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玉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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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沈燕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她将那枚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粗糙的边缘硌得掌心有些发疼。

她已经累了,与命运抗争了这么久,却始终被无形的大手推着,往既定的轨道上走。

那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沈燕宜握着那枚玉佩,整个人在无尽的患得患失与疲惫中,沉沉睡去。

……

熟悉的场景,却又带着一丝陌生。

她身着华丽繁复的宫装,端坐在东宫的主位上,身边的宫人毕恭毕敬。

是她前世刚成了太子妃不久。

此时的她,正满心欢喜想着,该如何同周砥的关系更加亲密。

那日午后,她亲手炖了汤,想着他处理公务辛苦,便端着去了书房。

可书房里空无一人。

她问守在门口的内侍:“殿下呢?”

内侍恭敬地回道:“回太子妃,殿下午后便出宫了,说是……去了苏大人府上。”

苏府。

苏晚柔的家。

沈燕宜端着汤盘的手指,倏然收紧。

她知道,周砥与苏晚柔自小便认识,青梅竹马,关系匪浅。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苏家有女温婉贤淑,才貌双全,是太子妃最热门的人选。

若不是她沈家势大,若不是父亲位高权重,官居一人之下,这太子妃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她。

心头那股无名火,混杂着委屈与嫉妒,烧得她理智全无。

她不信什么处理公务,她只知道,她的夫君,在她满心欢喜地为他准备汤羹时,却去了另一个女人的家里。

鬼使神差地,她换了身常服,也出了宫,径直朝着苏府而去。

她不敢靠得太近,只躲在街角一处茶楼的二楼,隔着窗,死死地盯着苏府的大门。

没过多久,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开了。

周砥一身玄色常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算不上好,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与……冷意。

沈燕宜来不及细想,便提着裙摆冲下了楼。

她要问个清楚。

“殿下。”

她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周砥猛地回头,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意外和慌张,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不等沈燕宜开口质问,他便抢先一步,主动解释道:“苏大人今日休沐,孤有些公务上的事,需与他商议。”

他的神情很坦然,理由也无懈可击。

可沈燕宜就是不信。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心里的酸涩几乎要满溢出来。

“殿下当真如此吗?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为了找苏晚柔?

她想要问,却又不敢问。

想来自己追求了周砥这么久,这好不容易求来的人,她不想让他讨厌。

沈燕宜最终没有再多言语。

两人一路无话,同乘一辆马车回宫。

车厢内气氛沉闷得可怕。

就在马车转弯,车身微微颠簸时,沈燕宜身形倾倒,周砥下意识的抬手扶了她。

就是这个动作,让他宽大的袖口滑落了几分,露出了一小块青白色的东西。

是一枚玉佩。

沈燕宜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那玉佩的质地很好,成色上等,是难得一见的稀罕润玉,只是那上面雕刻的纹路略显笨拙和粗糙。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将那枚玉佩从他袖中扯了出来。

“这是什么?”

她摊开手心,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燕子。

她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殿下亲手雕的?”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是要送给谁的?”

周砥见此,脸上闪过一丝未曾察觉的慌乱和窘迫,他飞快地从她手中将玉佩拿了回去,紧紧攥在手心。

他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虚。

“……不是给你的。”

一句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沈燕宜浇了个透心凉。

不是给她的。

那拙劣的,却又看得出用了心的燕子玉佩,不是给她的。

那还能是给谁的?

苏晚柔。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觉得,这玉佩肯定就是送给她的。

沈燕宜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

因为这枚玉佩,她一个人,默默地难过了好久好久。

……

沈燕宜恍惚间醒来时,窗外天光微亮。

比试的她仿若发觉,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很久都不曾被记起的梦。

可梦里那股尖锐的刺痛,那股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的绝望与心死,依旧清晰地盘踞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地摊开自己的手掌。

掌心里,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

青白色的质地,粗糙的边缘,笨拙的刀法,还有那只倔强地振翅欲飞的燕子。

和梦里那枚,一模一样。

沈燕宜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上一世应该送给苏晚柔的玉佩,这一世却送到了自己手中。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爱上了自己?

若是这样,那他与苏晚柔之前的情谊呢?

明明昨天见面的时候,两人还如此相近,好的不行……

若是如此,那自己在他心底,到底算是什么?

她就这么拿着那枚玉佩,呆呆地坐在床边,神情恍惚。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蒋秋娘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见女儿醒了,正坐在床边发呆,不由放柔了声音。

“醒了?昨晚睡得可好?快,把这安神汤喝了。”

她将汤碗放在桌上,一回头,就看到沈燕宜手里捏着块东西,眼神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娥?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蒋秋娘好奇地凑了过去,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玉佩上。

只看了一眼,她便没忍住,笑出声来,“这玉佩是打哪儿来的?雕得这么丑。”

蒋秋娘的评价毫不留情,她垂下眼帘,看着掌心那只笨拙的燕子,唇角勾起一抹同样自嘲的笑来。

是啊,真丑。

前世的自己是瞎了眼吗?

竟会因为这么个丑东西,暗自期盼了那么久。

“确实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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