则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被四平八稳抬着的孙小虎,忍不住笑骂出声:“好家伙!这小子,如今这待遇可比老子都好!出门还得让人抬着走,威风!”
孙小虎躺在门板上,身体不便,自然无法起身给两位将军行军礼。
当他看到贺拔威和乞伏浑那熟悉的面孔时,脸上露出了憨厚又激动的笑容,他努力地抬起手,隔着人群,用力地挥了挥,算是打了招呼。
这一幕,让周围的村民看得更是真切。
“哎,这后生还认识那两位将军呢!”
“看来是真的军士,不是找来骗人的!”
此时,周边村子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只听说吴旭等人被打败了,官府要重新宣讲新军制,对于孙小虎这个“典型”还不甚了解,看到他被如此郑重地抬上高台,纷纷好奇地向身边的人打听。
“这位兄弟,这是咋回事啊?怎么还抬上来个伤兵?”
“你不知道?这可是关键人物!”身边一个昨天就在场的村民,立刻压低声音,绘声绘色地解释起来,“听着,这后生就是从朝廷虎贲军里退下来的,前些日子在孟津渡口立了大功!朝廷怎么赏赐的,抚恤是不是真的,让他亲口说,那还能有假?!”
这些后来的村民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一个个立马竖起了耳朵,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一个字。
他们本就是因为吴旭等人的溃败才壮着胆子来听的,此刻又听说有真人现身说法,来解释大家最关心的抚恤问题,那份期待感瞬间被拉满了。
人群之中,有一伙人格外显眼。
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身上带着一股寻常农户没有的彪悍之气。这便是从赵家庄赶来的人。
赵家庄是源泉镇下属的一个大村,也是一个望族。
不过与吴旭那种鱼肉乡里的豪强不同,赵家世代以屠宰为生,在县城里都有好几家肉铺,家底殷实,但从不欺压百姓,反而因为买卖公道,颇有侠名。
领头的,是一个年约五十,面色红润,双目精光四射的壮硕汉子,人称赵老五。
这赵老五平生最瞧不上的,就是吴旭那等仗势欺人的货色。
今日他正在家中清点猪鬃,就听闻吴旭纠集人马在源泉镇闹事,被朝廷派来的天兵打得落花流水。
赵老五听完,把杀猪刀往案板上一插,兴奋地一拍大腿,立马招呼着族中青壮,浩浩荡荡地赶来镇上,名为看热闹,实则也是想看看这天,是不是真的要变了。
一到中街,赵老五一眼就看到了路边像看管牲口一样押着、跪成一排的吴旭等人。
看到往日里作威作福的吴屠户如今像条死狗一样跪在那里,赵老五只觉得胸中一股恶气尽出,内心狂喜不已,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他拉住旁边一个看热闹的村民,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某家来得晚了,快给说道说道!”
那村民一看来人是赵家庄的赵老五,也不敢怠慢,立马添油加醋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复述了一遍。
从张可孤与吴三对峙,到那神秘校尉如天神下凡般一招诛杀吴三,再到后面五十玄甲骑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转瞬间就击溃了吴旭那七百乌合之众的“光辉事迹”。
赵家庄的众人听得是目瞪口呆,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五十人打七百人?还赢得这么轻松?”
“一招就杀了吴三?那吴三可是咱们这有名的好手,寻常三五个汉子近不了身的!”
“这哪里是官兵,这简直是神仙下凡啊!”
赵老五听完,一双精明的眼睛里,光芒却愈发亮了。
他有一个年方十八的宝贝女儿,名叫赵盼儿,生得是貌美如花,号称“源泉镇一朵花”,是他的心头肉。
赵老五对这个女儿的婚事极为上心,总觉得寻常的富家子弟配不上她,一心想给她找一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
此刻,听完村民的叙述,赵老五的眼珠子立刻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英雄?这不就是现成的英雄吗!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向那村民追问道:“兄弟,你说那个当街诛杀吴三的英雄,武艺肯定很高强了!到底是哪一位好汉?指给某家看看!”
“诺!你往那看!”那村民抬手一指,指向骑兵队列中那个身姿挺拔、气质卓然的“元校尉”,“就是他!那个校尉!就他一个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吴三给结果了!”
赵老五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队列之中,那年轻校尉虽然穿着和其他军士一样的甲胄,但那张俊朗的面容,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以及那份渊渟岳峙的沉稳,都让他如鹤立鸡群般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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